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29章
侍淮銘站在原地又看了會。
在珍珍和薛凡交流正歡的時候,他出聲叫了句:“珍珍。”
這一聲珍珍打斷了珍珍和薛凡之間的交談。
珍珍聽到聲音抬起頭,目光掃過來,看到侍淮銘的瞬間,她驀地愣住了。
她完全沒想過侍淮銘會回來,剎那間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這是晃神出現幻覺了。
倒是她旁邊的薛凡盯着侍淮銘看了一會問:“是……是三哥嗎?”
薛凡的注意力完全被侍淮銘給吸引了。
問完后他直接往侍淮銘面前走過來,到了侍淮銘跟前又驚喜訝異地問:“是三哥吧?”
侍淮銘看着薛凡也確認了一句:“薛凡?”
都叫出名字了,這就算是認上了,薛凡激動得不得了,“三哥,真是你回來啦!多少年不見了,差點沒能認出你來,你這變化也太大了。”
侍淮銘看着薛凡很是客氣寒暄:“你變化也挺大的,不是當年的小孩兒了。”
他走的時候,薛凡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現在身上早沒了那時候的稚氣和少年氣了。
薛凡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語氣興奮地繼續說:“突然看到你回來,感覺跟做夢似的,以前做夢老夢到你回來。自從你寫信回來以後,我們村裡人都等着你回來呢……”
薛凡在這邊拉着侍淮銘興奮寒暄,那邊珍珍反應過來了。
她沒有往薛凡和侍淮銘這邊來,也沒有出聲和侍淮銘打招呼,而是低眉斂了臉上所有的神色,只當沒看見侍淮銘,合起手裏的書,拎上裝了豬草的籃子便轉身走了。
侍淮銘看到珍珍走人,沒心情再和薛凡敘舊,便跟薛凡說了句:“有空再聊。”
說完不等薛凡反應過來,忙邁開步子追珍珍去了。
薛凡興奮激動的情緒和言語被打斷,看着侍淮銘跑掉,還懵了一會。
但看到侍淮銘追着珍珍而去,他頓時又明白了一點什麼,於是沒再叫侍淮銘,只是遠遠跟上去。
侍淮銘追到珍珍旁邊,伸手就去接她手裏的豬草籃子。
珍珍抓着沒鬆手,也沒有看他,沉着臉繃緊唇線直接往回拉了一把。
侍淮銘自然也沒鬆手,抓緊了籃子看着珍珍說:“我特意回來跟你道歉,我錯了。”
特意回來跟她道歉?
心頭閃過意外和不相信,珍珍掀起目光看了侍淮銘一眼。
不過她很快就把目光落下來了,又拉一下籃子試圖讓侍淮銘鬆手。
看侍淮銘還是不鬆手,她知道自己在力氣上完全比不過他,於是直接鬆手放開籃子,拿着書轉身回家去了。
侍淮銘拎着豬草籃子繼續跟在珍珍身旁,又問她:“打算永遠不理我了?”
珍珍不想說話,也不想聽他說話,腳下步子越邁越快。
看她這樣,侍淮銘也就沒再繼續出聲,只是拎着籃子跟在她旁邊。
走到村頭的時候,珍珍忽而又加快步子小跑起來,侍淮銘被甩開后停下步子站着看了一會她跑遠的背影,默默調整了一下不太順暢的呼吸。
這會生產隊的社員們剛好下工結群回來。
翠蘭眼睛尖,最先看到侍淮銘和珍珍,她看到珍珍跑起來跑遠了,趕緊拉一下旁邊的秀竹的胳膊指着侍淮銘問:“誒,你看那個是誰啊?”
秀竹往翠蘭指的方向看過去,看上一會說:“前面跑掉的那個是珍珍,後面這個男人怎麼看着好像不是我們村裏的人啊,身上穿的那是什麼,軍裝嗎?”
翠蘭微微眯着眼,“是不是侍淮銘啊?”
聽到翠蘭這話,其他人也都往侍淮銘那邊看過去。
片刻后侍淮鍾在人群里大聲叫了句:“淮銘!”
侍淮銘聽到有人喊他,轉頭回過身來。
轉過身一看,只見都是他們村的人,而喊他的正是他的大哥——侍淮鍾。
看到侍淮鐘的瞬間,他面容一亮,出聲道:“大哥!”
確認了是侍淮銘,侍淮鍾迫不及待跑到他面前,臉上滿滿都是激動,眼睛裏汪出了眼淚看着侍淮銘說:“淮銘,真是你,真是你回來了!”
