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護
馮晉來入職的時候剛滿十八周歲，他的身上還帶着蛋糕的奶油漬，泛紅的臉頰在聽完李言給他說的一切后，臉色由紅轉白，最後變成青色，那是嚇的，他應該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吧，不然怎麼剛剛還在KTV和同學們狂歡慶祝成人禮，下一刻就被帶進這個奇怪的空間，而眼前這個女人穿着得體的灰色套裝微笑的看着他，耐心的給他講述着前因後果，耐心的解答他的每一個疑問，耐心的等他震撼完后恢復平靜！
這一切對馮晉來說是新奇的，靈魂寄存空間，對於年輕人來說是一個新世界，好奇心被帶動起來的他追着李言問這問那，在得知並不影響日常生活時，馮晉欣然接受了這個身份，是少年人的天性嗎？還是對於未知世界的嚮往？或者僅僅為了虛榮心？
當然，他沒有忘記問李言為什麼選中的是他，李言輕輕拂過他的手背，上面立馬浮現一個灰色橄欖形的印記，繼而又慢慢消失！
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馮晉一定會以為這是一個魔術，一個在他認知範圍內，這個女人利用化學原理給他變的一個魔術，一個會氧化的元素，或者別的什麼。
“灰子印記，每一任男性灰色使者都會有，是刻在靈魂里的印記，年滿十八周歲就會浮現，我會接收到，然後找到你！”李言毫不避諱的和三觀已經崩塌的馮晉詳細解說著！
“這些印記在你過奈何橋的時候就已經種下，只有靈覺超強的人才會擁有，你們註定成為灰色使者，這個世間不安穩的靈魂都會由使者牽引安置，不讓他們迷茫，不讓他們沉淪，不管苦難與開心總是要圓滿的走完一生的！”
“當這個印記被我觸發，你就該開始行使你的職責，隱藏在印記里關於灰色空間的一切，會以記憶的形式出現在你的腦海里，慢慢領悟就可以了！”
“我叫李言，用世俗的話來說，是你的同事！”李言朝馮晉伸出來自己纖細的手！
馮晉舉起自己的手，看着恢復原狀的手背，一股力量在周身蔓延，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覺醒，悲天憫人的使命感，義無反顧的決心！
他握住了李言的手，一陣眩暈后，他發現自己換了裝，一身灰色的長袍，胸口也別著一個和李言一樣的徽章，閃着金屬寒冷的光！
手術后的林煙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每天下午三點，馮晉總是準時出現在消毒室，穿上隔離衣，戴上口罩和帽子，穿上鞋套，徑直走到林煙的床邊安靜的坐下，深情的凝望一會就會拿起護士準備好的熱水毛巾幫林煙擦臉擦身，他動作輕柔，彷彿多使一點氣力都會讓床上的人兒更加的破碎。
病床上的林煙也很安靜，今天是她住ICU的第十五天了，連在她身上的儀器顯示着她是有生命體征的，但是也僅僅是儀器上顯示出來！
她身上動的傷口太多了，醫生護士24小時不間斷的嚴密檢測着她的情況，並且做着後續的治療，這麼嚴重的傷勢，預后都是不好的。
在辦公室，重症醫學科陳主任一遍遍的給馮晉講述着手術中每一個細節，在術後會產生的各種併發症和感染，以及最後會出現的結果。
最好的結果是林煙會醒過來，但是全身癱瘓，甚至記憶缺失；除去死亡最壞的接過就是用儀器維持着她的生命體征，直到身體各個器官衰竭最終還是會走到終點！
馮晉總是很耐心的坐在邊上聽着陳主任的話，對於他的冷靜，重症醫學科的醫護人員從一開始的不理解到後面的習以為常只用了不到三天！
因為每次談話完，馮晉說得最多的就是希望用盡一切方法救治林煙，用最好的葯，然後眉頭都不眨的在各種確認書上簽字，再鄭重的交給主任，一遍遍的拜託，一遍遍的感謝！
每天，新鮮的水果與各式點心都會有專人送到重症醫學科的辦公室，看遍人間冷暖的馮晉用最世俗的方式在為林煙打點着一切，即使主任和護士長一再勸說他不需要這樣，他們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照顧好林煙，但是倔強的馮晉依然我行我素，時間長了，大家也就隨他了，因為林煙的情況一直沒有好轉，可能這樣做，馮晉心裏才會好過一點吧！
特別是在林煙入住的第十天，兩個貴婦打扮的女人拉住了要換衣服的馮晉，極力的勸說他放棄治療，為這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不值得花這麼多錢，聲音之大驚擾了平時安靜的科室，監護室門口等待看望自己親人的人們如受傷的兔子，望向聒噪的婦人，眼神里從不解到哀傷，然後是掩飾不住的憤怒。
這些人每天都滿懷希望，希望那扇重重大門裏面的親人能脫離危險，早日轉入普通病房，這個女人怎麼敢？
在眾人的側目中，馮晉皺皺眉，他走近那位年紀比較大的婦人，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那婦人立馬就噤聲了，臉色由剛才憤怒的潮紅瞬間轉青，她後退兩步望着眼前的男子，那審視的目光彷彿剛剛才認識這個男子，她抬起手指着男子，嘴唇哆嗦卻說不出半句話語，另一個年輕的婦人攙住了老婦的身軀，帶着她慢慢的遠離男子，走向電梯。
重症監護室門前又恢復了那充滿哀傷與希望的安靜。
大家默契的移開目光，這個地方同情和憐憫是最不值錢的，只有裏面的親人安康才是最大的財富！
著名專家會診，進口藥物，重症I級護理，林煙醫院賬戶上的錢像流水一樣的隨着時間的增加快速流走，她依然安靜的躺着，能看到的是她慢慢恢復的傷情，修復過的器官在煥發新生，身上的儀器也在慢慢的撤掉，住進ICU的第五十五天，陳主任又把馮晉請進了辦公室！
“林煙的情況經過我們各科醫生會診，已經可以撤掉輔助器械，轉入普通病房，她身體各項指標在慢慢恢復，只是········”
陳主任猶豫的看向馮晉，近兩個月的相處，這個沉默寡言的男子成了科室的明星，他的深情感動着監護室門口如流水般的病人家屬，也感動着這一幫醫護人員。
馮晉看向主任，目光堅定，他開口：“煙兒會醒的！”
林煙轉入醫院的高級病房，從那天起，馮晉也搬了進來，每天認真細緻的護理着林煙，給她擦洗按摩，閑時就捧着書本小聲的讀着，或者靠在林煙的床頭回憶着和林煙經歷過的那些美好日子。
終於有一天，這些回憶中斷了，馮晉猛然發現，三年前開始，他已經想不起和林煙一起經歷過的美好日子了，或者並沒有發生過，他仔細的搜尋着腦海里的每一個角落，確實沒有，真的沒有！
巨大的恐慌席捲而來，馮晉慌亂起來，這是成為灰色使者十五年來從沒有過的情緒波動，意念一閃他回到了灰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