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亂 第二十一章 修羅場

北國亂 第二十一章 修羅場

另一面皇帝接受完百官的賀壽后,在內庭麟德殿舉行晚宴,此時王公皇子,高官貴胄,內外使節都會到來。

趙載洵穿着寶藍色鑲金長袍,上綉仙鶴擒雲,配上白色的內搭,清雅素靜,卻又顯得什麼清貴。他走向和他一起在禮部供職的狀元郎陸甫,輕輕拍了拍他笑着說:“狀元郎,別緊張。”

陸甫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宴會顯得有些囧怕,他的官位本來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宴會的,只是他是當朝狀元,自然比普通官員特殊。陸甫看見趙載洵微微行李,這時另一個女子跟在齊國公身邊也走進了大殿。那女子一頭青絲盤珠翠,鬢角斜插玉簪,上着百花衫,下束百褶裙,顏如桃李,讓眾人都驚羨她的天顏。陸甫看着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夜泛舟湖上的佳人,如今他陸甫已經不再是一介書生,而是當今狀元郎,風光無限,他想起了自己的夢,或許自己終於有機會追求這個女子了吧,不知道她旁邊的那位大人是誰?

陸甫正打算上前打招呼,只見柴威已經停在了他們身邊,恭敬的向趙載洵行禮:“臣參見端王殿下。”

趙載洵聽了這話也回禮道:“齊國公免禮。阿洳今天穿的真美”,說著趙載洵看向了一旁的小郡主。

陸甫本打算向前去和柴玉打招呼,只是一聽到齊國公這三個字,他的腦子裏瞬間炸開了,他就是齊國公,那旁邊的那個女孩,那個他朝思夜想的女子也就是齊國公的女兒,就是當朝端王殿下的未婚妻,,難怪當初他看見兩人一起坐在涵香居上,本來以為是自己多心了,看來是自己多餘了。他看了看端王,那個曾經在涵香居的公子,那個曾經監考他的考官,那個每日在禮部參拜的大人,原來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未婚夫,陸甫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他看着柴玉的眼睛,下一秒又低下了頭,他盯着自己的布靴,和端王殿金龍紫靴,心中好像有什麼碎了。

柴玉也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子,柴玉十分聰慧靈敏,她已經從陸甫的表情中察覺出了一切,只是現在她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正和齊國公交談的趙載洵看見兩人不說話,拉起了柴玉的手說:“對立,還沒有像狀元郎介紹,這是齊國公的女兒柴玉,當然也是我的未婚妻。”說完這話,趙載洵的臉上有着藏不住的喜悅。柴玉沒有反駁,默默點了點頭,陸甫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笑意,但是好像陌生人一樣拱手行禮。

“好了,大家趕緊入座吧,等會父皇他們要來了。”趙載洵說著牽着柴玉向裏面走去,柴威緊隨其後,只留下陸甫一個人在那,他沒有資格做的那麼靠前。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陸甫默默的念着,做回了座位上,他一介書生或許終究只是書生罷了,一輩子留在禮部做一些不着邊際的雜貨。

天盛皇帝很快攙扶着韋妃一起走進殿內向太後行禮。這韋妃本是當朝大將軍韋清之女,大皇子秦王殿下的母親,自小就是千金小姐,又張得姣好的面容,最不缺的就是榮寵,所以也就養成了她刁蠻的性格,即使已經做了人母也絲毫沒有改變,只是可惜他的兒子雖然是大皇子終究是庶出,前有孝康皇后的太子,後有孝慈皇后的端王,雖然說這兩個人都是短命鬼,然而無論皇帝如何寵愛她,她終究不是皇后,尤其是在皇帝登基后孝慈皇后暴斃,皇帝就再也沒有立過皇后了,她的兒子也沒有資格坐上太子的位置。

