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誠心拜師

第十四章 誠心拜師

禮物很快便備好了,趙樞將其中過於貴重或沾着皇家氣度的東西剔除,這才命人擔著往周侗府上而去。<冰火#中文.倒不是他小氣,而是不想泄漏自己的身份。在皇權至上的時代里,若讓人知道他是皇帝的兒子,便是想用心傳他武藝,卻也是不敢的。冒犯皇族,可是個不小的罪過。可若是學不到真功夫,又何必出宮來學,還不如喚個禁軍教頭進宮。

周侗倒是個出名的,趙樞帶着小卓子來到馬行街,只是略一詢問,便找到了他的府邸。小卓子剛想上前敲門,卻被趙樞趕了回去,並再三叮囑,言語間休要泄漏身份。叮囑完,趙樞方才整了整衣衫,走到周府門前,輕叩門上銅環。

不多時,一個二十來歲麵皮白凈的青年打開了門,看着趙樞問道:“小哥哪裏來,何事敲門?”

“這位兄台請了!”趙樞躬身施了一禮道:“敢問這裏可是周侗周教師府上?”

“正是!”青年問道:“小哥找家父何事?”

“原來是周家哥哥,小弟姓趙名樞,汴京人氏,卻是來拜師學藝的…”趙樞又打了一躬道:“敢問周教師可在家中?”

“在是在,可家父已然不收徒弟了…”青年看了趙樞一眼,有些為難的說道:“看小哥皮嬌肉嫩,穿着富貴,定不是尋常人家子弟,不讀書求個功名,何苦來遭這份罪?”

“哥哥此話差矣!”趙樞笑道:“人各有志,他人輕賤武夫,卻是不曉得武人的重要。試想,若沒有武人,何人可保得大宋江山不受外侮欺凌?小弟想報效國家,卻不想做那尋章摘句的腐儒,只想成為投筆從戎的班定遠,封狼居胥的霍冠軍…”

“這…”青年被說的熱血沸騰,猶豫了下道:“也罷,我便為你通報一聲,至於成不成,還得看小哥的緣法…”

“能得通報已是萬幸,小弟如何敢奢望其他…”趙樞聞言大喜,躬身行了一禮。

過了半刻,青年再次打開大門道:“小哥,家父請你進去…”

“謝過哥哥…”能進門便成功了大半,趙樞連忙跟着青年進府,小卓子擔著禮物緊緊跟在後面。

周侗府邸倒也不大,廳前一片空曠,似是個練武場。門邊屋檐下放着兩個兵器架,上面插着十來樣傢伙什,都是些長兵器。穿過練武場,便來到客廳。正對門掛着幅猛虎下山圖,畫下卻是一張八仙桌,兩旁皆放着張太師椅。太師椅旁又有兩列椅子左右依次排開,直直排到門口。

青年請趙樞在左首首位坐下,並奉上茶水,才轉身出了客廳。略坐了會,便有個五十來歲鬚髮斑白的大漢走進廳堂,這大漢劍眉虎目,獅口闊鼻,面膛略略發紫,一圈虯髯倒插。身量壯碩,虎背熊腰,走起路來威風凜凜,卻好似廉頗未老時,黃忠再臨塵…

見此人眉宇間與開門的青年竟有八分相似,趙樞趕緊起身唱了個肥諾道:“小子趙樞,拜見周教師…”

“小哥免禮,請坐!”周侗也是個直爽性子,他走到主位坐下,便開門見山的說道:“不瞞小哥,老夫年老力衰,前些日子已然辭去了御拳館天字號教師勾當,準備轉道回鄉。承蒙館主挽留,便腆着臉住在這裏。自年前起,已不再傳授武藝了…”

聽得此話,趙樞連忙拜道:“周教師何必過謙,這汴京城中誰人不知教師的武藝德行?小子誠心來拜,還請教師點撥個端正…”

“非是老夫謙虛,只是小哥出身富貴,為人聰慧,何不讀書以求功名?習武雖說是條上進的路,卻不如讀書來的寬廣…”周侗看着趙樞身上穿得那件青絲直裰與腰間掛着的玉佩,苦笑着搖了搖頭。似這般富貴子弟,如何能受得了習武之苦?若只是一時興起,他又何必費這心思?

