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諾蘭姬邇的生意今天也很紅火
“依，文，伊，恩！”巨大的咆哮聲一字一頓，在躡手躡腳地走在走廊上的蘇佐身後響起，讓他的腳步一僵。
蘇佐瞬間變成了苦瓜臉，他強笑着扭頭看去：“大大大……大廚，您有什麼事么？”
“你小子跑哪瘋去了！”蘇佐的頂頭上司，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牛，大廚多恩轟隆轟隆地衝到蘇佐的身邊，蹲下，一把摁住了他的小腦袋，磨盤般大小的臉湊到蘇佐臉很近很近的地方瞪着他：“你小子還記不記得工作了？！記不住的話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諾蘭姬邇的大廚多恩，是一個看上去像是屠夫更多過廚師的中年男人，身材粗壯，胳膊大腿肌肉發達，面目赤紅如同炊火，他有着一頭南嶺人中常見的棕色頭髮與黑色眼睛，一絲不苟戴着的廚師帽與滿是油污的圍裙是他標誌姓的服裝。
而現在因為憤怒而生氣，他的臉紅得更厲害了，鼻孔里“呼呼”地噴着粗氣，看起來怪嚇人的。
“啊……因為倒垃圾的時候發生了各種事情啦……你看，剛才進門的時候還被綺蘿姐給截住了……”
蘇佐的眼睛飄啊飄啊，都快飄到房頂上去了。
“綺蘿那丫頭嗎……”聽到綺蘿的名字，多恩怒火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間褪去，他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蘇佐的腦袋，“你這好運的小子，好啦，下回注意着時間點，別玩得那麼晚了，快回去幹活！”
蘇佐早就知道自家大廚超好說話，他點了點頭，就準備換衣服去，但是卻被多恩叫住了：“唉！想起來了，你給我等等！”
待蘇佐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卻看到多恩手上提着一件嶄新的小號侍應生服，一把丟到了他頭上：“這兩天枱面上的人手有些緊缺，我們這幫子五大三粗的廚子沒一個能幹招待這活的，就你小子還算機靈，正好你的衣服也做好了，今天就別來廚房了，去米德爾管事那裏報道去吧。”
當蘇佐手忙腳亂地把衣服從頭上扒下來后，他只看到了一個扣了扣鼻子，一把抹在了褲子上的邋遢中年廚師那遠去的背影。
“承蒙照顧，感激不盡！”
蘇佐並非是真正的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對於多恩照顧，他打自心底地，心存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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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就是廚房那邊勻來的人手？”
蘇佐眼前的這名眼鏡青年，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弄得蘇佐渾身都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是不是剛才洗澡時臉上有哪裏沒洗乾淨。
不過這名叫米德爾的高個青年（根據蘇佐目測大概有1米9左右）很快就把注意力從蘇佐本身上轉開，開始佈置起任務：“說實話，你這樣臨時湊數的新手，到底能幫上多大的忙我很沒信心，原本是想讓你們去大廳的，不過你來報道的實在是太晚了，已經來不及突擊培訓你了，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清楚的話，實在擔心放你過去會不會把招牌都給砸了。”
“給，端個盤子走一圈試試，只許用一隻手。”米德爾的語速很快，蘇佐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就已經被塞進來了一隻澄木托盤，淡黃色的木托盤感覺非常厚重，上面擺滿了高腳玻璃杯，各自裝了半杯到接近滿杯不等的水。
這托盤連同杯子的重量加在一起，對於蘇佐而言有些過於沉重了，不過蘇佐沒有抱怨，他呼出一口氣，回想起以前工讀時的經驗：“唔……手腕與手肘要挺直，手指不能太硬，找准重心就行，只要肌肉不是特別緊張，托盤就不會晃得特別厲害。”
新的身體沒有地球上的肌肉記憶，所以蘇佐走了一圈下來，還是有不少水灑出來了，不過比起真正的初心者而言，絕對是好多了。
不過米德爾還是不怎麼滿意，他搖了搖頭：“不行，這樣可不行。”
就在這時，管事房門外有娼記探了探腦袋：“米德爾管事，伽爾特首領讓我告訴你，貴賓室來了客人，讓你派個男招待過去。”
“伽爾特那傢伙！不知道我這忙得要命么！還給我添亂！”蘇佐看那青年管事都快有摔桌的衝動了，不過他餘光在蘇佐身上一瞄，突然露出一個讓蘇佐有些不寒而慄的笑容。
“啊！就這樣好了，反正是你小子。你今天就去貴賓室吧，打翻了什麼也不要緊，就讓伽爾特自己頭疼該怎麼跟客人解釋好了。”
米德爾一揮手，一副“那麼就這樣說定了！”的樣子。
蘇佐可不敢對他的決定有什麼異議，只是有些無力，在心裏默默地反駁了他句：“才不會打翻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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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反正你們這些當首領的都沒個正型，那麼我也就應付應付好了。”
