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三回 古墓玲瓏璧

第四三三回 古墓玲瓏璧

兩個少年,肩並肩,站在護城的圍牆前,眺望着前方一漠無際的黃沙。

“恆河,你的身體完全好了。”聲音難掩喜悅。木蔚來突而將目光注視着身旁的恆河。恆河的側臉清秀而輪廓分明,比起山河更秀美。風,把他的頭髮吹得舞逸。

猶記得,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恆河,不久前,還要坐在輪椅上。而此時的恆河,不但氣韻平和,而且說話中氣十足。除了眼睛裏有些日積月累的疲意之外,他看上去,已經完全沒有過往那種病態。

木蔚來心裏非常感激為恆河治病的白童子。可是,白童子也不在了……

“嗯……”恆河回眸,凝視着木蔚來,輕嘆,“倒是你,臉色不太好。這裏風大,不如我們下去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恆河,你有沒有聽說過玲瓏璧?”木蔚來突然聲音變得緊張,他的臉色,比起剛才,又蒼白了許多。

“玲瓏璧?”恆河非常震愕!

“只有找到玲瓏璧,才有可能消滅邪玄魔。這是葉神在夢中告訴我的。葉神還說,玲瓏璧就在聖羅城。”

“蔚來,你也知道玲瓏璧和葉神?”恆河更加驚愕。

聖羅城,是綠耶國的王都。能掌握如此神秘的聖寶信息的,非綠耶國皇室莫屬。自知時日無多,木蔚來在爭分奪秒地打聽着玲瓏璧的下落。看到恆河的反應,木蔚來知道恆河必定知道玲瓏璧的存在!臉上不由得綻放出一絲喜悅,正想進一步跟恆河說明這當中的緊要關係。這時,一直被兩人冷漠在一旁的龍女,卻哇哇地大哭起來。

無論龍女殺退半魔人是如何的神威,她畢竟是一個幾日大的小孩而已!小孩子都是率直的,她見木蔚來不搭理她,不高興就哭了。她自出世以來,就不喜歡木蔚來以外的人抱她。所以那時,其他人一抱她,她就哭。還沒學會人語的時候,除了哭聲和笑聲,就再不知如何表達心中所想。但現在不同了,龍女可以說出心裏任何她想說的話。但是,自從她說出那番心底話后,她所依戀的人,反而對她冷漠了,沒有了以前那種不設防的全心全意被呵護的感覺。

但是,小孩的哭聲,總是特別容易打動人心。特別是那此失去了至親的還在悲傷中的人。

果然,龍女的哭聲很有效。木蔚來蹲下來,張開雙臂將龍女攬入懷,內疚而憐惜地說:“不要哭了……好不好……”用手輕輕拍了拍龍女的小小背。

被木蔚來抱着,龍女心裏一陣激蕩,好像幸福得甜到心裏去。這個溫暖的懷抱,她是多麼的依戀和嚮往。

“你很討厭我嗎?”龍女嗚咽着聲音問。

木蔚來緊緊地擁抱着龍女。這個本應在襁褓中,享受大人的呵護,過着無憂無慮的嬰孩,因為自己,還沒出世就喪失父母的關愛,而捲入了人魔的血戰之中……想到這裏,他內心的責愧就更加沉重了。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儘快找到玲瓏璧,將邪玄魔消滅!

“怎麼會……傻丫頭!你想那裏去了?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到不得了!我心裏想,如果我能有你這麼可愛的女兒的話,是多幸福的事!”

“女兒……”龍女的心往下沉。她才不想當木蔚來的女兒!看得自己得儘快擺脫這孩童之身!否則,自己在心愛的人的眼中,永遠都是一個小孩子!

