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蠱問診開眼界 俠醫聖手值觀摩
“其實,我說之人,你們想必曉得,他就是臻道書院的鄭南山,四川省鄉試解元,是在下的師兄,”劉一刀悠然說道。
“南山先生不是教書先生嗎?他還會岐黃之術?通曉醫道,他的醫術比劉先生如何?”黃元玉好奇問道。
“鄭南山,鄭逸先生,四川省鄉試解元,卻不願做官的教書先生,原來是個隱士神醫,四川真是卧虎藏龍之地呀!”班圖不由大為驚奇,喃喃道。
“各位大人,天已過午,潘公子的病症雖屬兇險,可也並非倉促草就醫治,我這兒備下粗茶淡飯,待我飯後治療完手頭病人,明日就帶諸位拜望我師兄如何?”劉一刀客氣對潘越和黃元玉說。
潘越面帶難色,恨不得馬上去臻道書院尋那鄭毅先生,但話卻始終無法出口,看那劉一刀也是得罪不得,不由得看了一下太醫黃元玉,想讓黃元玉以同道身份催促一下。
誰知那太醫卻是個醫痴,張口說道:“劉先生醫道不凡,潘公子蠱毒發作已被我施法壓制,不會猝發;上午的幾個病人,病情雖非要命,但也非尋常,醫者父母心,也片刻耽誤不得,劉先生下午施展回春妙手,不知黃某能否學習觀摩?”黃太醫知觀看同道治病救人實屬不便,自覺所求過分。
“黃太醫乃屬杏林同道高手,能得你指教,實屬難得,各位請到後院用過鄉野粗飯,”劉一刀隨後帶諸人到後院一靜室
用飯。
菜是簡單的,不過是麻婆豆腐、砂鍋罐罐雞、水煮江團魚、豆花飯,上了一些竹筒,黃太醫不免好奇,原來是青竹筒裝了白米,蒸煮而就,米飯盛在碗裏,散發出淡淡的竹子清香。
“今日貴客盈門,讓后廚添加了菜肴,知府大人和各位大人都是貴客,請多包涵,不過這青竹筒蒸飯屬在下創製,常吃有清心利肺、解熱清肺平喘之效”,劉一刀解釋道。
大家不由意動,端碗吃飯,一碗不免不盡興,又多吃了一碗。這些人都是吃慣了珍饈佳肴的人士,菜肴不免失之於簡陋,但是鄉野土雞和新殺的江中活魚,比之於那些著名飯莊,倒別有一番風味,只是無酒不提。
午飯過後,用過茶水,黃太醫、班圖和潘越自然跟着劉一刀到後院看他治病,只見病房是一排青磚灰瓦房子,窗明桌靜,很是整潔。房分男女,重病人家人不能輕易進入,飲食衣物也是葯童代為遞送。
“這個夫人是抑鬱氣結,氣血淤積、乳內生棗核硬塊(註:乳內結節病),疼痛難忍,需用《靈樞》中所講的金針刺穿之法解淤活血,疏通陰陽節絡,”劉一刀說道。
劉一刀讓那跟隨的葯童服侍三號范張氏除下外衣,只着貼身中衣,接過童兒手中銀匣子,取出長短不一的七根銀針,對着那疼得直冒冷汗的范張氏說道:“你且放鬆,勻稱呼吸,施針后明後日再來,三次
即可痊癒,內生積塊消失,三十日內戒辛辣食物”,那范張氏連連點頭稱好。
那躺在榻上的范張氏話尚未說完,只見那劉一刀悠忽出手,七根銀針瞬間已分刺在范張氏的左右神藏、期門、靈墟穴上,中府穴一根銀針,銀針還在微微顫動,發出微微的嗡嗡聲,“神乎其技,真是令人茅塞頓開,”黃元玉雖屬太醫院出來的,“中府一針,是又險又奇,而且隔衣分穴刺針,神乎其技呀”,黃太醫大開眼界,佩服得五體投地。
那班圖雖不通醫道,卻驚詫萬分,隔衣分穴,瞬間刺出七針,“沒有想到,劉神醫還是個武林高手呀。”班圖說道。
“大人謬讚,鄙人行醫多年,剛才使用黃帝內經中的陰陽針,鄙人不才,略通門徑,”劉一刀擦了擦臉上的細汗。
