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百川
孫河轉過身，看着面前穿着軍裝，卻掩蓋不住青草嫩芽般的活潑的女孩子，臉上的嚴峻和愁苦也不由緩和了少許。
“小許，任務簡報看完了嗎？有什麼想法？”
“報告營長！堅決服從命令！”女兵大聲說道，清脆的聲音努力保持着堅毅。
“哎，不是說這個。小許，我相信你的覺悟，但這次任務很特殊，沒有具體命令，甚至可能失去聯絡，孤軍奮戰。很多決定必須由你自己做主，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思路，”
孫河的聲音溫和中透露出些許的疲憊和憂慮，這讓強裝堅毅的許夢陽也有些泄氣。
要知道，她剛從大學畢業還不到三個月，連部隊的生活都還沒徹底適應，驟然接到由營長親自下達和關注的任務，難免有些緊張。
“報、報告營長！我……我聽說這次任務會由一營偵察連的同志領隊，我……我堅決服從命令……就行吧……”說到最後，許夢陽的聲音也漸漸小下來，即使依然挺直了脊背，腦袋卻有些耷拉下來。
“別緊張，小許，來坐。”孫河努力讓自己的笑容更溫和有力一些，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示意許夢陽坐下，自己走到移動白板一側，從一大堆卷着的紙質地圖中翻找出一張，貼在了白板上。
“這張地圖，熟悉了吧？”
“Q市，這次的任務地點。”許夢陽正襟危坐，老實答道。
“嗯，這次領隊的祁未名就是Q市長大的，他對那的情況比較熟悉，很多戰術戰略上你聽他的沒錯。但是小許，你應該知道組織上為什麼讓你參加這次任務，或者說，這次任務實際上就是因為你才存在的。”
“我知道，因為我是特殊感染者，能免疫病毒感染，而且……我能控制喪屍。”許夢陽陳述着自己的情況，語氣里卻並沒有興奮，反而有些複雜的堅定。
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兒，縱然不感興趣，末日啦喪屍啦異能啦這類亞文化多少都聽說過，當然也知道在末日中擁有特殊能力是典型的主角光環，不過……
控制喪屍並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這可不是玩遊戲……所謂控制喪屍，是真的能與喪屍共感的。也就是說，能以普通人類的心智感受到“作為一個喪屍所看、所聽、所聞、所嘗、所觸碰”是什麼樣的，因此才能控制喪屍做出相應的行動。
別的不考慮，單說喪屍沒有脂肪、沒有瞳孔這個特徵，就讓許夢陽每每回憶起自己控制喪屍的幾次經歷，都有種頭暈目眩想要嘔吐的感覺，甚至無數次覺得那其實就是幾次稀里糊塗的噩夢，自己根本沒有所謂的特殊能力。
但她必須適應這一切。
哪怕從個人意願上來說，在這個國家與人民搖搖欲墜的世界末日下，能貢獻自己的力量，本就是她從軍的初心。
更何況她的能力，對這次任務來說意義重大。
“不止是喪屍，還有像你一樣的特殊感染者。”孫河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生化末日的爆發非常神秘和突然，但事實上，那些喪屍所能造成的物質上的破壞是有限的，社會秩序和結構的毀滅才是最致命的。W市、Q市和E市，是M省最發達的三個地級市，其中又以Q市常住人口最多，佔M省總人口的18%，又是行政和金融中心。”
“在突然爆發的末日下，很多城市的政府和警察系統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甚至失去了和上級的聯絡。這是‘百川’行動的主要原因，作為第一時間能穩定下來的軍隊系統，必須儘快派出忠誠、可靠、堅定的同志，到人口密集、形勢複雜的地方去，團結、保護和指導人民群眾展開自救和互助行動。”
一口氣說了一大堆官話，孫河喘了口氣，語調稍微平緩了一點兒：“說白了，咱們國家這麼大，軍隊才有多少？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去清理喪屍，聚集和安置民眾，根本不現實。Q市的武警系統和地方政府已經確認失聯了，我們不能放着那裏的人自生自滅，必須去搞清楚那兒的情況，並且在那兒紮下根來。”
“這次行動，前期需要一定的作戰技術，但到了後期，更多的是與倖存者打交道。如何與群眾建立信任、如何指導群眾建立自救組織，恢復基本的社會秩序和行政體系，這都是你們的任務之一。”
孫河的話，像是黃金時段的時事新聞，不能說聽不懂和廢話連篇，但許夢陽真的是有點兒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說了這麼多，許夢陽依然不知道具體該做什麼。
什麼叫“建立信任”和“指導群眾”啊？
什麼叫“恢復社會秩序”和“行政體系”啊？
