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亂 第二十二章 愛和陰謀

北國亂 第二十二章 愛和陰謀

初夏的夜晚,略顯燥熱的空氣中浮動着不安,池塘里青蛙也叫的聒噪,一處假山背後是韋妃拉着純嬪在竊竊私語,朱壽酒宴時就覺得奇怪,便一直用輕功悄悄跟在身後。見韋妃身邊那女子,雖然長相柔美,顯得有一點點胖,但穿着分明是一副后妃裝扮。

只聽得韋妃傲慢的說:“你懂我要你怎麼做吧,只有這樣你弟弟才能活下來,你孫家才能不受牽連。”

純嬪面無表情,只是恭敬的順從,雙拳緊握,對於一個在深宮中無權無勢的普通女子來說,她和千千萬萬老死在這深宮的女人一樣,有時候自己的生命卻並不掌握載自己的手裏,如浮萍一般仍風雨吹打,她愛弟弟和她的家族,所以此刻她不得不答應這一切都陰謀。

正在這時,朱壽忽然感覺到四周真氣充沛,如猛獸一般剛猛有力,再一細看原來秦王也跟了出來。秦王望着韋妃不滿的說道:“娘。”

韋妃望見自己的寶貝兒子,顯得明顯有些慌張:“啊,欽兒,你怎麼來了。”

秦王並沒有回答:“我早和你說過了,不要對四弟他們下手,我真正的敵人不過是太子罷了。小四自小孤苦伶仃已經夠可憐了,時不時載基那小子給你出的主意,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

韋妃看着眼前這個活像他外公一樣莽撞的孩子心疼的說:“欽兒,娘還不是為了你,娘這麼做是因為愛你啊。”。

大皇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發抖的純嬪“快滾,今日娘娘和你說的話,你什麼都沒聽到,若敢枉為,本王定要你好看。”轉而又繼續對韋妃說:“好了,娘。過去我們已經欠他的了,四弟如果哪日真的敢忌憚皇位,我到時候自然不會放過他。”

純嬪一時巍巍顫顫不知如何是好的望着韋妃,韋妃無奈的點了點頭示意她聽從大皇子的話。

一旁在暗處偷聽的朱壽,想不到所謂文明的禮儀之邦,深宮之中竟然也有這麼多的殺戮陰謀,看來這天下人心都是一樣,為財為名為權,怕是沒有幾個人能逃過自己私慾的追逐。撞破這樣大的陰謀,宮中自然並非他這個副使久留之地,生怕自己被大內高手發現,便決定離去。

與此同時,在花園的另一側是正在柴玉旁邊的三皇子殿下,月夜下,晚風吹過蓮池,蓮花害羞待放,欲開還還,各各如出浴的美人,道不盡的嬌色。

良辰美景今日,妙處可與君說,趙載洵望着一旁的趙寧如感覺很小一隻,像一隻小貓一樣。趙載洵支支吾吾的說:“你和狀元陸觀時不時認識?”

柴玉點了點頭:“是,很早就認識了。”

趙載洵望着她的眼睛:“你愛她?”

柴玉並沒有回答他的話,一個人走向湖邊,看着滿池的睡蓮。

她忽然轉身望着趙載洵說:“我喜歡他,至於愛嗎,你覺得韋妃娘娘和皇上算是愛嗎?”趙載洵覺得這問題問的沒頭沒腦,但是他一直知道韋妃娘娘獨霸後宮的惡名,但父皇卻仍對她極盡榮寵,這份感情應該算是吧。

柴玉搖了搖頭說:“我覺得不是,你看這池塘中如果不種荷花,也可以種上睡蓮,它們兩不一樣,但是若盛開時我們還會在這裏觀賞它,讚美她。我聽父親說當年皇上對孝康皇后,孝慈皇后和韋妃也是一般恩寵,韋妃雖然一心要把皇上佔為己有,可她以前扶養大皇子時也是這樣,自己所愛的東西絕不會與人分享。由此可見他們的所作所為並不是愛所致,而是性格所致,如果劉將軍的女兒不是韋妃,如果皇上是另一個人,他們之間的故事仍然是這樣。這份感情不是因為有了彼此才促生的,而是帶着這份感情找到了彼此。”

趙載洵對感情上的事情確實不如身邊的這個女子通透,他看着眼前這個在月光下的女子,身影被月光和魅色的夜所包裹,顯得無比神秘。

女孩坐回石凳上盪着雙腳說:“我和陸觀沒有因為身份去促成的感情,但是我們之間有,你不用在意,別忘了,以後我是端王妃,”說著柴玉頓了頓又繼續說:“而不是狀元的妻子。”

