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九十三 時間大法(二)
第二天是省賽的日子,早上的筆試在九點開始,余清音七點就起床。
因為她未成年,酒店不允許單獨入住,加上余勝舟放心不下,因此定的是家庭套房。
兩間房都不大,但外面還有個寬敞的客廳,透過沒有拉帘子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一片湖。
湖水看着綠綠的,彷彿飄着無數垃圾,一隻像是鴨子的小動物游過去,又有點像是天鵝。
余清音一邊刷牙,臉都快貼到玻璃上看,都沒有看出個究竟來。
她好奇心起,吃過早飯特意去找答案,在樓下繞一圈才回來。
余勝舟睡到自然醒,自以為體貼地沒有叫她,沒想到她從外面進來,問:“怎麼這麼早?”
余清音:“要考三個小時,我怕中途要去洗手間,早點吃完早點禁食。”
還以為她是緊張,余勝舟把安慰的話吞下去,改成:“行,那等下你看着我吃。”
這還是人說得出來的話嘛,余清音瞪大眼睛看他:“我不該是重點關注對象嗎?”
再關注,一頓不吃都餓得慌。
余勝舟又不是鐵打的,搓着雞窩一樣的頭髮:“你中午想吃什麼?“
下午的口試比較短,每位考生提前半小時到抽題目就行。
余清音排在中間的順序,留給午飯的時間就很多。
她道:“炒土雞。”
行家啊,她怎麼知道學生街最好吃的就是炒土雞。
余勝舟道:“還做攻略了?”
余清音現在抬頭看,不遠處就是後來她住的小區。
雖然城市的變化不小,卻仍舊有她熟悉的部分。
她道:“我還想吃板栗餅。”
行家啊,余勝舟豎起大拇指:“等你待會考完出來就能吃。”
有人提着東西在外面等,多好的待遇啊,余清音甜甜笑:“謝謝大哥~”
挺狗腿的,余勝舟:“還有什麼想要的,都給你買。”
上趕着希望人家宰他一筆,余清音手一伸:“要不折現?”
余勝舟拍她一下:“聽說你兼濟天下,景洪都靠你吃飯?”
月月寅吃卯糧的,還好意思四處宣傳。
余清音偷偷說:“二伯母給的備用金。”
真不愧是親生的兒子,親媽半點都不帶信任。
余勝舟好笑道:“他還以為是你自己掏腰包。“
那就讓他一直這麼以為,反正得聽大人的話。
余清音狡辯:“確實是從我口袋裏掏出來的。”
居然頗有點歪理,余勝舟哪裏有她的口才,愣兩秒:“你將來不進辯論隊可惜了。”
大學活動?聽上去好像不錯,但前提得是先考上。
余清音拿上筆袋:“上帝保佑,我肯定要拿獎。”
平常燒香拜佛的,現在知道求洋神仙了。
余勝舟:“求人不如求己。”
他根本不懂心理安慰的力量,余清音:“我這是兩頭並進,多方努力。”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考場的發揮。
整整八頁的卷子,余清音寫了兩個半小時。
最後的時間她都用來檢查,看來看去沒啥問題,捏着拳頭抵抗生理需求。
一交卷,她就小碎步趕緊往外走。
余勝舟看她往洗手間跑,一邊支耳朵聽別的考生說話。
來參加創新賽的人並不多,像余清音這樣從外地來的更是少數,從校服就看得出來幾乎全是本市的高中生。
畢竟這個比賽不像數理化之類可以有高考保送,加上很多學校也沒有自主招生的推薦名額,因此從重要性上略顯雞肋。
倒是對安亭外國語高中來講,很有參加的意義。
這個學校的校服也比較特別,女生是紅色的百褶裙。
乍一看,特別像外國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場景,格外的青春靚麗。
但好不好看的,余勝舟不是太關心,只是有些擔憂,等堂妹出來說:“上回我舍友去雅思,就說安外的學生特別多。”
高中生考雅思算什麼,再過十年連小學生都考。
社會的腳步恨不得進化到大家三歲考哈佛,卷得人靈魂全無。
余清音想起來就搓着手臂:“好嚇人。”
早知道就不提,該影響她下午的發揮了。
余勝舟:“沒事,我們儘力就好。”
他沒跟堂妹在一個學校,自然不知道她的發音有多流利。
余清音別的不說,口語還真不錯。
她抽到的口試題目也不難,是介紹家鄉。
其實這些類型的話題,大家都做過準備。
好幾個人都是把原來背過的再複習複習,唯一需要應對的就是老師臨時提出的幾個問題。
但問得都不難,畢竟最後的分數也是筆試的佔比大,口試更多的是走個過場。
只有到北京比賽的時候,才有即興演講的部分,題目都非常的天馬行空。
總而言之,余清音考得還算容易,跟着堂哥蹭吃蹭喝,還收穫過年的新衣服,滿載而歸回學校期末考。
相比起來,一中的考試氛圍就緊張很多。
她生怕掉出年級前三名,點燈熬油都不夠用,還從超市買咖啡。
一衝,半間屋子都泛苦味。
余海林覺得裏頭應該是毒藥,湊上去聞聞:“姐,你這是什麼玩意?”
