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千鶴,我現在所帶領的不是一個小小的自衛隊,而是一個黑手黨家族。”

“嗯,我知道。”

“千鶴,你也加入我的家族吧,把這裏當做你的家。”

“好。”

“千鶴,你會永遠支持我做的決定嗎?”

“永遠,決不食言。”

“千鶴,你會和我們一起守護彭格列的,對嗎?”

“當然,我會一直守護你所領導的彭格列,Giotto。”

一道寒芒自千鶴指間的指環上一閃而過,如若不是里包恩一直看着那枚指環,險些錯過了這飛速消散的場景。那是一簇跳躍的火苗,本該是溫暖的橘紅色卻因為那中央包裹着的那團無法化開的蒼白而有些泛着淡淡的灰色,但即便如此,那抹橘紅仍然將那點蒼白盡數包裹起來,似是包容似是接納,更像是想用那抹溫暖籠罩那點蒼白,這截然不同的兩種火焰竟然就這樣相安無事。

“……我不記得了。”千鶴艱難的將腦海中的聲音驅散,那曾經崩塌的信念再次嘗試重塑,可仍然被千鶴狠心打碎,連同那指環上跳躍的火苗一同消失殆盡。

死氣之炎。再熟悉不過的東西在眼前出現,里包恩愈發覺得千鶴與彭格列之間的聯繫並不簡單,可那完全找不到的資料卻讓他無法確定。

也或許,並不是找不到,而是被什麼人刻意隱藏了起來。里包恩壓低了帽檐,能夠藏起資料,甚至讓現如今九代目都無法發現,這樣的人……

千鶴並不去理會裏包恩此刻的沉思,在與對方告別後,千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直接撲倒在柔軟的床鋪上,即使是身邊黑貓被彈起而發出的叫聲也沒讓他抬起頭來。

他需要休息,他同樣需要深度睡眠來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回憶重新塞進記憶深處,以保持自己絕對的清醒以及任務途中的警覺。

一直以來,每當自己抵達學校,千鶴的氣息便徹底消失了。在剛剛踏入並盛中學的一瞬,澤田綱吉腳步微頓,下意識的回過頭,在距離這裏並不遠的那個拐角處,那個有着銀白色頭髮的身影已經徹底沒入那片陰影中,只留下站在原地還看着這邊的里包恩。

“十代目,出了什麼事嗎?”走在前方的獄寺隼人停下了與山本武的拌嘴,回過頭來快步來到澤田綱吉的身邊,順着後者的目光看向千鶴消失的那個拐角。

“沒事。”澤田綱吉搖了搖頭,雖然他真的很想知道千鶴的來歷,亦或是從對方口中得知彭格列的情況。

但無論是里包恩的避而不談,還是身邊其他人的毫不知情,都讓澤田綱吉對於這個似乎毫無感情的傢伙好奇得很。澤田綱吉甚至特意去詢問了在殺手界極為出名的碧洋琪,可她卻除了知道一個名字外,同樣一無所知。

像千鶴這般將自身信息完全隱藏的殺手不在少數,因此在碧洋琪看來,除了無法確定千鶴的真實目的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之前那個傢伙似乎再也沒出現呢,十代目。”獄寺隼人回過頭來,想起那個曾經只有一面之緣的千鶴。

不,如果按照事實來說,那或許連一面之緣都不算,對方注意到了自己,但自己甚至連他的正臉也沒有看到。

“或許是去別的地方了吧。”澤田綱吉說著,說實在的,前一天晚上自己能夠知道千鶴的具體位置實屬巧合,平常的自己不過是能感受到對方而已。

“我還沒見過那個傢伙呢。”山本武湊到兩人中間,胳膊隨意的搭在兩人的肩膀,完全無視了獄寺隼人的抱怨,“雖然我覺得這段時間周圍似乎有人跟着我們。”

“你也能感覺到嗎?”在山本武的臂彎里,澤田綱吉有些艱難的抬起頭來,聲音驚訝極了。

“是啊。”山本武思索片刻點頭應道,“說不清什麼感覺,我能察覺到的時候,是一抹涼意。”

“其他時候嘛……”山本武想到這裏突然笑了出來,“我完全感受不到的。”

“原來是這樣。”澤田綱吉嘆了口氣,或許山本武能得知對方的存在只是千鶴壓根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導致的吧。

“喂,那邊的草食動物。”一個似乎壓抑着些許怒火的聲音打破了一片祥和的氣氛,突然從澤田綱吉的身側傳來,很遠,但偏偏這樣清晰。

幾乎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澤田綱吉身上狠狠地一顫,有些僵硬的回過頭來,果然看到雲雀恭彌正站在距離幾人並不遠的地方,皺緊了眉頭。只是與平時不同的是,或許是因為愈來愈寒冷的天氣,此刻雲雀恭彌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風紀委員制服,隨着微風在身側緩緩浮動。

“雲雀前輩!”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澤田綱吉迅速站直了身子,可即便是這樣,站在對面的雲雀恭彌仍舊皺着眉頭。