趙載洵聽了這話,把柴玉抱進來懷裏,柴玉用秋水柔情的眸子望着趙載洵說:“你知道嗎?在我看來真正的愛不是寄期望於尋找,而是彼此的經營。或許有一天你不是因為我是梁國公的女兒而愛我,我也不是因為你是什麼端王而依附於你。”趙載洵望着眼前的這個女孩,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步步走向了她,望着她潔白的面龐,望着她那深邃的眸子,一把將她摟入了懷裏,輕輕撫摸她的頭寵溺的說道:“我懂。”

男孩低頭望着女孩,女孩也抬頭望着他,眼睛中含着淚水,漸漸閉上了雙眼,月光照亮了湖面,照亮了千萬對相戀之人,也照亮了這情意綿綿的一吻。

在遠處陸觀將這一切望在了眼裏,淚水滴落在了他的袍子上,是呀無論如何她未來只會是端王妃,而不是他狀元郎的妻子,抬舉他的人說他一句狀元郎,看不上他的不過說他是禮部的一個小小的員外郎罷了,他默默的回了宴會,暢飲了起來。

“那個,剛剛宴會結束,太后宣小郡主進宮。”不知道過了多久,純嬪尷尬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趙載洵二人也連忙分開,柴玉低着頭,小臉通紅,用腳狠狠踩了一下趙載洵抱怨着說尷尬死了。趙載洵忍着痛意低聲說:“這有什麼尷尬的,純嬪娘娘本來從咱們兩小時候就認識我們,你把我鞋子都踩髒了”,柴玉微微吐了下舌頭:“還端王殿下呢,那你踩我的唄,反正我的鞋踩不臟。”純嬪看着他倆笑着你一言我一語,摸了摸手上的佛珠,汗水已經出現在了頭上,多虧是晚上讓人看的不明顯。純嬪生怕耽擱的久了出事,或者再遇到秦王之類的人,心跳砰砰加速,再次催促了起來,二人素知純嬪心善謙虛的為人,柴玉毫不遲疑的和純嬪打算一起回宮。趙載洵依舊坐在池塘邊回憶着剛剛那一吻,唇齒留香,心中彷彿也和沁了蜜一樣。

天空中,黑雲漸漸將月亮吞入了囊中,周遭漸漸變暗,風吹過池塘,像是把剛剛還亭亭玉立的睡蓮也吹的瑟瑟發抖,趙載洵想着真是晦氣這樣大好的日子。等等,懷疑的念頭突然從他的腦子裏一閃而過,純嬪娘娘並沒有資格參加晚宴,這麼晚為什麼還出現在這御花園,純嬪娘娘的宮中離太后那麼遠,太后不叫身邊的太監侍女前來傳旨,為什麼叫純嬪來,她突然想到了剛剛純嬪手足無措的樣子,不對,從剛剛的甜蜜中清醒過來的趙載洵,心中感到大事不好。大喊一聲:“糟糕”,趙載洵便沖向了他們消失的方向。

柴玉和純嬪離開趙載洵后,肩並肩走着,柴玉看到月光下純嬪的額頭泛着晶瑩的汗珠疑惑的問:“純嬪娘娘你不舒服嗎,看你出汗了呀”

純嬪聽了這話一驚,說:“那個,沒事,因為有小寶寶在,所以很容易累。”

柴玉聽了這話,點了點頭,笑着說:“也是呀,恭喜娘娘了,等小皇子出生了,娘娘在這宮裏面也算有了依靠。”

依靠嗎,純嬪心中聽着這兩個字。

很快二人到了一處池塘邊,純嬪忽然說肚子疼,雙手捂着肚子,要去湖邊的石凳上坐着休息,柴玉聽了這話很是擔心,連忙扶着純嬪向湖邊走去。純嬪摸了摸手上的佛珠,心中不停的說著對不起,下一秒猛的一推,啊。只聽得一聲驚叫,柴玉被推落在了水中。

“啊,救命。”被純嬪推進水中的柴玉拚命的掙扎着,純嬪望着在水中掙扎的她,一言不發,像是個人偶一樣,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知道一起掉入水中的不僅有柴玉,還有自己,只是那個自己已經淹死了。趙載洵此刻已經拼了命似的飛奔上來,見是端王過來了,純嬪嚇得落荒而逃,趙載洵來不及去追,滿腦子都是自己心愛的女子,一下跳進水中,抱住柴玉的腰,在水中費力的一邊游一邊說著:“洳兒,有我在。”可是人在落水中,求生的本能無一不是拚命的拉着身邊可以依靠的物體或人,趙載洵不會武功,加之抱着柴玉,漸漸也感覺體力不知,水向一條蟒蛇一樣把二人越纏越緊,好像就快要失去了呼吸,那一刻劇烈的痛敲擊着心房,眼前浮現出已故的母親,陸綱,皇位,過去的種種,那一刻她決定緊緊抱住洳兒,他不想失去自己心愛的人。