今日的韋妃依舊千嬌百媚的依偎在皇帝身邊,像一隻可人的小貓,絲毫沒有了昔日在後宮作威作福的樣子。行禮后,韋妃坐在皇帝身邊,皇帝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含情脈脈的看着她的眸子,這份恩寵,向世人宣告着皇帝當年對劉家的諾言,也像文臣展示着劉家今日似乎依舊聖恩常在,權傾朝野。

皇帝入座后是五位皇子攜帶着禮物賀壽。太子率先捧上玉觀音相賀,寓意着父皇長壽安康。

一旁的秦王不屑一顧,等到他的時候高聲渾厚道:“北朝縱容將士擾我邊關,屠戮我黎明百姓。兒臣仰仗父皇天恩,摔五百騎兵千里奔襲,直搗北朝右賢王部老巢,斬右賢王太子,以壯我朝天威”說著隨從端出一個木盒,裏面赫然是右賢王太子黨衣官。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皇帝雖然表面威嚴有度,心裏卻是大為不快,到底是劉家的血脈,想不到狄雲終究沒有攔住自己這個兒子,更想不到他為了邀功竟然在今日大宴上以軍功賀壽。此時場上的明眼人都看出來情形的不對,秦王一直遮遮掩掩的禮物竟然是右賢王太子黨衣冠。

“真是個莽夫。”趙載洵心中冷笑,看向了一旁面無表情的齊國公,下一秒自然目光又被柴玉鉤走了,獃獃的望着那個女子,

“哎呀,我的天。”燕王趙載基看見這個禮物真是傻了眼,我的傻大哥呀,出關之前就提醒你不要隨意在邊關開戰,打就打了吧,還把這當做了壽禮,但凡提前告訴我一聲,都不會讓你把這個獻給父皇的。

太子見狀正打算出聲緩和尷尬,然而坐在他旁邊的賈葉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此時不要冒然出頭。

果然一旁的北蠻特使聽了這話,瞬間臉色大變,率先出班言道:“天朝縱兵殺戮我朝太子來賀壽,這就是天朝風度嗎,是欺辱我北朝無人嗎?他日我大兵壓境只怕天朝再無寧日。”

韋清聽了自己的外孫斬殺了北魏右賢王的太子心中高興,聽到北蠻此言,怒氣道:“放屁,要不是當年放你們苟延殘喘,你們能今日如狗吠日嗎。你要大兵壓境,先問問我的刀答不答應。”

見此,東海過紳士們也藉機發難,先是東海特使率先離席以示抗議,后又有東海附使假意調和道:“今日天朝秦王行徑,實在是有違公理正義,然也是兩國信息不通之弊,以我朝之見,不妨開放邊關,互派特使,以節兩國之好。當然為了不然災禍重演,也望陛下於我國公開邊關。”

一旁本只看着瓊漿玉露的朱壽聽了這話,噗了一聲,還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當年南漢與南詔相戰之時,東海也用的這套,到最後名為建館溝通,卻將南漢沿海諸島盡數吞於囊中。只是還未等朱壽說話,天盛帝卻出聲道:“北魏右賢王多開邊釁,既然東海國也出此言,我二國日後可互換特使,以期結好,至於東海國之事交又內閣后議。今日大壽,不言戰事,載基準備了什麼禮物。”

東海國副使聽了這話,也只能默默坐下,主使已經給夠了北魏的面子,如果他現在也走了反倒是不好,而匈奴特使依舊是怒氣沖沖,直接出了皇宮,一路上並沒有人攔着,他們已經準備好收拾東西趕回北魏向他們的大汗稟報此事了,一定要讓這些不知死活的南人付出代價。

趙載基很快讓人呈上了一隻白毛鹿,這白毛鹿是天下祥瑞的象徵,趙載基能找到這樣稀有的品種正應了趙光義的心意,但是想來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能找到這樣稀奇的東西。賈沖和群臣為了緩解尷尬,也紛紛符合稱讚祥瑞,一時間晚宴上的氣氛又被趙載基給救了回來,至於日後日益緊張的邊界局勢,也只能等到日後再議了。

