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藍雨的信任在一分鐘后經歷了巨大衝擊，她有那麼一瞬間不相信自己，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因為沈愔在看了看擺出來的那把槍之後，轉頭問藍雨：“這個怎麼用？能教我一下嗎？”
藍雨：“……”
她盯着沈愔：“你說你準頭好。”
沈愔：“我沒說是用槍的準頭。”
藍雨：“……”
她正無語着，沈愔已經轉頭看向查理，對着查理笑了笑：“查理先生應該不介意給我五分鐘，讓我熟悉一下這一把槍？”
之前沈愔提出自己來比試，而藍雨又同意了的時候，查理就很是來了興趣。
此時聽到沈愔的話，他不管是因為自己強要的風度，還是為了臉面，他都不會介意。
“可以，請吧。”
“我教你。”藍雨打量了一下沈愔，無奈搖搖頭，“你不用有太大的壓力，畢竟這也只是一場普通比試而已。”
查理先生笑着說：“是啊，只是一場比試而已，我們誰都輸得起。”
藍雨用槍並不算特別好，但能走到她這個地步，各種武器她都能懂一點，她的不算特別好，只是不能和許哥傑克他們這種專精槍械的人比。
教沈愔也足夠了。
而且這個時代的槍居然和沈愔前世用過的沒有太大區別？
她詫異一瞬，就聽到藍雨說：“我們比試用的槍都是復古款的槍支，子彈也只是普通金屬子彈，對人傷害沒有那麼大，防護服可以保護好那些人。”
人？
沈愔詫異，但藍雨還在教她用槍，她也很快穩住心神，聽她解說操控，她還試了兩槍。
這種槍對比現在的激光槍來說，唯一的缺點是后坐力強，但這種后坐力對沈愔來說卻是剛剛好，剛好是她適應的強度。
雖說是復古強制，但它的操作和沈愔熟識的那些還是有一定的區別，沈愔雖然學會了操作，但用上去還不算很順手。
與此同時，沈愔也從藍雨口中得知射擊比試的規則。
射擊比試的武器是槍，但目標卻是人。
沒錯，目標是人。
在這個場館裏面，有一左一右宛如鏡面對照一般的兩個最好的射擊點，這兩個點就是比試兩人的位置，場館地面上會有一定障礙物，作為射擊目標的開賽之前進入的，身穿防護服的三十一個人。
比試兩人的子彈帶有顏色，射擊到人之後就會留下一個個顏色不同的印子，而那三十一人的防護服連接擂台光腦，每中一槍，光腦會當場記錄，與此同時也會給出傷勢值。
他們射擊到不同的位置，傷勢值不同，分數也不同，越是傷勢值高，越是致命點，分數就會越高。
如果傷勢值到了一百，他們就必須原地倒下。
等到最後一個人倒下或者是時間到了之後，判斷雙方勝負的就是所獲得的分數了。
“如果有人倒下之後被誤傷，留下了新的印子呢？”沈愔問。
藍雨輕笑：“一切數據截止在他們倒下的時候，在那之後，光腦就不會記錄他們的信息了。”
“我知道了。”沈愔若有所思，“所以這一次的難題在於搶分。”
藍雨眼中讚賞一閃而過：“對。”
“好了，五分鐘到了，你去你的射擊點吧。”藍雨臉色忽然認真了起來，她跟沈愔說，“我之前說的是認真的，你本來就是在幫我，你不用有心理負擔，你能代表我們出賽，等比賽結束之後，我在哪裏，你就在哪裏。沒有你，我的人也很難贏，所以如果輸了也沒有關係。”
“不要賭氣。”
沈愔也很認真：“我從來都不會賭氣，而且我還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藍姐，你就放心吧。”
藍雨看着沈愔滿臉自信，只笑了笑，沒說什麼會讓沈愔增加心理負擔的話。
這一層整體來說是個橢圓形，但射擊場地只是以正中心為圓點的一個圓形，但要說起來，也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沈愔和傑克就在兩側的兩個懸空高台上，兩人的距離並不遠，甚至能看到對方表情。
“如果我贏了，你就跟着查理老闆，怎麼樣？”
傑克忽然開口。
沈愔眨眨眼，疑惑：“你在問我？”
“對。”傑克打量沈愔，眼神輕蔑，“畢竟這是比試，總要有點彩頭。”
“彩頭是兩家店，我為什麼還要新的彩頭？”沈愔分外耿直，“我又不認識你，我也不想讓你跟着我老闆，那我為什麼要跟你賭？”
男人三角眼中的陰狠更甚，他冷笑：“已經好久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了，你很好。”
“謝謝誇獎。”沈愔還挺自豪。
男人：“……”
被噎到的男人陰森森看了沈愔一眼，然後轉頭開始盯着那些跑進場地的人。
現在距離射擊比賽開始還有三分鐘，這三分鐘是給那些當靶子的人躲藏的。
這三分鐘之內，那些人想要怎麼躲藏都可以，如果在比試結束之後，還有人沒有‘死亡’，那之後的獎勵也很多。
雖然當靶子不會死亡，但子彈打在身上總歸會疼。
如果不是報酬多，還有更豐厚的存活獎勵，哪裏會有人來當這個靶子？
三分鐘時間並不長，等三分鐘過去，一道叮鈴鈴的鈴聲響起，沈愔還在找合適的姿勢，對面的男人已經端着槍開了一槍。
悶哼聲和叮的一聲響起，沈愔知道，男人這一槍不管是打到了哪裏，總歸是擊中了目標。
整場比試只有二十分鐘時間，場地裏面的躲避點不多，而且躲避點大多數是三槍就可以擊穿的，而沈愔兩人的子彈各自有兩百發。
無論怎麼算，他們的子彈都是很富餘的。
