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群吃貨
老媽已經弄好了主菜開始搖人上桌吃飯了。
殺豬菜,刨豬湯,吃的就是一個熱乎勁。
徐風揚扯着嗓子喊到:“幾位師傅,快來吃中午飯啦!”
梅常邢聽到徐風揚喊,放下手裏擰鋼絲的工具,像是上了發條似的衝過來。
中年師傅看到梅常邢的表現直呼打腦殼。
梅常邢去水池邊洗完手,健步如飛衝進堂屋裏。
他看着一桌的菜使勁咽口水。
這小子湊着鼻子使勁聞菜香,桌子上擺着碗筷,他不由自主端起空碗和筷子,但是手拿着筷子剛伸出去又收了回來。
他把空碗和筷子放下來,三步一回頭來到門口,找來一個小凳子坐下。
“哎喲,快吃呀,這時候還講究個啥?”老媽說到。
“等等……等等……我師父已經罵我了,說我吃飯沒個吃相,很招別人厭煩,等人齊了我再上桌。”
梅常邢一邊說,一邊用衣服包里的紙巾擦嘴。
“你這小子,幹活肯賣力氣,看樣子肚子早就餓扁了。我們都是農家小戶,沒這麼多講究,菜弄好就是拿來吃的。”徐風揚一邊洗手一邊說著。
“徐總,你可別慣着他,這崽子從小腦子缺根弦,太縱容他了以後更難在社會上生存。”中年師傅走來,望着正在擦口水的梅常邢,恨鐵不成鋼嘆氣道。
徐風揚抿嘴笑笑,沒有反駁中年師傅。
看到梅常邢的樣子,徐風揚就想到自己小時候和徐興業搶刀板肉的場景。
那時候他也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所謂刀板肉就是把肉煮熟以後,在刀板上切時的肉。
一般來講這種肉需要加佐料炒了以後才能吃。
但是那時候家裏生活條件差,一個月難見到油腥,徐風揚看到老媽切肉時就在刀板旁邊侯着。
老媽看到徐風揚使勁咽口水的樣子,往往切了六七片肉就會切一片薄的肥肉或者瘦肉塞進他嘴裏。
可每次徐興業跟着徐風揚學的時候,他就會被老媽給罵走。
那時候徐興業也不懂事啊,就說老媽偏心。
可實際上兩兄弟吃的肉都差不多,只不過徐風揚先吃到而已。
等到殺豬匠和三個鋼筋工坐到桌子邊,徐興業拿出啤酒瓶子給他們一人來了一瓶。
“中午不能喝酒,喝酒喝多了腦殼昏,下午焊接鋼筋的時候容易出問題。”梅常邢不合時宜的話響起。
這時徐興業開了一瓶啤酒正遞給中年師傅。
可中年師傅聽到梅常邢的話很是尷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少喝點沒事的。”徐風揚說到。
“施工期間不能喝酒,這是徐總你給我們反覆強調的,你還給我們說了很多酒後施工造成事故的例子。你自己說過的話怎麼轉個背就忘了?”
“哦……”徐風揚有種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感覺。
“那……我們不喝酒了,吃菜,吃菜。”有一位鋼筋工尷尬說到。
中年師傅狠狠瞪了梅常邢一眼,把徐興業遞過去的啤酒瓶接過,又帶着幾分力氣拍在桌子上。
“過來吃飯,莫批話多!”
看樣子中年師傅有些生氣了。
“本來就是嘛,我只是按照徐總說的辦。我覺得徐總說得很對,我大舅就是酒喝多了從房樑上摔下來的。”梅常邢抬着頭和中年師傅理論。
“你不說話會死啊,這裏這麼多長輩輪到你說話了?”中年師傅站起來指着梅常邢說到。
徐風揚趕緊打圓場。
“這樣,各位師傅,反正也快過年了,今天就當提前請各位師傅吃個年飯,下午就不用上工了。酒照喝,工資照給。”
等徐風揚說完,三個師傅當然是挺高興的。
只做半天工就能拿全天的工錢,任誰也高興啊。
梅常邢低聲嘀咕了幾句,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的,低着頭來到座位上坐着。
老爸端着一大盆毛血旺出來,放到桌子正中間。
“隨便吃哈,不要客氣,不夠鍋里還有。”
老爸坐下后,徐興業遞了一瓶啤酒給老爸。
不論是老爸還是殺豬匠,以及幾個鋼筋工都是下苦力出身的,圍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
徐興業當起了酒管家,誰的瓶子快空了就開好一瓶新酒遞過去。
這一大盆毛血旺可是相當有內容的。
裏面的主菜肯定是最新鮮的豬血旺。
配菜有現炸現煮的寬酥肉,還有海帶絲,豆芽,黃瓜,洋芋,豆乾,豆皮,鹵豬心等等。
一大盆煮好以後倒進大鐵盆里,放上準備好的火蔥和香菜,再淋上滾燙的菜籽油。
這道毛血旺就做成了。
可謂是鮮香撲鼻,聞之口舌生津。
毛血旺旁邊還有幾道菜,有老鹹菜回鍋肉,有筍片炒肉絲,有煎豆腐,還有熗炒白菜和蘿蔔湯。
肝腰合炒是壓軸菜,吃的就是一個新鮮。
這道菜還沒有上來。
老爸招呼着眾人吃菜喝酒,徐風揚去廚房想幫幫老媽,卻被老媽給趕了出來。
此時眾人都放下面子開始搶菜吃。
啤酒是用來幹什麼的?