迅速地權衡過得失，在打翻東西與用雙手端盤子中，蘇佐選擇了後者。反正對他而言，盤子也很重。
把盤子的重心挪到右手小臂上，蘇佐鬆開左手，敲了敲貴賓室的房門。這一套完全不附和規範的動作，如果讓他地球上的招待領班看到了，絕對會一把掐死他。
“不過在這裏嘛……只要不打翻……”
在一聲“請進”之後，蘇佐推開了門，然後他有些自鳴得意的虛偽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在文寧區，不，應該說在南嶺都非常罕見，此時卻分外眼熟的金紅色長發，以及那身整潔合身，凸顯出少女凹凸有致的火熱身材的治安官制服，瞬間映入眼帘。
而房中的另一名中年客人身上的白色制服，以及中隊長的標識更是讓他兩腿發軟。
怎麼會……這才不到1天，狼雪殺人的事情就已經查到了自己頭上……治安官的效率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高了？！
蘇佐端着盤子，獃獃地站在門口，對於眼前的狀況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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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的決定，維潔兒你是怎麼想的？”
雖然文寧區地勢低洼，積水的情況非常嚴重，但是通過土石的墊高，讓主幹道的地勢超過道路兩側的房屋，那麼道路也自然就乾燥整潔起來了——即使這樣的行為，會導致其他街區的積水情況更加嚴重。
“國王大道”，這是人們對這條直貫文寧區南北，連接“通道”與文寧區內外的主幹道的稱法。
而國王大道兩旁的街區，就是文寧區最繁榮的街道。諾蘭姬邇的正門，就位於國王大道的一角。這所裝飾奢靡，流鶯環繞，馬車往來不斷，衣着暴露的女子隨處可見的粉紅色建築，便是克倫威爾今天打算前去拜訪的地方。
只是從神情上來看，他身邊的副官並不情願。
少女從馬車上下來，身體就一直很僵硬。大概是從沒來過類似的場所，當她看到那些通過皮肉生意為生的娼記時，目光中顯露出來的情感異常複雜。
“……我覺得，如果是長官您的話，您一定有您必須這樣做的理由，所以我不會對此感到異議。”
聽到克倫威爾的詢問，少女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然後才開口說道。
您……嗎……還真是恭恭敬敬而又生分的稱呼呢……
對於少女口是心非的回答，克倫威爾捏着鬍子，苦笑了下：“嗯……我不是都讓你說實話了嗎……真實的想法，無論是對‘來諾蘭姬邇’也好，還是對‘與鴉之金鎖合作’也罷，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責怪你的。”
金紅色的少女扭頭看了中年治安官一眼，然後回過頭來，盯着諾蘭姬邇那大得誇張的粉紅色招牌，眼神複雜，也不知道在問誰：“……我真的可以說實話么……”
克倫威爾笑眯眯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我不明白為什麼，長官你要跟鴉之金鎖這個灰色組織合作，更不明白為什麼我們身為治安官，卻非要踏入這麼一個……這麼一個……”少女咬了咬牙，強忍住了跺腳的衝動，“這麼一個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的地方，真的沒法想明白。”
“哈……”克倫威爾“啊哈”地笑了一下，“維潔兒，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么？”
“您對下官的教導與栽培非常之多，下官弄不清楚您所說的‘那句’是指哪句。”這一次，少女語氣中所帶上的，是真真正正的恭敬。
“就是那句，下午談論的文寧區的歷史。”克倫威爾提醒道，看少女一副恍然的表情，他摸了摸懷中的煙斗，“恪守原則或許確實值得人們尊敬，不過我們身為治安官，卻沒法完成銀玫瑰公與皇帝所託付給我們的職責，那麼再恪守原則也只不過是為了失職而尋找的借口罷了。”
看着少女若有所悟的神情，克倫威爾有些欣慰，“我們治安官在文寧區無法履行我們應盡的義務，但是這不代表其他人就不行，你不是想知道如何在這樣的局面下展開治安工作嗎？那麼跟上我，用自己的眼睛來看，然後再用自己的頭腦來思考吧。”
看着終於想通了的維潔兒，克倫威爾笑了笑，他稍稍拉低了一下治安帽的帽檐，在諾蘭姬邇門口攬客的娼記訝異卻並不恐懼的目光中，向著諾蘭姬邇那裝飾過於旖旎的門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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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諾蘭姬邇】：文寧區有名的娼館，雖然名字是娼館，但是實質卻跟現代的高級會所類似，是很講究情調的地方，消費水平也很高，如果支付不起的話，還是在門口聚集的流螢中，隨便找兩個解決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