“那個人,在哪兒?”雲雀恭彌並沒有說出千鶴的名字,他不知道,以及他認定只要來找到澤田綱吉,那麼曾經同自己動過手的那個銀髮的傢伙絕對會出現。

“雲雀前輩說的是……千鶴嗎?”澤田綱吉反應了一會兒,這才想起幾天前與雲雀恭彌交手的千鶴,這下子心中的膽怯更勝。

現如今千鶴不知去向,自己甚至連對方的住址也不知道,如果雲雀恭彌要對自己出手,如果他此刻喊千鶴的名字……澤田綱吉的思緒一頓,不,不能什麼事都推到千鶴身上的……

“千鶴?”雲雀恭彌小聲的重複着這個有些奇怪的名字,這個甚至連姓氏都沒有的名字更像是一個代號,“他現在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心中對徹夜保護自己安全的千鶴的感激戰勝了恐懼,澤田綱吉的聲音漸漸穩定下來,眼中的恐懼也漸漸消散。

“除了名字以外的東西,你了解多少?”雲雀恭彌突然發現自己的耐心真的好極了,原本會直接離開的自己此刻仍然站在這裏,與原本不會產生交集的幾個人還算心平氣和的說著話。

努力的將身邊有些暴躁的獄寺隼人安慰好,澤田綱吉剛要回答卻突然發現這個問題他壓根就沒有答案,除了名字以外,他其實對於千鶴這個人,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那些隻言片語,則全部來自身邊幾個朋友的轉述,可即便是這樣,訊息也太稀少了。

站在對面的雲雀恭彌卻早已從澤田綱吉的臉上得到了答案,輕哼了一聲,隨即便轉身離開。下次,只要讓他抓住千鶴,就不會再那麼容易的讓他離開了。

而處於話題中心的千鶴,此刻卻有些頭暈腦脹的從床上坐了起來,被黑貓拉上的窗帘將戶外的陽光徹底遮擋,整個屋子裏昏暗的光線讓千鶴本就酸脹的腦袋更加迷糊起來,他有些記不清自己躺下之後,在夢裏出現過的東西,但唯一記得的,是剩下那一半指環的線索。

意大利,彭格列。

千鶴也搞不明白為何這些線索會存在於自己的記憶之中。但既然已經有了線索,接下來便是在完成手裏任務之後,便前往那個已經被嶄新的彭格列大樓徹底遮掩的彭格列舊址,那個自己曾經獨自一人闖入的地方。

身邊的黑貓仍然沉睡,即使千鶴輕輕將這隻扭着身子卻仍然睡沉的貓咪推到一旁,這隻小傢伙仍然沒有醒來,只是甩了甩尾巴,直接滾到千鶴的枕頭上。無奈的笑了笑,千鶴這才站起身來到窗檯,許是夢境中的東西徹底打斷了原本還算濃重的睡意,此刻的千鶴感受着面部拂過的微風,一抹不易察覺的青草氣息縈繞在鼻尖。

樓下原本生長旺盛的草坪矮了下去,似乎是早上被人特意修剪過,那原本有些雜亂的灌木也被人精心修剪,留下了一個圓滾滾的球形,一兩隻準備歸家的麻雀,還在那球體的上方來回蹦躂。

這是個好天,適合出去散步的好天氣。千鶴深吸一口氣,待窗外的微風徹底將腦袋的混沌帶走,回過頭來,從衣櫃裏取出了另一件外衣。

仍然是連帽衫,不同的是顏色。溫暖的橘紅色幾乎遍佈整個衣服,只是將這件衣服拿在手裏,那溫暖的顏色似乎真的釋放出溫度來,讓千鶴眯了眯眼。

將還在睡着的黑貓塞進自己的懷裏,又將拉鏈拉到頂部,千鶴打開門,走進屋外還算溫暖的陽光中。

或許是現在時間並不晚的緣故,無論是學生還是那些上班的人們都沒有閑暇,而那些街邊的小商鋪倒是閑散下來,要麼在櫃枱后坐在椅子上小憩,要麼看着那些還沒到上學年齡的孩子們在追逐打鬧,一片和諧的街區讓千鶴幾乎將那些煩心事徹底忘在腦後。

從一旁沒什麼人光顧的糖果店裏買了一顆蘋果糖,有些甜膩的味道在口裏緩緩蔓延,看着身邊自己只走過幾次的街道,千鶴突然想要放慢腳步,看看這周邊過於祥和的環境。

自己究竟有多久沒這樣放鬆的散步了。幾個追逐打鬧的孩子自千鶴身邊跑過,身體早已下意識的讓到一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將任務完成後清點那些屍體的數目,當做最後的散心,現如今沒有任何血腥氣的環境,讓千鶴的心情逐漸放鬆下來。

沿着繁華的主路繼續向前行走,在經過一片並不大的公園以及澤田綱吉所居住的居民區后,在道路的盡頭,是一條寬廣的河流,這條並不湍急的河水將這個地區一分為二,一邊繁華,而另一邊更像是沒什麼人打擾的僻靜之地。

