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平白被張拓海騷擾,更可怕的是這噩夢好像因為與張拓海的合作變成才剛剛開始,薛青青一肚子苦悶無人傾訴,更無處發泄,她不知道自己怎樣挨到的下班,反正下班后她謝絕了一切應酬,然後驅車直奔超市。(本章節由網網友上傳)
是不是薛青青習慣了通過瘋狂購物的方式來宣洩心中的不快?反正從超市出來時,她的推車上堆滿了剛剛採購的戰果。
東西快拿不下,薛青青用腳關的大門。“砰”的聲響,驚動了家裏一個拴着圍裙,手拿菜刀的男人,是那“混混”,看見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薛青青滿腔怒火突然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誰允許你動我東西了。”薛青青柳眉倒豎,聲音沒半點溫柔,“就算撞過你,也不代表你有權利可以在我家裏翻箱倒櫃。”
因為她看見客廳里的有些擺設分明挪了位置,“混混”理虧應該不敢還口,薛青青算準這一點,言語是不留情面。
“獃頭獃腦站着幹嘛,還不伸手幫忙,”總算找到出氣的地方,薛青青越說越氣,乾脆把手中大包小包往地一頓。
“看的出你心情不好,不過請小聲點好嗎。”“混混”把菜刀往餐桌一擱,然後上前去拎地上的購物袋,起身時,他對薛青青輕聲說道。
在自己家,說話還有人干涉,薛青青氣沒出夠,正欲開口,奈何目光接觸到“混混”無辜的眼神,她心不由軟了。
此時,從廚房飄來陣陣香噴撲鼻,令人垂誕的氣味,“你在做飯?”薛青青奇怪自己剛剛好像氣還沒出夠,怎麼忽然說話又如此溫和。“難道是因為自己餓了?”聞到香味,薛青青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是的,再煮個湯就好了。”“混混”放好東西,然後有些欲言又止的望着薛青青。
“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好了。”薛青青心下過意不去剛剛自己的態度。
“有個小孩子,要和我一起住上幾天,真是打擾了。”
“孩子?!恐怕你忘了還有你老婆,和你家裏其他人?要不要都接過來一起住?”薛青青瞪大雙眼,語聲充滿譏誚。
“真沒想到你這麼富有愛心,可惜暫時我沒有其他需要搬來同住的家人。”“混混”好像一副信以為真的模樣。
“我承認撞了你不對,我絕對承擔我應負的責任,不過我請你別得寸進尺,要求太過份,好嗎?”薛青青知道“混混”是在挖苦自己,眉梢一挑,又是怒上心頭。
“我只有這個要求,喏,就是沙發上那孩子。”
薛青青剛剛只是因生氣而心疼,聽見“混混”這句話,她登時連頭也疼了。
沙發上,一個約莫兩歲的孩童裹着被子,面朝里睡的正香。那孩兒頭上扎個髻兒,當中插個銀色小簪,露在外面的小手肥白柔嫩,雖看不到面孔,薛青青依然感到這幼童的可愛。
“難怪這“混混”身上會有小孩子的味道”,薛青青看見茶几上放着奶瓶、奶粉,“你人都帶來了,還裝模作樣和我商量?”倒底怕驚了孩子,薛青青雖不依不饒的瞪着“混混”語聲終究變得輕柔。
“哎唷,怎麼突然頭有點暈。”那“混混”用手撫住額頭,人在餐桌旁坐下。
薛青青見狀,大為緊張,“難道真把‘混混’撞傷了?”她心中想道,腦中忘了不快,“要緊嗎?我去叫救護車。”
“不用了,”“混混”有氣無力擺擺手,“可能是哄這孩子累着了,煮湯的事麻煩你下好嗎?”