又安排童子取了裝有兩支藥草的竹筒,有火摺子點燃了,升起來一股白色的青煙,在那銀針之上依次熏蒸,“此乃秋收的艾草,扶正祛邪之效更佳,”黃太醫解釋道。
“黃太醫不愧為國醫聖手,所言不虛,秋收艾草和經霜的艾草,藥性大有不同。”劉一刀對黃太醫拱了拱手,表示欽佩。
片刻工夫,取下了針,范張氏穿上衣服,翻身下來床,神色從容,眼見是不再疼痛了,對着劉一刀俯身下拜,感佩莫名,劉一刀又囑咐了幾句,讓范張氏的漢子帶她去了。
三人來到另外一大間青石板鋪
地的房間內,房間內白灰抹牆,分為內外兩室,外室牆上掛了一幅本地名士贈送的橫幅,上書着雍容大氣的四個字:醫道聖手。
牆側擺放兩個榆木的櫥櫃,櫥櫃內分別放置着乾淨外罩,紗布和器械;內室掛着一幅潔白的布簾,劉一刀安排了班圖和潘越二人在外室坐定用茶,取出衣櫥內的外罩為黃太醫換上,走進了內室。
內室中放着一張乾淨竹榻,上面鋪有竹席,那趙李氏着了乾淨衣服躺在竹榻上,一個十多歲小童已用棉布清潔了趙李氏面部眼部,“師父,面部已清潔,器械已蒸煮,趙李氏脈象平穩,”童子見到劉一刀和黃太醫進來,上前分別施禮。
“這趙李氏視物不清,眼內如有飛蛾,乃雲霧移睛之症(註:白內障),同時,她身體年邁體弱,還有消渴之症(註:糖尿病),多飲、多食、小便頻繁,身體偏於瘦弱、乏力,需要用針刀,剝取下眼目之上的薄翳,”劉一刀說。
然後他從童子手上取過銀制針匣,取出五支牛毛毫針來,也是極速出手巨髎、絲竹空二穴,稍停片刻,端詳了趙李氏面部表情,又極速出針,刺入陽白、清明、四白三個穴位。
“先生,為何分時使用五針?”黃太醫有些不解問道。
“《靈樞》大要有言:徐而疾則實,疾而徐則虛。言實與虛,若有若無,察后與先,若存若亡,為虛與實,若得與失,一言
以蔽之,前二為麻痹臉部止痛止淚,後為緩解眼目疾患,以便稍後針刀除翳,”黃神醫恍然大悟。
過了一炷香工夫,劉一刀吩咐童子取來個銀制的匣子,凈手后打開銀匣子,可以看到有九支針狀的器具,都是三寸長短,有柄部、針身、針刃三段,最細者如牛毫,稍粗如豬鬃,最粗者則像釵子,那童兒拿起一塊有洞的面部敷在趙李氏面上。
趙李氏如泥塑木雕一樣躺在榻上,劉一刀左手撐開其上下眼瞼,右手拿毫針刀輕輕摩挲刮動,手臂穩如泰山,細小之變幾不可見,片刻后揭出一絲薄如稀薄紗翳的東西放在托盤裏,又取出一個透明琉璃小瓶來,裏面盛有半瓶微黃的液體,散發著微微酒香,輕輕滴在趙李氏眼目之上,又取了兩支空心銀針來分刺在陽白穴內側半分位置,只見紫黑血滴慢慢滴落,直到變得鮮紅如梅花般滴在趙李氏面上。
劉一刀見血色鮮紅,就快速拔出所有的銀針,長長出了一口氣,面上掛滿了滴滴汗珠,彷彿勞累了一天,委頓在塌側,“幸不辱命,”劉一刀低低聲音說道,聲音細小如蚊蚋,幾乎不可聞,黃太醫看到劉一刀一臉疲憊,彷彿大病初癒,像病人一樣手指不停地顫抖。
黃太醫如醍醐灌頂,大醫精誠需要鬼斧神工的妙手,更要一顆醫者的強大仁心,心中不由肅然起敬。
過了兩炷香功夫,童兒攙着趙李氏
出來,劉一刀寫了醫囑,讓她一個月內戒食葷辣腥臊之物,將半瓶藥水讓他每日眼目滴用,言說具有明目、消炎、敗火之用,對其眼睛大有裨益,眼見的趙李氏眼可視物了,趙一指為趙李氏找了個滑竿,抬了歡天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