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斷臂求生
蘇祁安的將禍水引到自己身來,在昭和仁川的意料之中,他很淡定,面不改色道。
“東山侯遭到遇襲,就連本王子也很震驚,沒想到在天朝上國的大涼京都,會出現這事,這是不是該說明,貴國的內部治安有問題呢。”
“至於東山侯所說,暗殺你的殺手,他們身上都有顯著的文身標誌,我扶桑崇尚文身,這是眾所周知的。”
“東山侯想藉此將這些人歸類扶桑人,是是不是有些隨便了,本王此次率領扶桑使節來訪大涼,為了是解決貴國的沿海匪患問題,是帶着誠意來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涼皇的宴會上,本王會派出殺手暗殺你,這話說出來,各位信嗎?”
昭和仁川侃侃而談,有理有據,不僅將自己身上的嫌疑給摘去,同時更隱晦的嘲諷了一把,大涼京都城內部治安混亂。
說的群臣都啞口無言,確實,在今晚的宴會中,昭和仁川如果真的派人暗殺,而且還讓殺手帶這麼明顯的身份標誌,這不是傻就是蠢。
而且最重要的是,昭和仁川這位扶桑王子貌似和蘇祁安之間,沒有太大過節,不可能一出手直接下狠手,而且還是天子腳下,這從哪一方面講,都是有些說不過去。
聽着昭和仁川的講述,蘇祁安微微點頭,一副贊同意思,他輕聲道。
“仁川王子這話沒錯,起初本侯也認為就算你們扶桑人在愚蠢,也不可能犯如此致命錯誤,很大可能就是有人栽贓。”
“但在這些殺手屍體身上,本侯除了所謂身上文身,還有新的發現。”
“哦?什麼?”昭和仁川一副漠然神色,雙臂抱胸冷冷看着蘇祁安。
蘇祁安忽然一笑,輕聲道,“仁川王子,抱歉了,恕本侯得罪了。”
話落瞬間,站在他身旁的謝蒼,卻是猛的從腰間抽劍,直奔昭和仁川而來。
按理說,在皇城內,是禁止帶劍入殿,為的就是防止有什麼意外,保護蘇玄庸等皇室安全。
但隨着發展,禁止帶劍入殿的禁令也得到了鬆動。
為了表彰一些戰功卓著,替大涼立下不少功勞的國公、軍侯,特意讓他們能帶劍上殿。
當然這種劍,是未開鋒的,更多代表的是一種榮譽象徵,這種榮譽有個大前提,需一等侯以上才能獲封。
重重嚴苛條件下,能帶劍上殿的,在大涼,不過雙指之數。
不過這種象徵性的榮譽,未開鋒的劍,也就各位群臣知曉,像昭和仁川這種外族,自然不知。
當看到謝蒼持劍朝他而來,確實把昭和仁川嚇了一跳,他猛的朝後躲去。
但謝蒼手中的劍,依舊步步緊逼,身旁的隨從見狀,迅速衝上去,想奪謝蒼手中的劍,但這些隨從哪裏是謝蒼的對手,不但幾回合,被謝蒼給干到在地。
坐在一旁的德康介看着緊追不捨的謝蒼,憤而怒斥,“涼皇,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容忍大涼軍侯殺我扶桑王子,大涼是想和扶桑開戰嗎!”
謝蒼這突如其來的舉止,讓蘇玄庸也捉摸不透,他不知道蘇祁安為何這麼做。
如果他在不阻止,他的臉多少掛不住,雖然是未開鋒的劍,但也不能這樣亂來。
就在蘇玄庸準備命令謝蒼停手時,蘇祁安搶先一步道。
“謝兄,可以停手了。”
蘇祁安聲音落下后,謝蒼手中的劍剛好距離昭和仁川的脖勁不足數寸距離。
此時的昭和仁川有些狼狽,豎起來的長發因為跑動,披散着有些雜亂無章,額頭上因為跑動躲閃,豆大的汗水滲透。
昭和仁川手中因為慌亂,隨手拿着酒杯、筷子和謝蒼對峙。
在謝蒼停手后,如此距離,昭和仁川終於看清,眼前的劍是未開鋒的。
隨即謝蒼抱拳拱手道,“抱歉,仁川王子,得罪了。”
而後轉身離去,但昭和仁川的臉色卻是相當難看。
在他看到,蘇祁安這麼做,根本不是為了殺他,就是為了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他好歹是扶桑王子,下一任天皇的繼承人,就算蘇祁安是大涼一等侯,但也絕對不能遭受如此戲耍。
昭和仁川把手中的酒杯、筷子丟掉,快步朝着蘇祁安走去,眼裏怒氣沖沖,這次他說什麼都要討個說法。
就在這時,蘇祁安聲音響起,“仁川王子你難道還沒發現嗎?”