噢，要是說懲罰那些趁亂為非作歹的人，許夢陽覺得還挺好理解的。
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士官被委以如此重任，像是派到Q市去的欽差大臣似的，究竟能做些什麼。
要知道，就連武器，她也只能帶一把自動手槍和標準的一聯四顆爆破手雷，在人口密集的城市裏連自保都未必夠用，遑論拯救其他民眾了。
“營長……部隊真的不進城嗎？”許夢陽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不光是出於對任務的困惑，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家人也生活在城市裏啊……如果全國軍隊行動的總方針就已經是這樣了，那自己的家人們……
“一定會進城的！但不是現在。”孫河耐心地說道：“我們的彈藥、補給、兵力和食物都無法支撐對地級市的全面清掃行動，你也看到了，光是拿下這個後勤基地，我們就吃了多少虧……城市巷戰比這場戰鬥還要複雜百倍不止……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的父母就住在W市，但我不能因為衝動就讓有限的兵力陷入泥潭，甚至葬送士兵們寶貴的生命。”
許夢陽不由站起身來，脊背挺得筆直：“對不起，營長，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完成好這次任務！盡我所能讓更多的民眾團結起來共同生存下去！”
“好！你有這份決心就好。”孫河也站起身來，有些欣慰又沉重地拍了拍女兵的肩膀。
直升機的嘯叫聲隱隱約約從遠方傳來。
“偵察連的同志應該快到了，十分鐘后，會議室集合。”
“是！”
……
樂繁與賢三槐一整個下午都在規劃醫院裏的交通線路，清理關鍵位置的喪屍，打造成套的滑索裝置。等到天色全黑，樂繁終於把精鍊2千克I級有機原胚需要的200份能量湊齊了，他乾脆留在四醫院過夜，一邊精鍊材料，一邊為明天的計劃佈置場地。
順便在賢三槐的帶領下，查看了醫技樓地下的大型柴油發電機組。
四醫院作為Q市，乃至全M省最大、最先進、最有錢的綜合醫院，配備的各種設施也是最高規格的。光是專供醫技樓應急使用的發電機組就有兩台500kW的大傢伙，這種功率等級的發電機，HQ給出的相對技術等級直接提升了一個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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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描結果：能源發生器
相對技術等級：III級
改造方案：熱電發生器（50能量/天）
能量發生器
改造需求：5能量，I級金屬纖維1千克，I級有機原胚50克
末日奇異點，50能量，I級金屬纖維1千克，I級有機原胚500克
方案說明：（展開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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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方案？）
樂繁有些詫異，第二個方案的改造需求中多了一個末日奇異點，這是HQ之前就提到過的概念。可以說四醫院的援建任務，就是因為末日奇異點的存在而存在的，只不過對於這個奇異點究竟能發揮什麼作用，又對周圍環境有什麼影響，他還完全沒有線索。
而新的能量發生器改造方案，正好給了他一個了解末日奇異點的渠道。
簡單地說，用遊戲來類比，四醫院的末日奇異點就像是金礦，像一口“能量井”，而能量發生器就是能從這口井中源源不斷採取能量的裝置。
也就是說無需收集燃料，能量發生器就能從虛空中，每天產生50份能量。
不管什麼遊戲，但凡需要建設，需要能量或資源，總會有一個最開始、最簡單的電廠或者礦廠來“生產”或者“採集”能量與資源。樂繁不清楚末日奇異點有沒有“儲量”限制，但至少從能量發生器的改造說明中能看出，四醫院的末日奇異點，每天能產生的能量遠遠不止50份，只不過相對技術等級III的能量發生器，只能收集這麼多而已。
終於，可以自動收集能量了！
樂繁已經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了，四醫院這麼大，像醫技樓這樣配備大型發電機組的樓宇至少還有六七棟，如果他能把這些發電機全都改造一遍，即使每天躺着不動都有300份左右能量進賬！
這是何等巨大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