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隻背後靈

九隻背後靈

在安室透將車猛地提速拐過十字路口之後,後面的兩輛車似乎終於意識到他其實發現他們了的事實,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來。

金髮深膚的公安精英握緊方向盤,紫藍色的眼睛緊盯着前方,神情看上去越發興奮,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挑起了狩獵興趣的黑豹,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迫不及待地接受了挑戰。

“要比車技,我可不會輸給任何人。”安室透舔了舔尖銳的犬牙,用舌尖的稍許刺痛緩和心裏過於強烈的躍躍欲試,語氣上揚,“坐穩了!”

赤江那月嘴角抽搐,他猜測安室透這個時候一定忘記了他是只背後靈,沒辦法系安全帶的事情。

不過無所謂啦。

他於是十分配合地作出歡呼的模樣:“安室先生沖呀!”

在車技方面,安室透的確沒有誇大其詞,就算是在車流量不算少的街上,他也完美地將車開出各種姿勢,把FBI的車吊在後頭。

像是給騾子面前吊胡蘿蔔一樣,而他們現在就是那個胡蘿蔔,把‘騾子’往計劃中的地方引。

在再次繞過一個路口后,左邊的雪佛蘭像是終於被激怒,重新提速怒吼着衝到了他們的車旁,隨後不斷慢慢往他們的方向蹭,試圖用這種方式把安室透逼停。

然而早就有所準備的安室透看都沒看那邊一眼,瀟洒地用電影裏才會拍的‘特技’,幾個呼吸間就成功擺脫不成困境的困境。

“速度與激情沒找你演真是他們的遺憾。”赤江那月穩穩噹噹地扒在安室透背上,深深感嘆道,“你一定很擅長賽車遊戲吧,安室先生。”

“日本可沒有這麼多機會讓我這樣‘賽車’。”安室透隨口答道,“有機會可以玩玩看。”

話音落下,右邊又被另一輛同款雪佛蘭追了上來,在安室透分神關注前,赤江那月就啊了一聲像之前那樣主動提醒了他:“他們準備動用武器了。”

“這裏還是鬧市區吧?”曾經的真·違法分子感慨着說,“不過也對,誰讓波本是深膚色呢。”

秒懂的安室透額頭青筋跳了跳,壓根都懶得吐槽對方的這個地獄笑話。

他們在追逐戰中已經逐漸逼近了百老匯的邊緣,好在FBI那邊雖然火力充足,卻暫時沒有出動狙擊手,這大大方便了安室透躲過後面的數枚子彈,在追擊者注視下將車頭一轉,徑直衝進了一旁的深巷之中。

赤江那月轉過頭看向後面依舊緊咬的車輛,丈量着他們之間的距離,一刻不停地在腦海中模擬出來的實時地圖上重現定位。

FBI也許想着波本常駐日本,對曼哈頓的大街小巷不太熟悉,但他們絕對不知道波本的身邊現在還有一個比地圖還好用的人肉導航,否則就不會傻愣愣地跟上來了。

安室透和赤江那月目前的行動就是建立在這個信息差之上的。

“前面還有兩個彎,出去后就是一片空地,這一帶的監控數量很少,不用擔心被拍到。”他彎腰和金髮青年保持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直視前方,語速極快地說,“他們的狙擊手應該準備好埋伏那裏了,等會趁亂按計劃行事!”

安室透沒有浪費時間,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改用單手控制着方向盤,空出的手迅速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一把抓起了副駕駛座上提前放好的帆布包。

三、二、一……就是現在!

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地面被拖出兩道深深的痕迹,煙塵揚起,等從後面拐上來的追擊者趕到時根本來不及剎車,一頭就撞在了被橫着堵在巷口停下來的車身上。

而早在他們追上來之前,安室透就已經在甩尾剎車后從駕駛座竄了出來,藉助周圍老舊樓房和煙塵的遮擋,身手矯健動作靈活地攀爬上了一旁的消防梯,隨後鑽進樓房內部,成功與樓底下趕來的雪佛蘭擦肩而過。

安室透靠在昏黃的窗邊,小心謹慎地往外觀察情況,而看他這幅樣子,形態更加方便的赤江那月也自告奮勇,大搖大擺地飄到外面靠在了消防梯的欄杆上,趴在那裏欣賞下面被他們倆一手造成的‘堵塞’。

“人從車上下去了嗎?”安室透於是也放心地收回視線,靠在牆上暫時喘了口氣,問着一牆之隔的小惡魔。

這裏是一棟早就廢棄了的爛尾樓,由於地處繁華地區的交界帶,流浪漢通常會把這裏佔為棲息地,但大城市的流浪漢基本很有眼力見,早在他們從巷外張揚地上演警匪大片衝進來的時候,他們就先見之明地跑光了。

所以安室透暫時不擔心會被誰聽見自己在‘自言自語’。

“唔嗯……”赤江那月從喉嚨里溢出了像貓咪打呼嚕一樣的奇怪聲音,隨後格外熱情洋溢地轉頭穿牆而過,沖回了安室透身邊,愉快地朝他頷首,“都下去啦,現在可以引爆了!”