“真是這樣?沒事?你?”薛青青充滿疑慮,“要是哪不舒服你早點說,身體要緊。”
“我真的沒事,等你湯煮好了,我也就緩過來了。”聽見薛青青語聲變的和緩,“混混”心中暗暗得意,還是裝病能令薛青青忘了生氣。
“那你休息,我去煮湯。”不知怎的,和那“混混”微笑的目光觸到一塊,薛青青心忽然有些慌亂,她羞澀的低頭走進廚房。
“京醬肉絲”“醋溜腰片”“蕃茄土豆沙拉”“清蒸鯧魚”灶台湯鍋旁就放着這幾道菜,雖是尋常菜肴,但“混混”做的看起來是有模有樣。單憑菜的色澤和香味就令薛青青忍不住伸手偷嘴。
平時工作忙,又是獨自一人,薛青青在家中難得開伙,經常是買些方便食品或叫些外賣胡亂充饑。今天有人在家裏為自己做一頓飯菜,薛青青口中品嘗着菜肴的滋味,心中不由生起那久違了的溫馨感覺,自從父親薛汝南去世后薛青青還沒有過這種感覺。
薛青青伸手輕拭潮潤的眼眶,在菜板上是切好的豆腐和洗凈的菜葉,想來“他”想做個豆腐湯,薛青青將豆腐和菜葉丟進湯鍋,她沒發覺在她的心中“混混”已變成了“他”。
“吉兒不哭,乖乖聽話,叔叔給你找糖糖吃,吃了糖糖再去找爹和娘,好不好啊?”那孩子已經醒了,正哭的悲悲戚戚,薛青青端菜走進客廳,看見“混混”跪在地上哄着孩子。
“不好,我要找爹爹和娘親,嗚……”。那孩子年紀雖小,口齒卻很伶俐,他搖頭拒絕了“混混”的提議,兩隻腳不住連踢帶蹬,“叔叔壞,不帶吉兒找娘親,吉兒不要叔叔。”在哭鬧中,他舞動的小手卻在“混混”臉上摑了一記。
“這孩子原來不是他的,”薛青青放下盤子,擠坐在沙發上,正好把孩子和“混混”隔開。
“寶寶不哭,阿姨帶你找爸爸媽媽。”小孩子天生懂察顏觀色,看見眼前的阿姨這麼溫柔的對自己說話,那被喚作吉兒的小傢伙立刻知道來了救星,不等薛青青伸手,他一個小身軀就拚命往薛青青懷中依偎,先還算小聲的哭泣立刻因為有了薛青青支持變做嚎淘大哭。
“姨……姨……”小傢伙在薛青青懷中泣不成聲,他一隻小手指着“混混”:“叔叔壞,不讓吉兒見娘。”
“你先去把飯菜擺好,我哄下孩子。”薛青青知道“混混”在這裏,孩子就不容易停止哭鬧,她伸手在吉兒的背心輕撫,終於,吉兒漸漸安靜下來。
等到吉兒停止哭鬧,“混混”端來了飯菜,小孩子終歸忘性大,聞到了飯菜香,吉兒伸手揪住薛青青的衣服,嗲聲說:“姨……姨……,吉兒……餓,飯飯。”
“混混”不想錯過討好吉兒的機會,拒絕了薛青青伸出的手,蹲在吉兒面前,用小匙和勻飯菜然後吹涼,一匙匙喂着吉兒,想想剛剛吉兒還大哭大鬧,恨透眼前“混混”的樣子,再看看他現在乖乖地吃着“混混”喂的飯,薛青青覺的孩子可愛極了,她情不自禁將嘴湊在吉兒肥白圓潤的臉蛋上“啵”了一口。
“這孩子不是你兒子,你和他是什麼關係?”薛青青心想就算至親的人,可能也沒有父母放心交給人帶,何況這“混混”這麼年輕,照顧的好小孩子嗎?
“誰說他不是我兒子?我和他媽媽分手時,他年紀還小,現在他媽慌着嫁人,卻讓法院把他判給我,他還跟我不太熟而已。”“混混”說道。
“現在吉兒年紀又有好大?也不知道法官是不是昏了頭,把這孩子判給你。”薛青青心裏會這麼想,只因為“混混”說的他還沒找到工作。法官若不是昏了頭,豈能把吉兒判給看來居無定所,沒有收入的“混混”。
“騙……騙……。”吉兒嘴裏含着飯,口齒不清地拍手嘟囔,薛青青哪裏知道那是吉兒聽見“混混”滿嘴謊話時的反應。
“這倆父子倒是可憐。”想到“混混”要拉扯這麼小的孩子,薛青青心生憐憫,她心中想着該怎樣幫這父子一把。
薛青青的視線落在“混混”身上,頓時,她眼前一亮。
“你會開車嗎?”