輪到趙載洵時,他連忙獻上了自己手抄的論語全卷,天盛皇帝和韋妃一起細細翻閱着,后又交由太后觀賞,太后見了也是喜形於色道:“想不到洵兒的書法如此突飛猛進,又開始研習起了治國之道,終於是長大了。”皇帝見罷,另一隻手也輕輕撫在韋妃手上,說道:“是啊,載洵也是大婚將至,自然也是要長大了。”

最後還只有四五歲的五皇子趙載煜也蹣跚着走上殿前,流利的將泰山刻石倒背如流,引得群臣紛紛稱讚神童。皇帝溺愛的看着這個孩子,笑着對坐在下面的戶部尚書張居岳說:“居岳啊,你兒時也是神童,比朕的這個小兒子如何。”

張居岳連忙起身行禮:“臣愧不敢當。”

皇帝看着外國使臣笑着說:“何必謙虛,我天朝本就是人才濟濟嘛,你張家也是向來出神童,你表叔張爾當年也是七八歲就中了秀才的。”

五位皇子一同落座,皇帝繼續和裙撐交談着,而後各番邦使臣賀壽獻禮。

趙載洵暫時並不管前朝這些紛爭,只是一邊喝酒一邊望着柴玉,柴玉轉頭望見他正盯着自己時時,害羞的扭過頭去。一旁的太子見此笑了,拍了拍趙載洵的肩膀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四弟眼中可全是郡主呢。你放心皇兄必然講你的大婚操辦的風風光光。。”趙載洵聽罷這話忙嬉笑着說:“太子哥哥,總是拿我打趣。”一旁的大皇子卻冷冷的說道:“還是三弟幸運,不像太子爺一樣娶了葉家的醜女。”太子聽了這話略顯尷尬,只能訕笑不語,多虧了此時坐在太子旁的丞相賈葉已經上前去向皇帝賀壽,不然還不知道是什麼尷尬的局面呢。

一旁的朱壽整個酒宴都盯着趙載洵看着,想着往日相見,心中也暗想着緣分的奇妙,原來那日酒館相遇的二人一個人是端王和有一個是狀元郎,這一回來中院真是不虧,要是回頭告訴舒玉,只怕她肯定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趙載洵很快舉杯遙敬朱壽,朱壽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而當趙載洵正打算去敬那席末的狀元時,他卻吃了一驚,那狀元郎也不說話,只是一直在喝酒現在已經有些臉紅了,然而真正讓他在意的是柴玉關心的看着這個禮部的小官,趙載洵突然想起來那日東華門唱名的一幕以及剛剛在門口二人奇怪的表情,心中瞬間冷了一半,他已經無心這場宴會了,想要把柴玉拉出去,把一切好好問問清楚。

等酒宴快結束時朱壽看着趙載洵悄悄和柴玉同時離開了大殿,望見那柴玉,翠眉如黛,杏眼縈星,那一雙眸子像含着一池秋水般動人,微風一吹便能泛起陣陣漣漪,依依又依依,面頰粉嫩,笑起來時漾起淺淺的酒窩,體態輕盈,真可以說是仙女下凡。朱壽想着阿玉雖然有着南詔第一美人的稱號也要遜色幾分,可真應該把阿玉也帶來看看,這樣才知道人外有人嘛。繼續喝了幾杯,沒過多久卻瞧見韋妃,秦王都相繼走了出去,緊接着狀元郎也離開了席間,朱壽心中生疑,便也暗中跟了過去。

文臣不屑於與韋清同列,一雙冷眼的韋清自然也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裏,心中罵道“這蠢孩子,長這麼大了還是這樣的心性。”之後便繼續喝酒,可他哪裏知道一場陰謀早已經籠罩在了他結着傷疤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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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兩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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