哀悼日
“老爺,您真的打算將他們帶到韋恩大宅嗎?”看着明顯打着什麼小算盤的自家老爺,阿爾弗雷德隱約感覺出一絲違和。
“當然,這是最佳的機會,把對方引入自己的地盤,後續我們才好展開行動。”
“這麼冒險可不像您,畢竟我們對外星人的了解有限。”
“所以我打算邀請瑪莎女士共進午餐,以報答之前美味的蘋果派。”
“……您已經墮落到要將一位無辜的女士扯進自己的備用計劃里來嗎?”阿爾弗雷德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很複雜,但我是真心想邀請她來韋恩莊園一趟。”重傷卧床的布魯斯解釋道。
“無論如何,她是那個外星人和地球的連接點,所以無論從什麼角度,我們和她打好關係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雖然我並不覺得將一位無辜的女士牽扯其中是什麼好主意,不過我可以幫您擬定邀請函。”老管家微微欠身,“關於時間,您有什麼建議?”
“越快越好。趁着那個氪星人沒反應過來,我們必須儘快將那個孩子帶過來做一次全面的檢查。”
阿福看了他一眼:“那就後天中午吧,這是在維持基本禮儀的前提下最符合您要求的時間了。”
布魯斯明顯不太滿意,但他也只能選擇答應。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孩子帶到蝙蝠洞,通過這一個月的觀察,他對氪星人的能力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因為克拉克帶着孩子和狗訓練的時候,完全不知道避開衛星。
雖然布魯斯幫他干擾了軍方的監控,但蝙蝠俠可從未放過任何了解這個外星人的機會。
換言之,韋恩集團的三顆衛星最近一個月都徘徊在北極上空,甚至連經常在太空中漂浮着的夏爾和小氪都被納入了監視範圍。
阿福曾和他就此爭吵過不止一次,不過仍不曾動搖過他的想法。
他一度認為比起在地球長大的克拉克·肯特,那個叫夏爾的孩子很可能是更具威脅性的存在。
那孩子現在就好比手握核彈引爆器的稚子,一旦那個成年的氪星人的教育出現了偏差,很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可怕後果。
“既然他和您產生過連結,您完全可以找機會接手夏爾少爺的教育問題。”老管家當時的表情十分複雜,稱得上一分嘲諷兩分譏笑和三分漫不經心,再添上四分的無語。
雖然是自己養大的少爺,但阿爾弗雷德對自家少爺養孩子的水平還是呃……不好評價,對,就是不好評價!
“我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阿福,除了那份所謂的‘栽培手冊’上寥寥幾句注意事項,顯然我們需要更多的實測數據來調整對待那樣一個特殊生物的計劃。”
然後他就乾脆觀察了一個月。
直到他發現那個孩子居然偶爾會模仿狗的動作,才相信了“培養手冊”上關於精神力和智力掛鈎的結論。
剛好最近他拼着重傷瀕死將阿卡姆的瘋子們都送回了他們的該待的地方。即便是養傷期間,他也不能放任自己就這麼躺在床上休息。
阿福和之前合作救回他的提姆·德雷克剝奪了他坐在蝙蝠電腦前的權力。
目前,是自稱世界第二的偵探——提姆坐在了他的椅子上,正通過網絡搜集整理信息,監控着哥譚的一舉一動。
已經體會過這孩子黑客技術和善良本性的蝙蝠俠沒有拒絕老管家的安排,默認了他進入蝙蝠洞的行為。
短期內,哥譚將會擁有一段難得的平靜時光,所以是時候想辦法解決外星人的問題了。
肯特一家收到了布魯斯·韋恩的邀請,瑪莎以為這只是朋友間的正常交際,也就沒有多心。
知道蝙蝠俠特意叫上瑪莎或許另有打算的克拉克暗地裏悄悄咬牙。不過他也沒有對此提出異議。
當初一句不經意的“朋友”,沒想到成為了對方邀請瑪莎的借口,克拉克只能打落了牙齒自己往肚裏咽。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目前對蝙蝠俠已經建立了一定的信任。
不僅僅是蝙蝠俠在監視着克拉克,具備超級聽力的氪星人這一個月以來也沒放鬆過對布魯斯·韋恩·的監聽。
然後他有些理解為什麼夏爾的本能會將蝙蝠俠測定為精神力最強的人類。
克拉克不止一次聽到他在遭遇意外時臨危不亂,在身受重傷時屹立不倒,在制定計劃時井井有條。
最主要的是,他聽到了大部分哥譚人對蝙蝠俠的評價。
雖然哥譚稱得上罪惡之都,黑暗之城,居住在那裏的人大部分都或主動,或被動地投入了罪惡的懷抱。
但神奇的是,除了那些窮凶極惡之徒,燒殺搶掠之輩,大部分哥譚普通民眾對蝙蝠俠多多少少都抱着一絲崇拜和感激之情。
他們私下談論起蝙蝠俠時,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會欽佩他的堅持和原則,一些年輕的人會崇拜他的強大和神秘。