都十一點了,還有空在這裏管別人的事情。
余清音推他一下:“珍惜你能好好睡覺的時候吧。”
這高中上的,真夠可憐。
余海林嘖嘖搖頭回房間,半夜不知道怎麼又醒來。
他摸着黑去洗手間,看到姐姐門縫裏透出來的一點燈光,沒忍住敲敲門:“快點睡,也不看看幾點了。”
余清音現在是騎虎難下。
她這沒有碰過咖啡、因的新身體,喝一杯比想像中的更提神醒腦,現在是龍精虎猛的,壓根閉不上眼。
老天爺,她也想睡,有苦說不出道:“我再複習一會!”
還讀,明天不會在考場上睡着吧。
余海林操碎心,完全料不到咖啡的作用有多大。
余清音考試的時候心是困的,腦子卻特別清楚,好像打了三針腎上腺素。
說真是,更像是答案自己往卷子上跑。
大概是這樣,這回她險勝半分,拿下年級第一。
張建設本來擔心她花在創新賽上的時間太多,成績一出來鬆口氣:“寒假要好好預習下學期的課,你可比別的同學緊張,知道嗎?”
余清音連着好幾天沒睡穩,這會腦袋都發矇。
她後知後覺抬頭看:“老師你說什麼?”
哎呀,她這臉都快瘦得只剩巴掌大。
張建設改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事多吃點飯。”
余清音摸着自己的手腕骨,確實是記憶中身高定型后最瘦的時候,甚至體重已經降到兩位數。
說真的,她看着鏡子裏的人都有點害怕,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東西。
范燕玲一天變着法給女兒做好吃的,還迷上看美食節目,學着要把肉末塞進青椒里。
可她本來會的都是家常菜,哪裏會這麼複雜的東西,把整個廚房搞得一團亂,最後氣得一鍋炒了。
看着,跟電視裏播的半點都不像。
余海林夾一筷子,表情一言難盡:“媽,這是您說的大餐?”
有得吃就不錯,范燕玲斜眼看他:“有本事你自己做。”
余海林不敢說自己現在的泡麵煮得不錯,扒拉着碗不說話。
倒是余清音忽然來興趣:“媽,咱家能買個烤箱嗎?”
烤什麼?范燕玲道:“你想吃燒烤?”
余清音:“想做吐司。”
女兒還有這本事,范燕玲是頭回知道。
但她心想總比一天天的坐在書桌前好,說:“你自己拿錢買去,我晚上要出攤。”
孩子都去市區念書,她就閑下來,跟妯娌搭夥在手機店門口賣襪子。
像最近快過年,他們順帶賣的鞭炮春聯紅火得很,忙得都轉不開。
不是,怎麼姐姐說啥都行。
余海林嘀嘀咕咕:“我買新鞋都不讓。”
兒子躥個,鞋碼幾個月變一回。
范燕玲給他買三十塊一雙的都嫌貴,更何況是牌子貨。
她道:“等你上高中再說。”
什麼事都等高中,到時候再推說不記得。
余海林從小到大被騙得夠嗆,表情已經垮下來。
余清音:“到時候我給你買。”
現在分文理科,她也能拿到年級前三的獎學金,期中期末各發五百塊,她勉強算是掙點小錢的人,說話格外的有底氣。
反正給她是能的,范燕玲嗤笑一聲:“你也是個屬呂洞賓的,多少都不夠花。”
余清音覺得她媽對呂洞賓有意見,從來舉不出什麼好例子。
她道:“媽,人家也是八仙之一。”
范燕玲沒別的,迷信是一等一。
她瞪女兒一眼:“不要亂講話。”
余清音配合地雙手合十拜拜,吃過飯拽上弟弟出門去買烤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