他說的就像是‘現在可以吃點心’了一樣。

計劃中,利用地形逃離追擊者的視線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就是製造一場足以吸引更多注意力,讓FBI受到損失,暫時無暇關注安室透逃跑方向的事件。

比如——

安室透聞言,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口袋裏的起爆按鈕,那是他事先讓準備車輛的人放在上面的炸.彈的控制器。

“轟!”

下方的巷口頓時爆發出一陣衝天的火光,腳底的大樓也隨之開始搖晃,安室透則早有預料地在玻璃窗被震碎前就翻身遠離了窗口的位置,神色冷靜地伏在地面上等待震動停止。

絲毫不會被影響到的背後靈始終安穩地懸在半空,還心滿意足地歡呼了一聲。

安室透都忍不住對他側目,狀似不經意地試探道:“你想起來的那部分記憶告訴你,你其實和FBI有仇?”

“嗯?那倒沒有。”赤江那月假裝沒聽出來那是試探,直白爽快地解釋,“我只想起了和貝爾摩德有關的部分。不過,FBI既然選擇了追殺你,我會想讓他們付出一點點代價也很正常嘛!”

“難道說,你是在擔心他們會被炸死嗎?”

說到這裏,黑髮少年頓了頓,臉上的興奮冷卻了不少,像是在和卧底先生強調什麼一樣,說道:“車上的炸藥量我看過了,在他們都下車遠離爆炸源的情況下,最多只會是受傷……不會有人死掉的。”

安室透表情不改,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膝蓋的灰,語氣意外的坦誠:“我倒是不在意FBI的人會不會死,只是那樣的話之後的情況處理會變得很麻煩。”

懂了,只是不想因為炸死FBI而被迫加班是吧。

赤江那月恍然大悟。

“波本的車爆炸了?”

身處百老匯另一邊區域的某輛車上,戴着針織帽的長發青年聽見對講機內的彙報,皺起了眉:“狙擊手有看見什麼嗎,車上的人呢?”

“也許是狙擊點的角度問題,我沒有觀察到有人從車上離開。”對面的人凝重地說,“但波本似乎也不在車上了。”

赤井秀一咬着一根沒點燃的煙,神色凌厲,手指在膝蓋上的地圖上點了點,不假思索:“不要管那輛車,儘快搜查兩邊的大樓,阻攔任何要離開那片區域的人。”

他曾經在組織卧底過幾年,和波本、蘇格蘭一起搭檔過多次,所以,赤井秀一自認是熟悉波本的思維方式的。

但是他總覺得這次行動里,波本和他記憶里完全不一樣了,提前FBI預判到了很多東西,甚至像這樣提前做好了準備,引爆車輛逃跑——可是波本是怎麼知道FBI會去抓他,又怎麼想到提前準備的?

赤井秀一一下就想到了聲稱要與FBI合作提供情報,幫助他們對組織動手的貝爾摩德。

不,應該不會是她吧?長發青年閉了閉眼,眉頭仍舊皺在一起。

貝爾摩德從八年前就和FBI接觸了,已經幫他們做了很多事,也幫忙抓捕了很多組織成員,沒有必要時隔八年又反悔去泄露情報——雖說,目前最可疑的就是她了。

是誰泄露的先不提……

赤井秀一感覺到自己也被波本的這通操作帶得有些興緻勃勃了起來,他有一種預感,抓捕波本的行動絕對不會和原本的計劃一樣順利,而是會變得十分棘手。

有意思,看起來他這裏也要儘快和貝爾摩德演完戲,然後趕過去協助抓捕了。

能夠以這種方式從FBI的計劃里逃生的人,絕對不是其他不熟悉波本的成員可以對付的。

現在即使已經下達了指令,赤井秀一也能猜到大概率會是無用功,波本絕對不會停留在原地等他,估計在他收到消息前,那個狡猾的‘情報人員’就逃之夭夭了。

事實的確和赤井秀一預料的一樣。

引爆了炸.彈后沒多久,大樓里貓着的一人一背後靈就通過大樓之間距離極近的消防梯,從另一側無人的巷子上方跳進了對面的大樓里。

等安室透再從樓底出來時,整個人就已經從時尚的私家偵探變成了棕發深膚、穿着落魄的流浪漢了,至於原本的衣服,全被他塞進那個帆布包里丟入了廢棄的洗衣通道。

安室透甚至是光明正大,鎮定自若地從追擊者的眼皮底下離開的。

直到他佝僂着腰,如同這座城市裏隨處可見的流浪漢那樣消失在街角,FBI這邊才剛收到赤井秀一的指令,準備封鎖區域。

他們再次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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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柯學的克萊因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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