旁邊男人首先擊中目標也沒有影響到沈愔的心態，她端着槍，仔細又沉穩對上了其中一個沒有躲好的人。
但她剛要開槍，就聽到一聲槍響，然後那人腰腹就留下了一道印子。
與此同時，沈愔聽到了屬於得分的叮的一聲。
她轉頭，就看到旁邊的男人抽空對着她露出個嘲諷的笑，那得意的樣子簡直是讓人看不下去。
好像很久沒有人敢這麼挑釁她了。
畢竟在前世，她作為末世第一人，別說受到的目光都是敬仰了，就說其他人也沒那個膽子來跟她比。
還真的挺……新奇的？
沈愔談不上生氣，但也確實不喜歡這種對待。
一開始想要幫藍雨，只是因為她現在畢竟實力受損，這個世界也是個陌生世界，她不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是一個狂妄的人。
藍雨庇護了她和原身，對她有善意，她就想要幫幫藍雨。
嗯，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查理不知道為什麼盯上了她。
但傑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讓沈愔不是那麼高興。
既然她不高興了，那就也要讓別人不高興。
沈愔轉頭回來，盯着自己手裏的槍，試探性開了第一槍。
中了。
但只是擊中了腿部。
聽到分數響起的聲音，沈愔目光沉着，就算旁邊傳來嘲諷笑聲她都沒有在意。
雖然命中致命點可以讓沈愔拿到高分，還讓對手少了一個得分機會，但現在落後的是她。
那就——
繼續吧。
一槍又射出。
又是命中腿部。
然後是第三槍。
如果有人真正注意沈愔，就會發現她的槍速在勻速加快。
但還沒有人發現這一點。
就算一直都很在意沈愔的查理，在見到這一幕之後也只是對着藍雨笑了笑：“我看這一把應該是我贏了，藍老闆會不會後悔？畢竟本來這一場應該是你們的優勢局。”
藍雨不喜歡查理這種態度，她能混到現在這個地位，贏得多，輸的也不少，一局而已，就算酒吧對她來說很重要，也不至於讓她失態。
她瞥了一眼查理，說：“這一場才開始，現在說輸贏應該還早了吧？”
“不是很明顯了嗎？”查理臉上帶着笑容，忽然又提起了之前說過的那件事，“我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如果你可以把那個叫小一的妹妹送給我，這次我就不要你的酒吧。”
“我倒是不知道小一怎麼就吸引到你了。”藍雨轉頭看查理，帶着幾分打量。
查理不在意她的試探，笑眯眯透露：“其實我這次就是為了小一妹妹來的，本來我還沒想這麼早就和你有衝突，其實要說起來，你把她給我，也只是讓一切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藍雨像是隨意問：“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把人給你？”
“我當然希望可以不用衝突就將事情解決。”查理表情誠懇，“這樣對我們雙方都好，不是嗎？”
當然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沈愔了。
而且查理在這種時候說這些話，足以誅心。
然後藍雨就知道了，查理還可以更誅心。
因為他說：“你不用現在決定，等到賭局結束之後我們再說，到時候我的話還是作數。”
藍雨深深看了查理一眼，沒有說話。
雖然驗證了查理是為了沈愔來的，但藍雨心中疑惑不減反增。
為什麼？沈愔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而且……
如果是為了沈愔來，為什麼不能直接去和沈愔交涉？
之前沈愔和酒吧只是員工和老闆的關係，如果查理直接去接觸沈愔，她也不會阻止。
就算沈愔要跳槽，他們酒吧也不會阻止。
偏偏他要從酒吧入手。
偏偏是以一種強迫的姿態。
這種姿態可以說是重視沈愔，但……太重視了。
能夠讓藍雨心軟，沈愔的一切經歷藍雨都是查過的，她就是個清清白白，在遺棄星生活的小姑娘。
之前藍雨會對她報以善意只是因為能從沈愔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一點影子，但要說有其他特殊的，也沒有。
藍雨是個生意人，但她是個講義氣的生意人。
賭局是贏是輸，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腳，那是她技不如人。
讓她去用個小姑娘換，她很不屑。
何況……
難道她藍雨真的會輸？
沈愔真的會輸？
那可不一定。
那個小姑娘，可並不簡單。
藍雨並不繼續這個話題，查理見到沒有說服藍雨，眼中有閃過一絲失望，但隨後他就淡定下來，似乎剛才什麼都沒有說過，繼續看那邊兩人的比賽。
然而這一眼下去，他愕然了。
就在藍雨和查理對話的這短短兩三分鐘時間，比斗場上的局勢居然就有了變化，從一開始的傑克遙遙領先，現在已經快要被沈愔追平了。
查理帶來的人一直都保持一分鐘十槍以上，並且幾乎不空槍。
之前沈愔大概是二十秒一槍，後來逐漸提升了一點，但到了現在為止，她居然已經到了三秒鐘一槍。
也就是一分鐘二十槍。