“為什麼我消滅半魔人你不但不高興,反而悲傷了?”龍女淚眼汪汪地問。沒錯,當木蔚來看到城外半魔的殘肢時,他的眼神流露出來的,只是沉重的哀痛和悲傷。

剛才強行運功躍上城牆,又動了真氣揮舞黑曜寶劍,木蔚來突然覺得氣血翻騰,一陣玄暈。就在這種難受的感覺即將擊敗他的意識時,他又緊咬着牙關,令自己保持清醒。

感覺到木蔚來擁着自己的雙臂又挽緊了一圈,龍女聽到木蔚來在自己耳邊,溫柔而凄惋地輕聲說,“龍女,我知道你吸收半魔人的生命力,是為了幫我續命。請你不要再為我殺戳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為我犧牲。每一個生命的流逝,都會令我悲痛不已!而且,你知道,這樣做……是沒用的!我已經沒救了……我不想在臨死前,看到你為了我而雙手沾滿血腥……看到你這樣,我很難過。”

“我……”

龍女弱小的聲音,被那番話深深地顫痛了。明明,她只是一心想着救他,為什麼反令他難過了……

“為什麼你就非死不可?其實人的死活,我不管!我只你活着!我只要你!”龍女突然再次哭鬧起來。

“龍女,我對生死並不在乎。我現在,最渴望看到的,是你快樂的笑容……無論多累多痛……只要看到你的笑容,我就覺得世界充滿了希望……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你的笑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你的笑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這句話,龍女永遠都不會忘記!

原來,自己的地位,在他心裏是那麼重要?龍女喜出望外。雖然現在他對自己的情感並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那種,但起碼,他是愛自己的。只要日久相處,只要自己長大了,他一定不會再把自己當成孩子看般。

龍女馬上收住了哭,發自內心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成如沐春風的花朵。櫻桃小嘴兩側,兩個淺淺的酒窩,似乎也鑲嵌上明媚的陽光,使得周圍的空氣歡欣無比。

一旁的恆河看了,臉上雖然掛着善意的微笑,可心裏卻有點毛。蔚來啊,你哄小孩的手法,怎的如此暖昧呢?恆河總覺得,那個叫做龍女的小孩,已經義無反顧的愛上木蔚來了。而木蔚來,卻總以父女的關係來迴避着。他不可否認他這個知己朋友的確魅力四射,技驚四座,就連孩童的心也輕易俘獲。可是,那個龍女,橫看豎看都不知正常小孩……難道,守護南方的龍神,都是這麼特別嗎?

龍女,還完全沉浸在那種溫馨而凄淡的幸福中,卻突覺木蔚來的身軀完全靠壓在自己身上。突然,木蔚來就側着頭枕在龍女肩膀。一種溫熱的液體,滴在龍女背上,滲透過她身上那層靈氣所化的黑紗薄衣。

“蔚來!”

“蔚來……”

恆河和龍女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驚喚。當恆河將木蔚來從龍女身上分開時,那個身軀,就虛弱無力地任人擺佈。一絲鮮紅的血,延着他的嘴角緩緩地滲流着,就像幽深的森林的憂傷小溪。

“為什麼會這樣?”恆河憤怒地質問。明明,剛才木蔚來還好端端的。不對,木蔚來從一開始,臉色就不太對勁。

龍女彷彿沒聽到恆河的聲音。她仍沉迷在那個只有她和木蔚來的世界裏。從恆河懷中硬把木蔚來的身體拉回來,坐,雙手挽着他。嘴角依然笑得像鮮花般的動人,而眼淚卻像斷線的珍珠。

無論往這個身體注入多少生命力,總像泥牛入海般,轉瞬就被消耗得無影無蹤。正如他所說的,這樣做沒有用。她還是救不了他!她只能看着他一天一天的衰弱下去,最後徹底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蔚來他,受了很重的傷,已經沒法治了……”龍女在嗚咽地哭泣着。

連神龍都無法治癒的傷?到底是什麼人造成的?

恆河沒有問。眼神一沉,緩緩道:“龍女,帶蔚來去聖羅城。我想現在,只有玲瓏璧能救得了他。”

就像一米陽光,投射到黑暗的空間裏。龍女驀然抬首,黑珍珠般的眼眸里,閃爍着憐動的淚光。

從孔雀城至聖羅城,馬車要走上一日。但如果是神龍的話,也是一瞬間的功夫便可到達。龍女變成黑龍,乘載抱着木蔚來的國王恆河,萬民的驚呼聲中,像閃電一樣,向聖羅城塔利亞皇宮翔飛。本來跟着恆河一起來的津柯,卻被拋下了。於是津柯騎着快馬,拚命地在後面追趕。