安靜,但總覺得那片寂靜中似乎隱藏着什麼。

身邊主路的地圖並不大,就連地圖上顯示的區域也不過是跨過河流不遠的黑曜中學,那個傳言中,幾乎被不良少年佔據的中學。也或許,用中學這個詞來形容並不正確,那裏與其說是一所學校,倒不如說是學生們放鬆的地方,畢竟哪裏會有學校將整整一層都修建成一座影院呢。

想着澤田家光曾經送來的基礎資料中,那個看起來像是被不經意間夾在中央的黑曜中學詳情,千鶴停下了腳步,牙齒微微用力,蘋果糖傳來的脆響逐漸淹沒在瀰漫開的香氣里,千鶴突然想要去那邊看看。

可那裏的確有些太遠了。看着身邊地圖上被表明了已經廢棄的標誌,千鶴輕笑一聲,不只是遠,甚至裏面的情況也不明朗,貿然前去,大概會出什麼岔子才對吧。

竹籤上的最後一點糖漬也在嘴裏融化,千鶴卻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方向,來到河對岸之後,千鶴便輕巧的跳到身邊那棵參天大樹之上,可就算是這樣,除了一個高樓的輪廓之外,千鶴還是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視線落在已經向西緩緩傾斜的太陽上,千鶴再次回過頭,藉著幾個樹杈從樹上跳了下來,隨意的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灰塵,千鶴直接踏上了那條前往黑曜中學的道路,還有時間,這些時間足以他去那裏打探情況,以及趕回澤田綱吉的身邊。

在那唯一一條能夠抵達黑曜中學的道路上,甚至連微風也停了下來,除了身邊高山上因微風吹動而傳來的嗚嗚聲響,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停了下來,如此長的道路上,只有一家雜貨鋪。孤零零的佇立在道路一旁,甚至連小孩子的歡笑聲也無影無蹤。

千鶴手中的竹籤並沒有扔掉,他甚至在跨過河灘之時便將自己那把匕首抽了出來,像是在削水果一般輕輕的在竹籤的尖端來回打磨,原本還算圓滑的尖端正在變得銳利。

一片樹葉從頭頂緩緩飄落,千鶴攥着手裏的竹籤快速劃過,片刻之後,那已經變成兩半的樹葉終於跌落在地面。

千鶴滿意的勾了勾嘴角,將匕首再次收好,這才抬頭看向眼前這個被掛鎖和鐵鏈徹底封鎖的大門。

廢墟,消亡,與眼前情景非常合拍的兩個詞在腦海里出現。這個不知被廢棄了多久的地方几乎被那些坍塌的牆體掩埋,那些還算完好的建築卻也同樣破爛不堪,黑曜中學,不,或許應該叫做黑曜樂園,倒塌的摩天輪,被塵土徹底掩埋的玻璃穹頂,一切的一切與那個處在市中心的兒童樂園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同樣,這裏卻是一個藏匿,以及拋屍的好地方,千鶴這樣想着。他並沒有理會那個看起來可以被直接砸掉的大鎖,反而藉著一旁倒塌時伸出鐵門的鋼管,直接跳進了這個已經廢棄的樂園。

千鶴滿臉嫌棄的用竹籤挑開一個幾乎看不清字跡的宣傳單,彩色圖畫因為被隨意丟棄而顯得污漬斑斑,或許畫裏的才是黑曜樂園曾經最為繁華的模樣,各式各樣的遊樂設施,以及那些讓孩子們流連忘返的玩具屋,可現如今這一切已經成為了歷史,除了那個依然矗立在整個樂園中央的大樓,黑曜中學,現如今看來似乎仍然有人居住。

長時間沒有開啟的力場再度被千鶴展開,他不太希望那些傢伙發現自己的存在。來到由廢墟堆疊而成的高塔頂端,千鶴終於看到了那些穿着墨綠色制服,看起來神色有些慌張的學生們。

而就在那個大樓一層的入口,三個站姿各不相同的身影,闖入了千鶴的視野。

該怎麼形容呢,千鶴皺了皺眉,站在最右邊的那個傢伙,千鶴甚至不知對方究竟是人還是一個野獸,那奇怪的姿勢分明是一隻猛獸即將發動進攻的前兆,可恍惚間,那個傢伙又站起身,沖站在中央的人說了句什麼。

幻術。

在那抹有些奇怪的氣息出現在力場的邊緣時,千鶴厭惡的皺起鼻子,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猛的想起,曾經那個只會捏着那枚單片眼鏡怪笑的奇怪“同伴”……姑且算是同伴吧……千鶴腳下迅速後撤,在那抹氣息即將闖入力場範圍的時候便離開了那裏。力場可以阻擋普通人的注意,擋不了的,便是幻術的滲透。就像是曾經雲雀恭彌憑藉著自己堅定的意志擺脫力場影響一樣,幻術作為更高一級的精神攻擊,千鶴應對起來並不順手。

那個原本還在和身邊人交談的身影回過頭來,可等他看向那個廢棄建材的頂端時,卻空無一人,似乎自己方才的感知完全錯誤。可他知道,黑曜確實被人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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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我不是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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