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獨佔
“今日提及讓姐妹們到榮國府來,你還不願意讓寶琴來呢。”
“不來哪有機會,這下快點寫信,請她過來。”
薛姨媽完全沒有聽薛寶釵的勸阻,已經開始興緻勃勃的想像以後了,薛寶釵微不可查的嘆息一聲,說道:“二嬸還病着呢,一時半會怕是不好啟程。”
薛姨媽道:“老太太都說了,京中御醫比地方醫生好。”
“她那病幾年了都沒治好,只能說金陵的大夫不行,還是要到京都來,你看,賈敏的例子就在那裏,還不是蓉兒帶着御醫去救她的命?”
“不然黛玉如今就是個孤兒可憐人了。”
薛寶釵不可否認,自己母親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說道:“如今剛剛過了春節,天氣尚未變暖,不宜出行,還是等暖和了些,再讓她們來北方吧。”
“娘你忘了,我們都冷成這般,您每日這碳火燒的,都快比春天熱了。”
“何況是二嬸呢?”
“寶琴也不像我,體質是正常姑娘,也是怕寒的,猝然來北方受這天寒地凍的,怕是受不了。”
薛姨媽這才打消念頭,只是嘆氣。
似乎覺得等個把月,就是很大的損失一樣,薛寶釵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賈蓉好,但也不至於這般牽腸掛肚吧?
隨即賭氣道:“母親若真是等不及,自己去就是了。”
“反正爹爹也沒兩年了。”
“能不能再見都是另說,您只當已經守了寡,尋個新歡不好?”
薛姨媽頓時臉色一陣青紅,指着薛寶釵半天說不出話來,不是情緒太激動了不知道該如何罵,或許更多的是,被戳中了痛腳。
也被戳到了悲傷。
她想起這些年的苦悶,不由落下淚來,她生下寶釵沒幾年,薛老爺身子就不大好了,這將近十年她過的什麼日子,她何嘗抱怨過半句?
卻沒有想到到頭來,還要被女兒數落。
“娘?娘,對不起,是我錯了。”
寶釵見到母親掉眼淚,頓時慌了,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話說的有多過分,其實也更多的是一種發泄苦悶,她當初沒有選賈蓉,心中積累了多少懊悔。
她知道母親並非是單純的春心萌動,想要與蓉哥兒發生些什麼。
她只是想要個可以無憂無慮,替她遮風擋雨的人,然後能親密些更好,這些年,她知道母親過的什麼日子,山裏的尼姑也不過如此清苦。
但卻沒有傳出過半點緋聞,她也很注意與二叔的距離,不至於鬧出最喜聞樂見的戲碼。
相比於身體,母親要的更多是心靈上的慰藉。
而她卻如此過分,說些了什麼誅心之言。
薛姨媽哭了會,便看着女兒,委委屈屈的說道:“我便是真想找個新歡又如何,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爹都還沒有罵我,你就說我。”
“有你這樣當女兒的嗎?”
薛寶釵哪還敢反駁,只說道:“是是是,全是女兒的不對。”
薛姨媽不依不饒,繼續哭道:“我都這麼守了十年了,都人老珠黃了,便是想着蓉哥兒,他,他又如何看得上我?嗚嗚嗚……”
這才是真傷心。
薛寶釵也聽出來了,有些尷尬的摸着母親的腦袋做安慰,也是心情格外複雜,原來母親是真的喜歡他啊。
這裏又該如何勸呢?
薛寶釵猶豫了下,問道:“您是發乎情,止乎禮?”
薛姨媽停了會,小聲說道:“也不全是……”
“那您想做什麼?”
“我是真想讓他做我兒子,至少……當兒子的,得喝口吧?”
“……”
您可真會玩。
薛寶釵抽了抽嘴角,然後恨恨的掐了她那想送出去的地方一把,恨聲道:“就你這對東西,誰會嫌棄?”
“您也蒙撮合什麼寶琴和他了,自己去找他吧。”
“要不我再給您把他請回來,您不方便開口,我替您跟他說?”
薛姨媽頓時驚叫:“不要!”
薛寶釵雙手抱胸,冷笑道:“怎麼,又怕了?”
薛姨媽兩隻食指對敲着,囁喏道:“萬一,萬一他不答應怎麼辦?那我肯定沒臉活着了,起碼,起碼讓他跟寶琴成婚,我是長輩,他不能不理我才行。”
薛寶釵翻白眼道:“您真是沒救了,我得寫信告訴爹才好。”
薛姨媽不服氣:“我還沒做呢!”
薛寶釵嘖了聲:“是是是,您還沒做,我也不會告訴爹,我可不想爹直接氣死了,他身體不好,還指着他能多活兩年呢。”
“唉……”
“如果他是您女婿,你這也有這般想法?”
薛姨媽張了張嘴,最終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道:“你總不會怪我吧……”
“嗯,我會謝謝您。”
薛寶釵毫無感情的吐槽了句,就懶得糾結這個問題了,準備離開,但卻被母親拉住了衣角,差點沒能摔倒,她不耐煩道:“您又怎麼了?”
“你得幫幫我……”
“我,我幫你?哈……”
薛寶釵真的氣死了,她一個求而不得的人,到頭來得跟自己母親置氣。事到如今,她還選擇榮國府,為的是有一天,她希望賈蓉能夠來求她。
想要有那麼一個獨佔賈蓉的可能性。
莫說賈寶玉如今無心情慾,只等着成婚便出家,就算賈寶玉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她也不會讓賈寶玉碰她一根手指。
誰說女子不如男?
她就是想要那麼一天,她與其他女人是不同的,她不是什麼藤蔓,不是那些只會央求他垂憐的花草,她會成為他最堅實的依靠,無法割捨,也無法背棄的存在。
結果……
“想讓他接受您,很簡單啊。”她平靜的說道。
薛姨媽頓時欣喜的抬頭,問道:“真的?”
薛寶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您在揚州的時候與敏姑姑感情那麼好,為何到了京中來,反而不常走動?”
“待在這榮國府,與姐姐整日聊些家常,都不與蓉哥兒接觸,他又如何對您親近的起來?”
“多去東邊走動,看看他對敏姑姑的態度。”
“若只是單純的對母親的崇敬,您也就死了心,若是有那麼些仰慕,您與敏姑姑,也就大了三歲不是?”
“不至於嫌棄您的。”
薛姨媽聽罷,頓時眼睛一亮,覺得好有道理,而且在揚州的時候,她就感覺賈敏對賈蓉不一般,說不定……
“還是女兒腦子好用。”薛姨媽讚歎着。
薛寶釵只是平靜無比的笑了笑,然後內心愈發堅定了。她必須更好的運營起來,遲早有一天,讓賈蓉來求她,才能獨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