見周侗再次拒絕,趙樞皺起了眉頭,他順着周侗的目光看去,卻見自己腰間玉佩晶瑩剔透,隱隱泛着碧光,身上衣衫真絲紡成,僅此一件,便抵得尋常人家幾年花銷。再回頭看向小卓子,竟也是一身華服。這下,他心中瞭然道:“原來是怕我出身富貴,吃不得苦。今日倒是失了計較,卻也是考驗我的誠心、毅力之時…”

想到這,趙樞將心一橫,咬牙掀起袍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周教師,千言萬語不如身體力行。我是出身富貴,然已下定決心,雖九死其猶未悔。我曾聽聞,有些地方欲試誠心,便讓訪客跪而求之。今日,我便跪在這,直待教師收我為徒…”

“這…”周侗見狀愣了下,卻是怒道:“小哥這般,豈非強人所難?若要跪,便去他處跪着,休要在此胡攪蠻纏,我決不會收你為徒的。德兒,將此二人轟將出去…”

“這…”周德便是那個開門的青年說道:“爹爹,這位小哥既是如此誠心,你又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

“怎地?連你也不聽為父的話了?”周侗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臉上怒色愈濃。他不好對趙樞做些什麼,卻是要拿周德撒氣。

“教師休要為我傷了父子間的和氣,我這便走…”趙樞拉着小卓子便離開了周府,周侗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卻是嘆了口氣。習武之人最怕心志不堅,沒有毅力。僅止這般便知難而退,又如何能練得好武藝?

“唉…”周侗搖了搖頭,卻將趙樞的事置之腦後,倒是那周德頗為惋惜,可周侗不為所動,他也沒奈何…

……

趙樞前來拜師,竟被趕了出來,他尚未說話,小卓子卻怒了。須知趙樞乃是皇子,官家封的肅王。以堂堂皇親之身,跪個區區教師,那教師居然還敢擺譜,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小卓子氣的臉色通紅,口裏說道:“主人,那周侗老兒好不曉事,待我拿着太子給的令牌,命開封府拿他下獄,非治他個不敬皇族之罪…”

“住口!”趙樞低聲喝道:“你知道個甚?習武是個苦差事,最怕意志不堅,那周侗在試我。你若不滿便自回去,休得在此放肆。”

“主人不走,我怎能獨自回去,定當陪伴主人身邊…”見趙樞發怒,小卓子連忙低頭順目,做出個恭順狀,他還記得趙樞先前的吩咐,只喚做主人。

“甚麼主人,恁的難聽,叫我公子便是…”趙樞搖了搖頭,糾正了小卓子的稱呼。他盯着周府門前的牌匾看了半晌,突地跪在地上。

“公子這是作甚?”小卓子驚道:“公子在府內跪拜周侗卻也罷了,如何當街而跪?若讓老主人知曉,直怪公子失了身份。再者說,若公子真想讓周侗教你,何不請老主人下道旨意,我卻不信,他敢違拗聖旨…”

“你懂個甚?”趙樞平靜的說道:“昔日齊桓公欲見東郭野人,一日三至,五往而後得見。文王欲求姜尚,親為其拉馬八百步。劉玄德三顧草廬方得諸葛亮。此皆一個誠字耳。今日,我欲求得一身好功夫,豈吝一跪?若讓官家下旨請他,且不說他會不會盡心,若他留上幾手,我又如之奈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待之以誠,方是與人相處之道。休要再多言,且去一旁歇着…”

“公子跪在此處,小人如何能歇着,便一同跪罷…”小卓子說完便跪在了趙樞身後,趙樞倒也不曾制止,卻是想看看他的毅力如何。若他的毅力過人,便一發成全了他,也給自己添個幫手。

主僕二人這般跪在周府門口,不多會便有人來看熱鬧。眾人指指點點,說話的聲音便大了起來。周侗端坐府中,突地聽到門口人聲鼎沸,便喚過兒子,使其前去探看。周德打開大門,只見趙樞主僕跪在門邊,卻是將門路讓開,並不妨礙他人走路,不禁蹙眉問道:“小哥這是作甚,莫非欲令我父蒙上不仁之名?”

“哥哥此言差矣…”趙樞笑道:“習武乃是個苦差事,小弟心意已決,周教師卻是不知。思來想去,唯有用此古法,方能顯我心之誠。我在府內便已說過,若周教師不收我為徒,我便一直跪在此地…”

“你…”周德怒極,指着趙樞道:“罷罷罷,你既是願意跪,跪着便是。我父說了不收,便是不收,你跪死了也是沒用的…”

“多謝哥哥,小弟卻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趙樞拱手作了個揖,便將頭低了下去,不再言語。

周德見狀極為無奈,只得回復周侗,望其能出面勸走趙樞。卻不想周侗得知此事,不僅沒有勸說的心思,還下令打開大門,要親眼看着趙樞是如何長跪不起的。須知周侗並非鐵石心腸之人,這反常的表現,卻讓周德心中恍然,原來父親是想收徒弟了。

看着門外的趙樞,周德心中閃過一絲希翼,他資質有限,無法繼承周侗那一身本領,而周侗連收幾個徒弟都不甚滿意。窮文富武,或許只有似趙樞這般富家子弟,方能繼承周侗一身本事,前提是趙樞有堅持下去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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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忠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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