侍淮銘心裏也發酸,他看着侍淮鍾道:“大哥,是我回來了。”
也不顧還有其他的人在,侍淮鍾一把抱住侍淮銘,在他背上重重砸了幾下。
他的好弟弟,總算是回來了。
等侍淮鍾抱完侍淮銘擦了把眼淚,其他人也都上來七嘴八舌和侍淮銘打招呼,熱情得很。
這些大爺大娘叔叔嬸子大哥大嫂們,侍淮銘也都挨個招呼了。
招呼完了,翠蘭在旁邊拉一下紅梅小聲說:“看到沒有?追着珍珍回來了。”
紅梅臉上也掛着笑,但接的話卻是:“你怎麼知道不是回來離婚的?”
這話也敢在這裏說。
翠蘭忙打她一下,又白她一眼。
好在是她們說話聲音小,別人都沒有聽見。
紅梅被翠蘭打一下也就沒再嘴毒,和其他人一起繼續滿臉笑意擁簇着侍淮銘。
社員們站在村頭熱鬧一會,全都和侍淮銘寒暄過了,然後一起進村。
進了村女人們回家做飯,男人們跟着侍淮銘侍淮鍾一起到侍家去。
侍淮銘屬於衣錦還鄉,他們自然不能怠慢了。
***
珍珍到家后直接進灶房幫鍾敏芬做飯。
鍾敏芬拉着風箱燒火,剛把鍋燒得熱起來,忽聽到外面傳來鬧鬧嚷嚷的聲音。
她起身出去一看,只見村裡老少爺們都在往她家院子裏擠。
而在人群最頭裏的,是侍淮銘侍淮鍾和李書記。
鍾敏芬笑着招呼李書記:“書記來啦。”
李書記則笑着回了鍾敏芬一句:“侍大嫂,你可真是有福呀。”
鍾敏芬把大家都往正屋裏招呼。
那邊陳青梅已經進了灶房,拿水壺倒了好幾碗水,端着水往正屋裏去。
她把水全部端到桌子上放下便走了,讓他們坐着喝水說話。
陳青梅回到灶房裏,珍珍正在鍋上炒菜。
她坐去灶后拉風箱燒火,臉上全是紅彤彤的笑意,跟珍珍說:“淮銘現在可是咱們村的大紅人了,大家盼了那麼久,總算是盼到他回來了。”
珍珍炒着菜沒應聲。
看珍珍不說話,陳青梅伸頭往珍珍看一眼,又說:“淮銘回來你不開心呀?”
珍珍笑一下,敷衍陳青梅說:“開心的。”
陳青梅看向灶膛里繼續燒火,嘴上也繼續說:“真沒想到他會突然之間回來,和你一樣,一聲招呼沒打就回來了,珍珍,你說他是不是特意為你回來的?”
珍珍還沒再接話,侍丹玲和侍興國回來了。
兩個人跑進灶房裏好奇問:“家裏怎麼來了這麼多人啊?”
陳青梅告訴他們:“你們三叔回來了,快去看看。”
聽到這話,侍丹玲和侍興國眼睛同步瞪成銅鈴鐺,炸聲道:“三叔回來了?”
陳青梅嗯一聲,“就在正屋裏頭。”
侍丹玲和侍興國默契地轉身,一溜煙跑去了正屋門口。
他們不認識侍淮銘,趴在門口看一會,目光落在侍淮銘臉上,卻不敢認。
屋裏這麼多人,就這一個不認識,還穿着精神筆挺的軍裝,自然就是他們三叔了。
侍淮鍾看到他們,忙沖他們招招手,“進來啊,你們三叔回來了。”
剛才還很興奮的兩個孩子,這會竟然有點害羞起來了,進屋后聽侍淮鍾介紹,一人叫了侍淮銘一句:“三叔。”
侍淮鍾又給侍淮銘介紹,“這是你的侄子侄女,丹玲和興國。”
侍淮銘伸手把侍興國拉到面前,摸了摸他的頭,“都長這麼大了。”
侍興國被他摸得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但是他心裏又很得意,因為村裡其他小孩都在羨慕地看着他。
侍興國和侍丹玲跟侍淮銘打完招呼就出來了。
兩人到外頭,自然是找到同齡的孩子,大肆炫耀一番。
說的話都是:“我三叔回來了,你看到我三叔沒有?他穿着軍裝,可威風了!”
正屋裏的人又坐着說了一會話,忽有人上門來喊回家吃飯。
被喊的李書記站站起身,笑着說:“都到飯點了,我得回家吃飯去了。淮銘啊,沒事到我家坐坐去。”
侍淮銘很客地應聲,和其他人一起跟着李書記站起身。
鍾敏芬又客氣道:“李書記,要不留下吃吧?”
李書記還是笑着說:“要是都留下吃,都能吃一頓席了,你家有這麼飯啊?”