驟降皇宮,引起轟動。大家都沒有看過國王的神色有如此緊張和凝重的時候。更何況,此時的國王懷中,還抱着暈迷不醒的人。那個人臉色蒼白,眼帘緊閉着,無力的手臂垂着,但依然不能掩蓋絕世驚艷的容顏。而那種虛弱遊絲的病態,卻給人一種美得不可方物的感覺。

所有人只是靜靜地低下頭,眼底下瞟到一身紫衣皇袍的恆河,像風一般從身邊經過。而恆河身後,還緊跟着一個個黑衣小女童。

繞過皇宮正殿,走過玉欄長廊,穿越宮廷花園,又走入一片幽深樹林。環境變得越來越幽靜偏僻。恆河手中雖抱着木蔚來,但走了好長的一段路子,他不但沒顯出半點的倦容,反而步履輕盈,仿如懷中無物。龍女覺得奇怪!由木蔚來與恆河的短短對話中,龍女隱約覺得,這恆河應是先天患有隱疾,才令木蔚來如此挂念擔憂。而眼下所見,這恆河的體力早就超越了正常人。恆河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靈氣。所經之處,只要有植物的地方,那些生命就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向恆河打招呼。彷彿在歡迎主人回來一樣。比如,那小草會彎彎地點頭,含苞待放的花會突然綻放,葉子在翩翩飛舞。

龍女把疑慮都藏在心裏。

小樹林的盡頭,出現一片清幽的墓冢。這墓**,有數十米高,以築土的形式。只有一道階梯通往墓頂。

恆河抱着木蔚來延着階梯一級一級往上豋。

這階梯,青磚白灰所砌,還未抹平,凹凸不平的,看上去就像琴鍵一般。青綠的苔痕像地毯一般柔濕地鋪在階梯上。令人踏在階梯上,有種滑溜溜的感覺。

很難想像,在侈奢的皇宮裏,有如此不經修葺的墓冢。可是,從一踏入這片奇特的空間起,龍女就覺得,這裏有一股祥和而清新的靈氣,在緩緩地流動着。而且越往墓頂上走,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到了墓頂,幾十方的平壇上,只屹立着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沒有任何文字。甚至久歷風雨,石碑上長出幾數裂紋。石碑空蕩蕩地屹立在暖暖的細風中,既荒涼又滄桑。然而,這裏卻純凈得沒有一絲凡俗的雜氣,反而神聖得令人心靜神寧。無文石碑,充滿着神秘的色彩。

龍女正在驚訝着這片不食人間煙火的神聖之地,恆河已經抱着木蔚來行前石碑前。

“綠耶國恆河攜友求見,懇請葉神開啟往通聖地之門。”

“隆”的一聲,恆河腳前的兩塊石板突然往開邊移開,露出一道通往地上的階梯。

“龍女,你在外面等。”恆河用聲音制止了跟過來的龍女,沒有回頭地,抱着木蔚來踏入了地入石階。恆河語氣,是命令式的不容違背。

其實,龍女是要硬闖入去,以恆河的能力,是不可能阻止。但龍女竟然聽了恆河的話,止步不前。或許,是這裏神聖的氣氛,令龍女肅然起敬,不敢妄動;又或許,因為恆河說了,只有玲瓏璧才能救木蔚來!現在,龍女相信,玲瓏璧,一定就在墓冢之下。而現在,只有相信恆河,才有可能儘快將木蔚來身上的傷治好!

在恆河進入秘道不久,石板又自動合上。彷彿裏面的神秘空間,並不歡迎外人的隨便闖入。

昏迷中,木蔚來感到被一股和暖的氣流的包裹着。這種力量,並不能減輕身體的不適,卻能將數日來崩緊了的心神舒緩了不少。這種力量,正在昨夜在苗獨家裏,把他喚醒的力量之一。

意識正在慢慢恢復。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抱着,正步向那個氣流傳出來的方向。有種清新的草藥的味道從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這種味道,非常熟悉。

木蔚來緩緩睜開眼睛。什麼都看不到。黑暗一片。

“醒了?覺得怎樣?”