這一點並沒有讓人特別驚訝，真正說起來，傑克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只是時間有這麼久，而子彈並不是特別多的情況下，他會更謹慎一點。
而且說是一分鐘十槍，他也並不是六秒一槍，這十槍中間隔有多有少。
但沈愔不一樣，她真的是勻速三秒鐘一槍，而且——每一槍都沒有空過。
明明之前傑克還牢牢佔據上風，只是幾分鐘過去，事情卻完全不一樣了。
查理和藍雨幾乎是同步有些失態，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相比於他們的懵逼，傑克受到的震撼絕對是最大的。
他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明明之前沈愔就是個小白，怎麼忽然就開始翻盤了？
之前傑克還很輕鬆，因為沈愔的槍法對他來說太稚嫩了，他覺得自己贏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甚至他都覺得藍雨讓沈愔上場是急病亂投醫。
但現在，他陡然生起來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分鐘十槍不是傑克的極限，他之前只是想要穩一點，但現在沈愔飛快追上來，且不光是打中了其他人，甚至她還‘擊斃’了好幾個人。
這意味着能夠被他們當做目標的人越來越少了。
傑克認真了起來，但他認真之後就發現，沈愔的槍越來越快了！
而且她填充子彈的速度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格外快，就像是已經用這種槍很久了。
傑克不受控制去看沈愔，但每一次看過沈愔之後他只剩了更多焦灼。
宛如惡性循環。
傑克的心態不知道什麼時候失控了，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槍越來越快，雖然得分依舊不少，但空槍概率已經越來越多了。
然而他對面的沈愔壓根就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只是緊緊盯着底下的人。
這個地方的掩體都很有意思，壓根就沒有能真正將一個人擋住的掩體。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真有能夠將人完全擋住的掩體，那麼最後肯定有人能倖存，那也就配不上那麼多的獎勵。
所以沈愔的不空槍，裏面有至少二分之一是能夠真正打到目標的。
另外二分之一是為了打到目標擊穿掩體。
她現在完全沒有注意傑克，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對手因為她的行為和能力已經心態失衡了，她沉穩開槍，眼看人一個個減少，她摸了一把旁邊放子彈的小箱子，卻只摸到了四顆子彈。
還不夠她上滿彈夾。
畢竟一個彈夾有七顆子彈呢。
原來她子彈都快打完了？
沈愔低頭一看，存活的人也只剩了三個人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沈愔才看了看時間和積分。
她現在積分已經比對手多了三分，時間也才過去十分鐘。
那最後三個人就很重要了。
沈愔轉頭看了一眼傑克，恰好傑克也轉頭過來看她。
她這位對手之前看她的眼神就不友善，現在的眼神更是兇悍，看樣子如果不是距離足夠遠，他都恨不得來和她打一架。
偏偏這種情況下，沈愔還對着他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男人握着槍的手一緊，臉色更難看。
然而沈愔已經轉回頭了，她手指扣動扳機，直接命中剩下三人之一的心臟處。
那人僵硬一秒，主動倒地。
地上已經趴着不少人了，他們倒下去的姿勢不同，並且都一直保持自己倒下時候的姿勢。
只剩了兩人了。
沈愔和對手的積分差距也變得更大了。
沈愔還剩三顆子彈，她不知道對手還剩多少子彈，但她不能賭對方子彈比她少。
剩下兩人，她必須要命中兩人的致命點。
畢竟如果對手比她子彈少，只要剩下一個人，他瘋狂點人不致命處，也不是不可以將分拉回來，她現在也只高了十六分而已。
畢竟作為槍手，他們知道怎麼殺人，也應該知道怎麼打才不會讓人被判定為重傷死亡。
那麼……
對面男人開了一槍，沈愔聽到悶哼聲。
是剩下兩人中的其中一人大腿中彈。
雖然不會真正被子彈打到，但防護衣並不會完全卸力，子彈打了還是會痛，這也是悶哼聲的起源。
而在此時，沈愔眼睛一亮，她手指快速動了兩下。
兩顆子彈幾乎同時射出，第一顆子彈落到了並不起眼的一處掩體薄弱點，第二顆子彈穿過第一顆子彈打出來的洞，直接擊中了躲在後面的那人的額頭。
又是一聲痛呼聲，後頭那人僵了一秒之後果斷撲在地上當個死人。
積分差距再一次拉開。
只剩了最後一個人。
沈愔唇角勾起一個笑容，側頭看對手的時候依舊是無辜又靦腆的笑容。
然後——
砰一聲輕響。
最後一顆子彈出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