昭和仁川一怔,雖然內心憤怒,但蘇祁安莫名說的這些話,還是讓他按壓下心中的憤怒。
“發現?發現什麼。”
蘇祁安無奈搖頭,手掌伸出,抓住昭和仁川的手,把他的手舉起來,說道。
“仁川王子應該也習過武,從你剛才的躲避方式來看,和大涼武者完全不同。”
昭和仁川一把掙脫蘇祁安,冷聲道,“哼哼,這不是廢話,扶桑和大涼本就不屬一國,所習武自然是兩碼事。”
蘇祁安點頭,“嗯,仁川王子說的對,扶桑和大涼的習武,有着本質的區別,不同宗也不同源,完全是兩個不同發展道路,因此,這就造成了兩國武者之間出手、躲避手段都有不同。”
“你到底想說什麼!”昭和仁川被蘇祁繞來繞去的話給帶的心裏,又有幾分怒氣。
昭和仁川沒有意思到什麼,可身後的德康介似乎意識到了,他臉色微變,剛想出聲,就被蘇祁安給先一步道。
“所以,兩國武者的習性,手段不同,就能從鞋上的磨損,雙手虎口的老繭,以及身體發力的肌肉都有所不同。”
這話一出口,在場眾人,瞬間就明白了蘇祁安想表達什麼。
這些不被承認是扶桑人的屍體,和大涼武者的身體有些些許的不同。
這觀點讓人覺得很新奇,但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中。
只是誰都沒有往這方面去細想,也不會過多去觀察。
畢竟,武者也好還是殺手,這些人說白了,就是替各自主人完成任務,就是一個工具,久而久之身體上的磨損,還是一些變化,根本不可能會他們過多關注。
誰沒事會觀察人身體的怪癖好?正是因為這種疏忽,才成了蘇祁安反擊的最大依仗。
感受着殿內的安靜,昭和仁川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但他還是想要掙紮下,可他準備開口之際,蘇祁安的聲音淡淡響起。
“回陛下,這就是微臣的發現,這些殺手屍體上,有很明顯不同於大涼習武之人,人可以偽裝,栽贓,但屍體上殘留的,卻無法抹除。”
“如果陛下不信,可以找幾位仵作,以及軍中老卒檢驗,如若有假,微臣願意受任何責罰。”
“同樣,仁川王子也在這裏,對於所謂的污衊,我想仁川王子肯定會不遺餘力的配合,隨便貢獻幾個扶桑武士脫衣校驗,應該不會拒絕吧。”
蘇祁安轉頭,笑呵呵的看着一旁的昭和仁川。
蘇祁安的話,讓他如鯁在咽,嘴巴張了張,想要反駁,但一時不知怎麼說。
對於大涼和扶桑習武之人身體的細微不同,他還真沒有把握。
蘇祁安敢拿自己認罰,說明他有十足的底氣,這事真要按照蘇祁安的方向推進,真被查實的話,不僅事鬧大了,而且會對他愈發不利。
很可能會導致後面他求親計劃的失敗,昭和仁川目光閃動,和德康介對視一樣,終於,他像似下好了決心一樣。
眼神堅定,隨即按照大涼禮節抱拳,對着蘇玄庸恭敬道。
“尊敬的涼皇陛下,東山侯說的如此有理有據,想必是可信的,我扶桑一向認理,這些殺手屍體,我認了。”
“但仁川向尊敬的涼皇陛下表示,這些扶桑人為何會出現在城郊,又為何會對大涼軍侯出手,我實屬一概不知。”
“但這些人畢竟是扶桑人,仁川身為扶桑王子,這些人做出如此之事,着實丟了扶桑的臉,請涼皇和東山侯放心,最多三日,仁川一定徹查此事,還各位,特別是東山侯一個交代。”
說著,昭和仁川臉上露出羞愧神色,隨即恭敬一拜。
那模樣,讓人很難生出刁難之意,畢竟昭和仁川是扶桑的王子。
能夠讓他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已經是低下他高貴的身份,而且也給了一番交代。
就算蘇玄庸想繼續擴大化,也得考慮下影響,他目光轉動,看着下方的蘇祁安。
在這一瞬間,二人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不用言語,皆是能看出對方的想法。
有一說一,昭和仁川的果斷攬下責任,是要很大勇氣的,無疑於斷臂求生。
人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蘇祁安就算再上頭,也不可能繼續為難下去,而且這次的為難,蘇祁安的目標並非昭和仁川。
昭和仁川不過是開胃菜罷了,能起到敲打警醒不敢妄動的作用,就已經達成蘇祁安的目的了。
蘇祁安一副和善樣子,對着昭和仁川道,“仁川王子都這麼說了,本侯要是在繼續糾纏,就顯得本侯蠻不講理了,這事那本侯靜等仁川王子佳音了。”
“一定,一定。”昭和仁川同樣抱着和善笑容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