突然聽到一個喜悅的聲音。木蔚來認得,這是恆河。但是,恆河沒有停下步伐,繼續穩步向前。

這裏非常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線從遠方投射而來,似乎是一個洞**。片刻,木蔚來才適應了這裏的黑暗。四周是磷峋的石壁。蒙朦朧朧,木蔚來仰視到恆河那俊秀而深沉的臉。

被一個男人抱着,木蔚來覺得非常彆扭,而且那個人還是一國之君,木蔚來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恆河……”木蔚來輕喚着,“我自己能走……”

“好吧……”恆河放下木蔚來,不放心地將木蔚來的胳膊挽過來,搭在自己肩上,由抱着走變成扛着走。

即使是木蔚來堅持掘強着,虛弱得如風中殘燭的身體,好像已經使不出多少力氣。他幾乎是被恆河拖着走的。

“恆河,你要帶我去哪裏?”木蔚來細細聲地問。

“這裏是綠耶國的皇室禁古神地下陵墓,歷來只有國王有資格進入。相傳在三千年前,有一位從天而降的古神葉神,在這裏死去,並化為一面玲瓏璧,福澤着綠耶國的子民。”

“玲瓏璧”三個字,令木蔚來心頭一顫,剛才他就是想跟恆河打聽這個,被龍女打斷,後來估計是身體不爭氣,突然暈過去了。只是沒想到,在夢中葉神提及的事,竟然真的存在。如果真的有玲瓏璧,那麼消滅邪玄魔就會成為可能!木蔚來心裏一振激奮!這一切,突然就變得太順利,木蔚來反而覺得有些不安。於是又低聲問恆河:

“既然是皇室禁地,恆河你隨便帶我入來,沒問題嗎?”

“這個地方有葉神佈下的結界,有緣人才能進入,否則會遭遇五雷轟頂的天遣。剛才在石碑前,既然地下陵墓的門為你而打開,那麼我相信,蔚來你也是有緣人。”恆河緩緩地說著。

地面一直都微微地向下傾斜,似乎越往裏面走,就越是通往地下深地。現在,都不知在地下多少尺深了。光線越來越明亮,而氣流也變得越來越強大。這裏,依然流動着空氣,空氣暖暖的,令人舒服。

又走了好長的一段路。最後,一片有數百平方的大洞**出現在面前。

一塊圓扁形中空的巨大的璧玉半鑲陷於洞**中央。強大的光芒和氣場就是由這塊璧發放出來!這璧,直徑有十米。璧直徑是中心的圓孔直徑的三倍。璧上刻着栩栩如生的獸紋。不看則已,一看木蔚來嚇一跳,這獸紋刻的,不正是火麒麟嗎?

強大的氣流在空蕩蕩的洞**里迴轉着,把木蔚來和恆河的衣服吹得冽冽作響。

“火麒麟……”突然,火麒麟在自己面前,被冰河界王神碎化毀滅的一幕,重現於眼前。木蔚來眼眶濕濕地,從恆河的臂膀里掙脫出來,幾步蹌踉地向璧玉撲去。

“蔚來!別靠近!危險!”恆河想拉住木蔚來已經來不及。那璧玉發出來的能量,像熔岩蒸騰出來的高溫熱氣,木蔚來雖然只走離了恆河幾步遠,但是恆河已經被那股熱氣阻隔,再也無法靠前半步。

而木蔚來,雖然看似走路不穩,但是在這樣強大的熱流中,如履平地。恆河站在外圍,看着木蔚來一步一步地安然無恙地走到璧玉前。

“難道,這就是天意?”恆河心裏暗暗驚訝。

這塊巨大的璧玉,就是傳說中的玲瓏璧。恆河登基之後,已經不止一次進入古神陵墓觀摩玲瓏璧。

每當玲瓏璧這種和暖在氣流吹拂在身上時,恆河都會覺得自己的病好轉一些,靈力變得越來越充沛。於是恆河以為,這玲瓏璧是能治百病的稀世寶貝。

木蔚來是恆河唯一的朋友、知己。恆河不願木蔚來死,於是善自將木蔚來帶到古神陵墓。他原來以為,依附在玲瓏璧上的神靈一定會懲罰他的魯莽,那麼就算自己要冒着天遣,恆河也願意祈求神靈能把木蔚來治好。出乎意料的是,這位葉神,非但沒有拒絕木蔚來的進入,反而好像很歡迎似的。

玲瓏璧一直在發光,但今天的光芒和氣流似乎比以往更加強烈。而且,玲瓏璧上出現了奇獸的雕紋,這是之前沒有的!