說著想到什麼,“要不這樣,我這邊回去呢看着安排一下,過兩天咱們聚在一起吃個大鍋飯,大家一起為淮銘接風,你們看怎麼樣?”
侍淮銘客氣說不用麻煩,但其他人都跟着應和:“這個行這個行。”
李書記又說:“那就這麼定了,現在就各回各家去吧。”
說完這話,其他人就跟着李書記一起散了。
侍淮銘和侍淮銘鍾敏芬送他們到院門上,看着他們全都走了,才回來。
回來到灶房裏,珍珍已經把鍾敏芬洗好切好的菜全都炒出來了。
侍淮鍾滿面紅光,去到正屋裏拉出八仙桌。
他把八仙桌和高長凳都擦乾淨,其他人則忙活着把飯菜碗筷都端上桌去。
飯菜全部端上擺齊,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在八仙桌邊坐下。
侍淮鍾感慨着說:“家裏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而家裏現在的熱鬧都來自於侍淮銘,所以飯桌上的話題自然也都是圍着他。
這麼多年沒見,其他人都有說不完的話,只有珍珍一直默聲不語。
她坐在侍淮銘旁邊,只管埋頭吃飯。
侍淮銘給她夾菜,她就說一句:“謝謝,不用。”
桌子上的人自然都能看出小兩口之間的彆扭,但誰都沒有挑開了說這個事。
大家維持着熱鬧的氣氛吃飯,吃完飯一家人又坐一起聊了會天。
飯後聊天珍珍就沒參與了,她回了自己房間。
侍丹玲和侍興國跑出去玩了,正屋裏便只剩下鍾敏芬、侍淮鍾陳青梅和侍淮銘。
四個人坐在一起又閑聊了幾句,鍾敏芬沒再繞開侍淮銘和珍珍的話題,看着侍淮銘問:“珍珍去城裏這麼久,你到底是怎麼對珍珍的?她去的時候,我在信里千叮嚀萬囑咐讓你要對她好一點,結果你把她氣得哭着回來了?”
說到這個,侍淮銘確實覺得理虧。
他也沒分辯什麼,抬起目光看向鍾敏芬說:“娘,是我的問題,我也徹底全面地反思過了。我做得不好,我會跟珍珍道歉的。”
看他態度這麼誠懇,鍾敏芬心裏的氣又沒那麼重了。
她沖侍淮銘豎豎自己的手,“讓珍珍受了那麼多委屈,我真想打你!”
侍淮銘直接把頭伸到她面前,“確實該打,您打吧。”
鍾敏芬自然沒打,伸手推了他一把把他推開,“快去哄珍珍吧。”
侍淮銘站起身,“那我去了。”
侍淮鍾也在旁邊道:“去吧去吧,趕緊去吧。”
侍淮銘走了,陳青梅這又小聲說了句:“這是回過味來了吧?知道珍珍的好了。”
鍾敏芬不客氣道:“他要是這麼長時間還看不出珍珍的好,那他就是個瞎子!”
***
侍淮銘轉身去珍珍的房間,伸手打起門帘便看到珍珍正坐在床邊看書。
這個房間是他們結婚時的新房,雖然過了五年多,但很多東西還是結婚時置的。
聽到動靜珍珍也沒抬頭。
侍淮銘進門,直接去到珍珍旁邊坐下來。
在他坐下來的瞬間,珍珍立馬合起手裏的書,起身就要走人。
但剛走出兩步,忽被侍淮銘握上手腕給拉住了。
珍珍轉着手腕試圖把手抽出來,但他力氣實在大,她抽了半天沒能抽動。
於是她又放下書,用另一隻手去掰,實在掰不動便惱了說:“放手。”
侍淮銘沒有放,他手上稍稍用力,便把珍珍拉到了自己面前。
握着珍珍的手腕不松,他仰起頭看着珍珍說:“能不能給我一次悔過的機會?”
珍珍臉上惱意很重,低眉看着侍淮銘。
片刻她開口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跟你說,也不想聽你說,我討厭你。”
聽到這話,侍淮銘和珍珍對視片刻,到底沒再說出話來,握着她手腕的手也慢慢鬆了力氣。
珍珍趁機把手腕從他手心裏抽出來,沒有多做停留,轉身拿上書便出去了。
侍淮銘默聲看着珍珍的身影消失在門帘外。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低下頭,心裏悶得有點透不上氣。
珍珍到外面拿上鐮刀和籃子,和鍾敏芬打聲招呼便又出去了。
陳青梅在正屋裏伸頭看着珍珍出門,出聲說:“這是直接不理淮銘了?”
鍾敏芬很乾脆地接了一句:“活該!”
陳青梅忍不住笑,“娘,誰是你親生的啊?”
鍾敏芬說:“誰好誰就是我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