而這嘈雜的聲音,也已經驚動了宮中的禁衛,禁衛見此紛紛下水救人,並前去稟報皇上。在禁衛的幫助下,趙載洵才終於將柴玉救了上來,這時的柴玉頭髮早已濕透了,粉色的衣裙上粘滿了水,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池水,渾然成了一個淚美人,她雙手緊緊的聚攏衣袖,抱在胸前,微微發抖。趙載洵將阿如抱在懷裏的那一刻,恐懼和委屈再也難以壓抑,柴玉又一次大哭起來。

“皇上駕到”伴隨着內侍尖銳的叫聲,皇帝和一干大臣,皇子后妃都到了這裏,無數的侍衛矗立在周圍,而外邦使臣也全部讓他們提前出宮。

皇帝望着眼前的一幕,眉頭緊鎖,這一天天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偏偏還趕上了乾元節的日子,他冷冷的問道:“怎麼回事。”

趙載洵抱着柴如,抬起頭來看着眼神冷漠的皇帝趙光義說:“是純嬪。”

當聽見是純嬪的名子,不禁勃然大怒,隱藏已久的真氣竟然也暗暗流露出了一點,只是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已經進入中品兩儀境界的柴威外,沒有一個人察覺出來:“這個混賬,這個混賬,來人,給朕把他抓回來!”說著,雙手握拳,眼神中殺氣驟起。

很快整個深宮中在無安穩,披甲內衛闖入各殿各宮尋找着人犯的下落。雲嬪顫顫巍巍的躲在宮中,一片漆黑,她雙眼痴痴的望着自己繡的鴛鴦綉,很快便被內衛抓住押了過來,侍衛粗魯的將她按跪在地上,平日裏仁慈的天盛皇帝一把掐住純嬪的脖子,前朝的磕絆,番邦的咄咄逼人,讓他怒火中燒,他按住她的頭問道:“孫慧,你好大的膽子。”

純嬪滿臉通紅,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費力的喘氣說著:“皇上,臣妾不敢,可是臣妾已經懷了皇上的孩子,臣妾如果不這樣做,有人便要殺了臣妾和臣妾附中的小皇子。”

皇帝聽此話,絲毫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好像並不在意什麼懷了孩子不孩子的話,只是冷冷的問道:“那你倒是告訴朕,是誰?”

純嬪望着周圍,此時梁國公關切的望着柴玉,賈葉一言不發,大有不動泰山之勢態,若無其事的等着看好戲,韋妃和大皇子手心都不禁一把冷汗,但又是滿頭霧水,只有韋清喝的鋃鐺大醉,站都快要站不穩了,由內侍攙扶着。而純嬪的手恰恰緩緩的指向了他,純嬪滿眼惶恐的望着皇帝:“是劉將軍,他和韋妃一起派小太監威脅臣妾,如果臣妾不這麼做,她就要害死臣妾和臣妾的孩子。”

韋清聽罷這話,推開身邊的內侍,一腳踹在純嬪身上:“你敢誣陷我。”又轉身藉著酒勁,直視着皇帝說這一切並不是自己指示的,酒氣直熏到了皇帝的臉上。

純嬪受了一腳,跪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肚子疼哭的說:“臣妾不敢騙聖上,不幸皇上可以拷問韋妃身邊的貼身太監,前幾日韋妃將臣妾叫去她那裏說的就是這個事,而且臣妾的手就是被韋妃燙傷的。”說著純嬪掀開了衣袖,一大塊紅斑赫然在目。

韋妃和秦王聽了這話嚇得六神無主,也都嚇的跪地求情。

天盛皇帝讓人將劉傲壓住跪下,似笑非笑道:“好啊,好啊,老將軍喝的太醉了,也敢滿身酒氣的對着朕了,來人將老將軍和純嬪給我壓下去。傳朕旨意關閉宮門,在這件事查明前誰都不許出宮!”

這一夜,宮外的大戲依舊唱的不停,花街夜市行人絡繹不絕,而皇城中宮門禁閉,披甲禁衛遍佈禁宮各處,朝中重臣,六部尚書都將在這深宮中度過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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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兩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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