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掉下去了,但也沒全掉下去。
鏟子橫在中央,江璨握着木棍掛在上邊,腳勾着牆壁硬生生撐着。
底下漆黑空蕩的一片,月亮也照不進來,像是很大的空間,坑邊的泥塊落下去,好一會兒才聽到聲響。
江璨身高一米八五朝上,手臂綳直的,腳下邊都踩不到底。
他知道這邊民俗有挖地窖存儲蔬菜,心想完蛋了,把人家糧倉給挖漏了。
趕緊竄溜着要往上爬,但泥巴軟綿綿的,一扒拉,屏幕前的觀眾先是看到江璨忽然不見了,再吧嗒一聲,月亮也不見了,他們也掉了下來。
“我還以為我睡迷糊了。”
“啊,被江璨接住了呢,雖然但是,還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掉坑裏。”
“旁邊是什麼畫啊?好嚇人,跟跟恐怖片似的,這個紫外線燈能不能關掉啊。”
…
江璨踩着實地才反應過來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但周邊空曠非常,不僅沒有蔬菜儲存的潮濕氣息,反而有種說不出意味的異香。
什麼木材香料放久了似的。
沙漠廣闊,節目組是給每個嘉賓配置的自帶攝像頭。
江璨在上面摸索了一下,找到應急用的光源,藉著點絕對不算明亮的光線,入眼帘的是一面平整的牆,顏色古樸,上面用不知名的顏料,塗抹出詭譎而古老的形狀花紋。
如果江璨是個學歷史的,他一定能認出來這個圖騰上一次出現還是三十年前古巴國王的偽墓中,被譽為華國某破滅文明之一。
只可惜他是個物理理科生,看了一眼就錯過了。
江璨摸了摸四面光滑的牆,再看向上邊位於正中央的,被他刨出來的洞。
就在眾人以為他沉默着是要運用什麼武功絕學飛出去的時候,他撓了撓頭髮,掏出了代表放棄的煙花。
嗖地一聲。
此時,距離野外求生開始不超過十個小時,距離江璨從營地出來也才二十分鐘。
另一邊,正在翩翩起舞和高歌一曲的嘉賓都注意到了隔了幾個沙山的動靜。
不可否認,他們確實是想着蹭江璨熱度來的,想複製江璨的路線,通過個糊綜藝變紅。
但對江璨也難免有幾分不甘和嫉妒。
他們是看着金城走得比他們還遠的,那另一邊選擇放棄的,肯定就只有江璨了。
所以此時不拉踩還待何時?
跳舞的對着不遠處一閃一閃的攝像頭說,“別擔心,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秒的!”
高歌的也不甘落後,他露出臉頰上被動物踹傷的淺淺血痕,“輕傷絕不下火線!”
而遠在京都,一家燈光通明的研究所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女生飛快地點進那兩個直播畫面又退出,改而在微博實時上搜索江璨直播錄像。
這是位考古學博士,她研究的就是古巴領域。
這天忙到半夜,正看看江璨的直播放鬆一下精神,就猝不及防看到那一閃而過的壁畫花紋。
古巴是整個華國考古學攻克了整整三十年的難題。
三十年前,有個開發商挖地面突然挖出一塊形狀詭譎的黃金面具,被收破爛的收走,幾經輾轉送到一個老收藏家手裏,他驗出其上千年歷史,可同時期的幾個國家朝代都沒有相似的出土文物,直到有人提出古巴,那個傳說中滿是青銅和黃金,最後被火山毀滅的國度。
要知道在那之前,古巴的存在都沒有實物資料支撐。
如果沒有足夠的歷史痕迹佐證,單獨靠文字記錄,就像如今不能證明山海經上物種真實存在一樣。
女生終於找到江璨掉下去后的錄播視頻,不同於彈幕上歡騰喜悅的笑聲,她的眼淚都要落下來。
幾乎是顫抖着手給導師打的電話,她哽咽得口齒不清:“老師,古巴國的遺迹現世了!”
江璨被救起來后,沖完澡就披着毯子小口地喝茶吃包子。
比起在沙漠裏刨土吹風掉大坑,這會兒真是要多巴適有多巴適。
旁邊一群工作人員圍着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麼給他加個復活賽重新塞進去。
導演最不巴適,本就禿的腦殼更是急的沒幾根毛。
但忽地,他就接到個電話。
眾人只看佝着腰的導演聽着聽着忽地挺起身,嘴裏不住地應“好好好,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肯定肯定”。
末了,有些恍惚地喊住旁邊的人,導演:“快,叫嘉賓們都回來,我們早上就走。”
有人問:“怎麼了?”
導演往後一坐,看江璨的眼神從看金疙瘩變成看一堆金疙瘩,喃喃道“國家考古中心…”
宣傳:“什麼?”
導演茫然地低頭看了眼筆記本上先前瞎諏的“古巴國度”“國王的饋贈”,還是沒怎麼清醒,“江璨好像真的,挖到古巴國了。”
凌晨五點,距離野外求生官博發佈開始的直播連結不過兩個小時,新的官方微博已經發佈。
@野外求生生者為王:因成員江璨@江璨璨璨挖到疑似古巴國遺址,本期野外求生先行休關。華國起源發展數千年,期間文明閃爍猶如林間螢火,野外求生能觸碰一二,已經是本次旅程最大的收穫。
可能會改變教科書的發現,都不需要花錢去買,熱搜已經被官方高高地推上來。
“國王的饋贈,古城遺迹?江璨,不愧是你。”
“又看到江璨還說怎麼又上熱搜,好吧,牛批了我老公。”
“我心想沙漠裏沒熊,最多是手打眼鏡蛇腳踹仙人掌,結果好傢夥。”
…
網絡上沸沸揚揚間,只半個多小時的功夫,標有“國家考古隊”還有各種官方名稱的飛機就降落在沙漠機場。
一眾儀器被運送而下,眾人搭棚子的搭棚子,去實地田野調查的田野調查,搬東西走人的走人…當然,走人的是野外求生。
原本沒那麼快走的,主要和一眾不認得的學術專家打過招呼后,導演提了一嘴,說他們晚點太陽出來了就走。
結果人家大手一揮,把飛機駕駛員全給他們用了,說是國家考古學界的大功臣,哪裏能自己走。
於是一天沒到的功夫,江璨又穩穩地降落到京都機場。
裴與墨也到機場了。
沙漠機場。
他只要想到自己離江璨越發近,放鬆的困意就越發攏住他。
等在降落的失重感中醒過來,只見窗外跳躍到蒼穹的火紅太陽下,不遠處竟停着十餘架飛機。
而沈秘書坐在一旁愁眉苦臉的,“裴、裴總,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裴與墨皺了皺眉,“什麼?”
沈秘書艱難地把平板遞過去,“江璨好像,又不在沙漠了。”
他是看着裴與墨怎麼用了一個下午整理了未來幾日的工作,怎麼預備像先前一樣和江璨先住在一塊看他野外求生的。
但問題是野外求生好像都沒了。
沈秘書緊張得肩膀都是僵的,裴與墨面無表情地接過,就看到畫面上江璨宛如開了個小型歡迎會,他一下機艙,閃光燈就噼里啪啦地亮起來,記者們拿着的話筒險些要把人遮沒了。
江璨笑着招了招手,裴與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但很快的,就在裴與墨不置一詞臉色越發黑沉時,屬於他的,很久沒有響起的信息箱有了動靜。
僅僅只是看一眼,就彷彿有清脆嗓音響起在耳邊:
與墨,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出去看電影吧。
作者有話說:
裴總:很生氣,但是又沒有那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