通過這一個月的仔細傾聽,居住在花花公子布魯西那副皮囊下的真實靈魂——蝙蝠俠,在克拉克的心中逐漸立體起來。
他以恐懼震懾罪犯,卻又二十年如一日堅守着自己的底線。他是個值得敬佩的人類。
肯特一家被直升機接到了哥譚郊區的韋恩宅,除了小氪和原本的狗狗漢克。小氪在克拉克一遍遍的叮囑下,光榮地接過了照顧好漢克,看好家的任務。
一行人在韋恩宅共進了午餐。飯後,阿爾弗雷德以參觀散步為理由,將瑪莎帶離了客廳。提姆窩回了蝙蝠洞,湖邊別墅的客廳中明面上只剩下了三個人。
“所以,你對如何使用精神力激發夏爾的智力,有頭緒嗎?”克拉克無視對面的男人探究的目光,率先開口想要解決目前的關鍵問題。
布魯斯聞言,搖了搖頭。關於精神力,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那只是小說中描寫的東西。
“不過我想先給他做個基礎檢查,然後再進一步討論精神力的問題。”說罷,高大的男人站起身來,想要伸手拉對面的孩子一把,將他帶到實驗室進行檢測。
然後,令所有人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就在布魯斯的手接觸到夏爾的一瞬間,一股無形的能量以站在沙發前的男人為源頭,向周圍四散開來。
布魯斯感覺自己的記憶正在被翻閱,卻無力阻止那可怕的感覺。
原本坐在他對面的克拉克,則目瞪口呆地忍受着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瘋狂沖刷着他的大腦。那是屬於布魯斯·韋恩的記憶,恐懼、憤怒根植在正義和善良的土壤之上,結出了名為“蝙蝠俠”的果實。
與此同時,就在布魯斯堅持抵抗那股操控自己大腦的力量時,一陣陌生的記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恐懼、迷茫生長在淳樸和善良的高山之巔,促使小鎮青年踏上了尋找自己身世的道路。
兩個人的記憶在極短的時間裏完成了一次交換。
而坐在他們中間的夏爾,藉助於布魯斯無意間散逸的精神力,點亮了大腦中一個接一個的神經元,隨着最後一枚神經細胞染上淡淡的,泛着綠意的光芒,他的世界就宛如推開了一扇大門,整個開闊起來。
他忽然能夠理解陽光、空氣、藍天、白雲還有土地所代表的含義。他甚至下意識操控起了005,新奇地瀏覽着各種各樣的信息。
與客廳內詳細感知到對方記憶的兩人不同,布魯斯外散的精神力瀰漫著他最為悲傷的情感。
莊園之外,哥譚全城,每一個具備獨立意識的生物都感受到了一陣發自內心的悲痛,大部分生物都忍不住淚流滿面。
無數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獃獃地注視着飄起了小雨的天空。似乎所有人都有所明悟,這座城市在哭泣。
那麼,她又是為了什麼而哭泣的呢?
只有一個人讀懂了這份悲傷從何而來,因為多年以來,他是親眼看着這份痛苦的主人如何一點一點化悲痛為力量,將自己的活成了一道偉岸的城牆,死死地撐在了哥譚的底線之上。
阿爾弗雷德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匆忙和瑪莎打了一聲招呼就轉身走向了室內。
客廳中,一切都已平息下來,兩個成年人複雜地看着對方。被動交換了記憶之後,他們之間原本隱隱存在的敵意和戒備有所減弱。
“誒?我頭髮呢?“滿是震驚的少年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匆忙趕回客廳的阿福也被那道聲音中飽含的情感吸引,一時忘記了想要安慰自家老爺的腹稿。
思想跟上了軀體,想要學着資料中的人類思考時撓頭動作的夏爾,抬手就摸到了一整個光溜溜的球面。然後他緩緩低下了頭,看到了自己衣服上大片的黑色。
“哇——我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葉子啊!!!”從衣服上小心翼翼撿起自己脫落的黑髮的夏爾,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布魯斯和克拉克都被這可怕的哭聲刺激得頭皮發麻,一時忘了動作。
跟在阿福身後趕回來的瑪莎也顧不得自己心中剛剛席捲而過的巨大悲傷,趕緊上前把正在哭泣的少年擁在了懷裏。
“沒事了,沒事了,放輕鬆孩子,想想咱們家門口那棵大樹,它會在每一個秋天脫落所有的葉子,等到第二年春天就會重新長出新的,不用擔心,你的葉子還會再長回來的!”抓住癥結所在的瑪莎果然成功安撫住了夏爾。
剛剛在堪薩斯和北極生活一個月的孩子還沒看到過秋天的落葉,但是對瑪莎的信任讓他選擇止住了哭泣,轉而一邊打着哭嗝一邊用AI查詢起樹木落葉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