恆河從未像木蔚來那般如此靠近過那塊玲瓏璧!不過,想到木蔚來的病有可能會治好,恆河心裏還是欣喜。可能自己這位朋友,得到葉神的垂青吧!恆河這樣想着,便是靜靜地退到一邊,遠遠注視着木蔚來和玲瓏璧的情形。

“火麒麟,如果你還活着就好了……當時,若果不是我魯莽,你就不會命喪於冰河界王神之手。我不是一個好主人……”木蔚來斜斜倚坐於璧玉旁,輕輕地用手愛惜地撫摸着璧上的紋理。他好像已經沒有力氣將身體支撐起來,緩緩地,半身趴在璧玉上。

和溫的氣流在他身上輕快地流竄着。越是覺得這種氣息舒服,他就是覺得睏倦,慢慢地闔上眼睛。

一個個黯然逝去的生命,又在他腦海中浮過掠影。他很想終止這種殺戳,那怕要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但是卻能為力。冰綾和魔星的死後,他的心就已經死了;小白的冷漠,又傷透了他的心;龍女痴情令他的良心蒙上愧疚……想着想着,傷感不已!一滴眼淚從眼角凝落,滴在璧玉上,消失了。

隨着倦意支配了他的意識,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越來越緩慢。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他覺得自己離死亡是那麼接近。前塵往事,就如走馬觀花般,在腦海里浮現。人生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就像一場夢。所有得到的,失去的,在時間的長河裏,是那麼渺小。生命很短暫,對很多人來說,僅有一次,而自己卻無數次起死回生。別人從不曾擁有過的,他擁有過。他的悲傷不會少,但快樂卻有很多。他擁有很多真心誠意待他,不惜為他犧牲性命的朋友!儘管他們一個一個地遠離自己,但友誼卻不會因為生命的流逝而淡薄。正是因為大家對自己的愛,才令他支持到今。所有無論分隔得多遠,他仍感到大家默默支持的暖意。不再悲觀,不再失落,也不再傷懷。

這一刻,他的心境突然前所未有的平寂起來。

玲瓏璧那和暖的能量,仍源源不絕地注入他的身體中。但他仍不覺得身體有絲毫的好轉。這一刻,他明白,玲瓏璧雖然想救他,但卻救不了!既然葉神告訴自己找到玲瓏璧就能消滅邪玄魔,這話就不會假!

“如果可以換來尼盧奧的和平……用我的靈魂……”他在意識模糊之際,默默地向玲瓏璧祈求着。

“蔚來!”恆河緊張地朝木蔚來喚了幾聲。他見木蔚來伏在璧上沒了動靜,以為葉神要遷怒於木蔚來而下殺手。於是,又提起聲音呼喚:“葉神,木蔚來是我善自帶入來的,他全不知情。如果您要降罪,就降罪於我身上!請您不要傷害他……”

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正當恆河着急后愧着不該把木蔚來帶入來之際,玲瓏璧突然有變化了!

玲瓏璧的白光變成玄紅色的火光。璧上的獸紋開始變得越來越立體,最後從璧玉上完全脫離出來。一隻龍頭鹿角,虎背熊腰,獅睛馬蹄,蛇鱗牛尾的神獸懸浮在半空,它身上跳躥着金黃色的火焰,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瞪得熠熠生威,驚攝四座。

玲瓏璧上的雕刻竟然活了!恆河看得目瞠口呆。怪異的事還沒結束。那神獸驀然將身上的火焰熄退,現出一身青綠的鱗甲,緩緩降至木蔚來身畔,垂下頭,輕輕地用腦袋推了推木蔚來,好像一隻在向主人撒嬌的小狗。

“主人,醒醒……”

火麒麟用低沉的聲調喚着。

恆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個從玲瓏璧中出來的神獸,居然會說人話,而且喚蔚來為主人?

