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見
李唐第二次表演有了稍許變化，他從沙發上起來，沒有象第一條時候伸了伸懶腰。
一個人起床揉眼睛、打哈欠、伸懶腰，似乎已經成了程式化的表演，每個人起床都會有這麼多小動作嗎，顯然不是。可能是因為睡沙發不舒服，站起來后挺胸肩膀后拉，讓身體稍稍舒展一下。
一個人獨居，從起床到洗漱不會有過多的表情，面癱就對了。
李唐面無表情的刷牙，洗臉，把臉擦乾，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忽然把臉湊過去，抹了抹右眼角，有塊眼屎沒有洗乾淨。
這一刻，他的眼神稍稍有了波動，因為這顆眼屎有了一絲不爽和煩躁。
但下一刻，他直起身體，眼神又恢復了古井無波。
“停！好，非常好！”
樓燁喊停之後，又仔細看了一遍回放。
趁着這個拍攝間隙，李唐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喝口水稍稍緩一緩。
他已經想好了，如果樓燁還想再來一條的話，他準備起床后一連打幾個噴嚏，也許馬達有鼻炎，空氣一冷一熱，鼻腔受到刺激，就會打噴嚏。
如果再再來一條的話，他可能就演刷牙的時候噁心反胃，馬達是抽煙的，煙抽多了容易犯咽喉炎就會這樣。
要不就是從起床到衛生間洗漱，什麼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既然導演每次都想看到不一樣的東西，李唐就一一展示給他看。
好在樓燁看過回放之後，便喊了聲：“過了。”
然後稍事休息，美術、道具重新佈置現場，準備拍下一個鏡頭。
……
開機一個星期後，李唐才再一次見到周訊，離上次在咖啡館初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小訊姐，忙什麼呢？”
“我試鏡去了。”
“什麼戲？”
“李少虹導演的《大明宮詞》。”
“哦。”
最近炒得挺火的，是一部講述武則天和太平公主這對母女故事的電視劇，據媒體報道這部劇已經確定了來自灣灣的歸亞雷和趙文軒主演。
聯想到周訊曾和歸亞雷合作過《女兒紅》，許是歸亞雷的推薦，又或李少虹導演看到過這部戲。
“你試的什麼角色？”李唐問。
有賴於小時候經常跟老李一起聽單田芳的評書《薛剛反唐》，他還是比較了解那段歷史的。
“少年太平公主。”
李唐看看扎着雙馬尾，穿着一身紅色運動服，白球鞋，完全一副女學生打扮的周訊，翹起大拇指道：“我看行！”
“那當然，當場就過了。”周訊甩着雙馬尾笑道。
她已經二十四歲了，比自己還要大一個多月，但因為長的小，顯得很嫩，根本就看不出真實年齡。
“哎，一會兒咱們該這麼演？”周訊接着問道。
“照劇本上演唄。”
李唐現在已經摸清了樓燁的路子，如果今天拍的東西劇本上有，那麼他會提前一天把這部分內容給你。
昨天他拿到劇本一看差點淚流滿面，拍了一個星期總算是撈到台詞了。
“可……可劇本上的內容太簡單了。”周訊一急說話容易小結巴。
“那就自由發揮唄！”
這個李唐有經驗，他之前拿到的劇本常常是兩三行就一場戲，如果是別的戲就一分鐘的事兒，但擱樓燁這兒，如果你有本事演上一個小時，他絕不喊停。
“自由發揮？行不行啊？”周訊滿臉遲疑。
她出道很早，拍過不少戲，但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情況，導演事先不給劇本，拍之前就給兩張紙，除了自己要演的這個角色的一些背景介紹之外，只有短短兩三句台詞。
“沒問題，咱倆先對對戲。”李唐擺擺手，十分老道。
周訊飾演的牡丹是個學生，母親早逝，父親是個二道販子，有倆臭錢，經常找女人回家探討人生。因為牡丹也老大不小了，有些話題需要她迴避，所以每到這時候她爹就委託馬達把牡丹送到姑姑家。
今天這場戲是拍馬達和牡丹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對對戲是一方面，同時李唐也想趁機掂量掂量周訊這個對手的分量。
一開始這貨不按常理出牌，打了周訊一個措手不及。不過她的反應很快，馬上就隨機應變起來，沒多大工夫兩人有來有往，對的十分順暢。
過了一會兒現場準備完畢。
“各人員準備。”
王鈺扛着攝影機對準一扇老式的舊木大門，李唐騎着摩托車等在門前。
“開始！”
“吱呀！”門被拉開。
周訊板着小臉，氣呼呼地從裏面走出來。
劇本上只有一句話：牡丹是被她爹趕出來。
對戲的時候他們設定，牡丹臨出門時跟她爹吵了一架。單親家庭，叛逆期的女孩，極力反對老爹帶女人回家，但沒卵用。
這一點李唐深有感觸，前身在叛逆期時就是這樣，特別反感老李尋花問草。只不過這裏牡丹作為女孩，反應可能更加激烈。
她前腳剛出門，一個打扮妖冶的女群演便要推門而入。這個漂亮的女群演顯然很會搶鏡頭，進門時不經意間扭頭看了一眼小女孩的側影，正好在鏡頭前露了個正臉。
而小女孩則轉頭翻了個白眼，然後目光不善地看着眼前騎在摩托車上的男人。
周訊一出門，李唐就注意到她把運動服的拉鏈拉開了，露出裏面白色的貼身小衣。這顯然是動了點小心思，一方面示意出門的匆忙，另一方面暗示性格桀驁不馴。只是她的身材幹癟，看不出有多少起伏。
李唐也做了些設計，馬達之前一直是送貨的，但這次送的是人，所以他刻意把頭盔的帽檐壓的很低以示區別。
如此一來，正常看前方沒有問題，但當目光稍微往上就得仰起頭，樣子看起來很滑稽。
“你讓我在哪兒坐？”周訊掃了一眼摩托車，用一種不爽又試探的語氣問道。
李唐扭頭看了看後座，又仰頭看了看她，道：“要不你坐前邊吧？”
周訊指了指後座，道：“我要坐後面。”
李唐收回目光，隨口道：“把衣服拉上。”
周訊繞到鏡頭前，手一撐，像坐自行車一樣側身坐在了摩托車上，然後手一拽，拉上了衣服拉鏈。
李唐偏過頭，遞上頭盔，略顯煩躁道：“你這樣不行，坐好了！”
周訊兩手交叉放在腿間，又鬱悶又鬧心地看着他，但還是接過他遞過來的頭盔，右腿一跨，變成騎坐的姿勢。
李唐發動了摩托車，又回頭看一眼，見她笨手笨腳地戴上頭盔，嘴角微微上翹，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坐好！”
“轟轟轟——”
摩托車帶着小女孩開出了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