“會,”“混混”抬頭,和薛青青目光對個正着,他感覺到薛青青的心意,一臉驕傲地說道“比我開的好的怕是不多。”
“混混”會開個車都牛成這樣,薛青青沒有笑他,因為她現在終於能那麼近的端祥眼前這個男人。
“混混”不盯着自己時,眉宇間便是懶洋洋的神色,伴着嘴角始終若隱若現的微笑,他面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但在他給吉兒耐心喂飯時,薛青青又能感受到,他舉止間流露的不失沉穩的氣質。
“他倒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玩世不恭的浪子,還是穩重上進的男人?”薛青青心中猜測,臉不覺間熱了起來,“那又關自己什麼事,自己不過是同情這父子罷了。”薛青青心裏這麼對自己說,她一顆心跳的厲害。
“如果有個開車的職位,你明天開始工作有困難嗎?”薛青青忽然想到給“混混”介紹個司機的工作,是因為她想起明天就要開始與張拓海合作,自己找個司機,料張拓海也不便反對,有個人上下班跟在自己身邊,張拓海顧着身份,總不可能公然對自己動手動腳了吧。
“叫我當司機,明天上班?”“混混”臉上似有難色。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吉兒,我的意見是今天就聯繫好,明天送他去幼稚園,你說怎麼樣。”
再找不到比薛青青提議更好的辦法,“混混”自然一口答應。
平時,薛青青家少有小孩上門,家裏沒有小孩子的玩具,怕吃完飯後吉兒又再哭鬧,薛青青打開電視,選了個正在播放卡通的頻道。還真管用,吃飽飯的吉兒,頓時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抱着薛青青的加菲貓抱枕,小嘴半張,目光痴醉好奇地看起了節目。
薛青青和“混混”終於能安心坐下來吃飯。
“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混混”一定餓的不輕,上桌就開始狼吞虎咽,薛青青輕聲問道,坐在“混混”對面,薛青青看見他那張臉都快被手上的碗遮完了。
“趙小雲。”“混混”說話時頭也不抬。
“我叫薛青青,我吃完飯先下桌了,等下你洗碗。”薛青青受不了趙小雲此刻的吃相,她先離開飯桌。
“趙小雲。”薛青青心中念着這名字,人坐在上發上,伸手輕攬吉兒,吉兒小身兒偎過來,視線卻不曾從屏幕上移開半分。
薛青青目光被電視機櫃旁一個黑色的箱子所吸引,難怪薛青青會覺得客廳的東西挪了位置。那放箱子的地方本來放了盆室內植物,現在植物被移到電視櫃另一側。
那箱子材質絕對有異於自己平時看到的皮箱,薛青青忍不住想起身觸摸下那看去線條流暢、工藝不錯的箱子倒底是何材質做成。
“箱子裏是我和吉兒的衣服。”正從廚房出來的趙小雲,看見薛青青目光好奇的盯着箱子,淡淡說道,“這箱子不錯,很結實,上了鎖一般人很難打開。”
“那麼好的箱子盡裝些不值錢的東西,要是被偷,打開箱子,賊還不被氣死。”薛青青受不了趙小雲毫無禮貌,粗魯地在自己身旁蹺着腳的坐相,說話語中帶刺。
“你家裏值錢的東西看起來不少,除非是瞎了眼的賊,來偷我的箱子。”趙小雲唇槍舌劍,極盡挖苦。
薛青青黑起臉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吉兒一起看電視,心底恨不得伸手能在趙小雲臉上來上一巴掌。
昨晚託人聯繫的是離家最近的幼稚園。今天一早,薛青青幫吉兒穿衣洗漱,簡單用過早餐后,就狠下心不理會吉兒發出殺豬似的哭嚎,抱着他下樓。
路上,正好遇見同住一棟的朱大媽送她孫女去幼稚園。
看見薛青青,朱大媽臉上笑眯眯的,“小薛,你兒子長的真好,這小臉上肉嘟嘟的。”
"兒子?”薛青青心中一楞,目光詫異地看着朱大媽。
“大媽這家委會是白乾的,”朱大媽一副全知道的模樣,“昨天碰見你先生,覺的面生,大媽和保安還誤會……,結果聽他說了你倆的事情,大家才知道你結婚幾年了,還有個這麼乖的胖小子,青青,你倒是把大媽瞞的緊啊。”朱大媽一臉笑哈哈。
“你先生跟大媽說了,當初你倆鬧彆扭,所以這兩年分開過的,這次他回來可是一心想和好,”不容薛青青辯解,朱大媽接著說道,“小兩口嘛,結了婚,吵吵架,拌拌嘴,那也是平常的事情,倒難為你先生這兩年一個人帶着孩子。”
聽朱大媽的語氣倒有點責怪自己,薛青青一頭霧水卻又百口難辯。
“你先生人看起來不錯,標標致致的,這下小兩口可以好好過日子了。”朱大媽邊說邊逗吉兒,吉兒在薛青青懷中看見朱大媽牽着的小姐姐,早停了哭泣,他不住扭動身體,想要下地,薛青青彎腰剛將他放到地上,吉兒也不怯生,伸出一隻小手牽住了朱大媽孫女的手。
“趙小雲這臭小子不知在背地裏說了什麼。”薛青青恨得牙痒痒,她臉上青紅不定,一路上心中忐忑不敢與朱大媽交談。
送完吉兒,薛青青回到家中,趙小雲依舊是那件風衣式西服,衣着整齊的等在家裏等人的功夫,他也忘不了品杯咖啡。
“你昨天對別人胡說些什麼?”看見趙小雲悠閑的樣子,薛青青氣不打一處來,如果憤怒能殺人,她眼中的怒火必定已讓趙小雲死上幾次。
“說過什麼?”趙小雲看清薛青青那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不敢隱瞞,“我是不想我和吉兒在這住,害你被別人說閑話。”
“你還真好心啊,”薛青青氣的快說不出話,她指着趙小雲,“好,好……這帳我們再算,走,上班。”薛青青憤憤地背起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