這時,木蔚來額上,閃現着一道金色的流光玄紋。這是火麒麟附身的標誌。

“火麒麟……真的是你……”

木蔚來被火麒麟喚醒,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火麒麟的模樣,喜悅地微微一笑。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清澈如水的目光卻迷濛起來,像**的夜色。伸出手,去撫火麒麟的臉頰,感覺到那是確實在存在,而不是幻覺后,淺淺的笑意逐漸綻放成一朵?漫的花。

“原來,三千年前,我的前主葉神,還沒有死。她只是隱盾在異世中。我的元神在即將潰毀的前一刻,葉神把我的元神召來尼盧奧,並利用尼盧奧天地的靈氣,重塑我的身體。”火麒麟沉吟着。

葉神救了火麒麟,那麼葉神呢?

“葉神在哪裏?”木蔚來相信,葉神把自己召喚至此,絕不是讓自己看到火麒麟復活那麼簡單!

玲瓏璧上的紅光淡換成原先聖潔的白色。

聖光中,逐漸出現一位身穿霓裳羽衣的仙子。青雲袖,白霓裳,玉朱顏,纖倩影。身材豐滿而優美,起伏微妙,婀娜多姿。薄薄的衣褶,就像輕拂清水盪起的漣漪那般優美。

火麒麟見得此仙子,馬上伏地俯首,尊拜為“前主”;遠遠的恆河見了,也恭敬地嗷嗷跪地行禮,叩見葉神。唯獨手足無力的木蔚來,連行禮的力氣也沒有,只得依伏在玲瓏璧邊緣,仰着頭,以充滿疑慮的目光凝視着像玉雕一般完美的葉神。

“將邪,你在人間歷煉無數災劫生死,現在是你洗清怨戾,元神歸一的時候。”葉神的聲音,聽上去平和,清揚,宛若梵音,注入凡俗中的一股清流。

“我是木蔚來,不是將邪!”木蔚來咬牙道。他不明白,為什麼修羅女、納麗塔、冰河界王神,甚至葉神,都這樣稱呼自己!將邪是邪玄魔的前世,而自己的靈魂是柏斯的轉世,身體只不過是邪玄魔的複製品,完全不等同於將邪。

葉神玉臉一沉,捏起蘭花指,一束金光從指間射出,瞬間貫穿了木蔚來的胸膛。

木蔚來只覺全身一麻,便失去知覺。

“葉神,蔚來他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請您網開一面,放過他!”遠遠,恆河見木蔚來中了葉神的金光,便是悶哼一聲伏沒了聲息,以為木蔚來觸犯了葉神,便慌忙向葉神求情。

“國王陛下,我不會傷害他,但也救不了他。現在,我要將最後的神力鍍入他身體,助他完成在人間最後的使命。待會這裏充斥的氣流,以陛下的身體恐怕無法抵受,請陛下自行迴避。”

葉神這番話,令恆河聽了感到非常失落。他聽出了葉神的意思……連葉神也救不了木蔚來!現在葉神只不過是將神力助給木蔚來對付邪玄魔而已!

“葉神,您既然有打敗邪玄魔的力量,為什麼就不能治好蔚來的病呢?為什麼您能治好我的病,就不能治好蔚來的病?神,不是無所不能的嗎……”恆河還是獃獃地立着,凝視着飄逸聖潔的葉神,沉痛地哀問。

葉神悲憫地說著:“陛下,葉神的力量,不能打敗邪玄魔;同樣,驅魔族的紅劍也不行。能打敗邪玄魔的,只有邪玄魔自己。至於木蔚來的身體,是被地球冰河界王神所毀。冰河界王神的法力在我之上,我是無能為力。三千年前,我捲入獅帝與冰河神界的戰役被界王神所傷,隱遁於此。這三千年來,我的神力正在逐漸消失。將神力轉移給木蔚來后,我就會徹底消失。”

“葉神……”恆河真想追問為什麼,葉神一拂雲袖,恆河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托起,一股無形的和暖的氣流將船一樣,載着他飛向洞口。

隱隱約約,聽到葉神又對自己說了一句話。恆河聽得心頭凜然,隨即就是痛心疾首的怨憤……

當恆河回過神來時,那股氣流已經消失,而自己落在地下秘道的入口前。上面的石板緩緩向開側移開。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幽暗的地下石階上。恆河沉着臉,緩步從地下古墓中踏出來。

“蔚來呢?”只看到憂心忡忡的恆河,而沒有看到木蔚來,龍女迎上去,焦急地問。

“等……”

恆河敷衍了一聲,回應着龍女焦灼的目光。這個“等”字,比千斤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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