天氣冷,啤酒也冷。
最新鮮的毛血旺燙嘴,啤酒就是用來消熱氣的。
這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誰的吃相也不好看。
“不得了不得了,維芳二嫂弄的菜確實霸道,每樣菜都好吃,去年來吃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霸道,是不是維芳二嫂偷偷摸摸去報了舊東方學廚藝了喲?”
“快吃喲!這些菜還堵不住你個狗日的爛嘴?”老爸笑道。
老爸和殺豬匠的年紀相差不大,還是同一個生產大隊的,小時候都是一起玩到現在的,所以平時關係很好,見面時都是各種國罵似問候。
在酒桌上當著晚輩的面他們說話反倒是溫和一些。
梅常邢低着頭默默地撈菜扒飯,一口回鍋肉一口飯,一口毛血旺又是一口飯,一口肉絲下肚就又刨一大口飯進嘴裏。
眾人才剛開始喝酒吃菜呢,梅常邢就已經吃下去兩大碗乾飯了。
徐風揚自認為是吃貨,同樣在埋頭猛吃,可是面對梅常邢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關鍵是梅常邢也不胖,看着乾瘦乾瘦的,乾飯能力甩徐風揚兩條街。
就在梅常邢起身準備舀第三碗飯時,中年師傅破口大罵。
“你個龜兒子是飯桶嗎?有這麼多好吃的菜不曉得吃,光只知道造糞。”
“要你管,我就喜歡吃嬸嬸做的飯。”梅常邢賭氣說到。
老爸抬手制止中年師傅道:“能吃是福,小邢隨便吃,老表你就別管他咯。”
一般在巴蜀地區,兩個年紀差不多,不同姓的人為了拉近關係,彼此都稱呼對方為老表。
若是同姓的外鄉人,喜歡稱呼為本家。
這時候老媽端着肝腰合炒出來。
“小邢不用聽你師父的,想吃就多吃點。你看你瘦的,嬸子我看着都心疼。”
得到老媽支持的說法,梅常邢立即去舀了第三碗飯,回到位置上埋着頭繼續開造。
“嬸兒,你炒的菜確實太好吃了。”
殺豬匠吃遍了百家的殺豬菜,按理來說這些菜都已經吃膩了。
可是老媽弄的殺豬菜味道就是和其他人弄的不一樣。
殺豬匠同樣是越吃越上癮。
至於其他三個鋼筋工,吃菜的時候也是一大簇一大簇的夾,比起梅常邢也好不到哪裏去。
肝腰合炒端上來以後,老媽也坐下來一起吃飯。
不一會兒,幾個喝啤酒的人都變成了撈菜大王,徐興業這個酒管家同樣也在撈菜。
一大鐵盆的毛血旺快要空了,老媽只好把剩下的新鮮血旺給煮了。
“嗝~真是奇了怪了,天天吃豬肉早都吃煩了,第一次覺得豬肉竟然這樣好吃。”
“哎呀,吃不下了,皮帶都開完了,再吃胃都快爆了。”
“早知道就不喝啤酒了,肚兒太撐了,還想吃,可就是吃不下去了。”
“哈哈,我媽有這手藝,以後開農家樂絕對不愁沒得生意。”
老媽最晚上桌,吃菜吃得亦是起勁。
“前幾天炒的回鍋肉怎麼不見你們這麼愛吃呢?”
“肯定是自家殺的豬肉質好唄。”老爸不以為然道。
“嗝,確實肉質好,比別家的豬肉好吃多了。”殺豬匠摸着鼓起的肚皮說到。
這時候中年師傅也不再鄙視梅常邢,因為他發現自己吃得並不比梅常邢少。
“確實是好吃啊!”
“沒讀過書,除了說好吃就是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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