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我……我還是……算了。”澤田綱吉在抬頭的瞬間,注意到身邊那些遍體鱗傷的人們,這都是他的朋友,他不能為此搭上他們的性命……即使現如今他自身都身處危險之中。

深吸一口氣,澤田綱吉將水晶重新塞入衣領,忍着身上各處傳來的劇痛站起身。

他要打贏六道骸,他要親自將朋友們帶回家,他要讓千鶴知道,即使沒有對方的保護,自己也能夠妥善的照顧自己,自己不再是需要朋友如此擔心的廢柴綱,他也是能夠擔起自身責任的人。

幾乎在一瞬間,里包恩和千鶴的臉上同時出現了笑意,與里包恩那了如指掌的笑容不同,千鶴的笑容卻不再是從對方身上追隨金髮首領身影時露出的微笑,這也是千鶴第一次真正親眼看到了來自澤田綱吉本身的決心。

Giotto是在完全了解自身責任的情況下所表現出的絕對的溫柔,而眼前的澤田綱吉在一開始卻完全拒絕着那些與黑手黨扯上關係的東西的,不過是那些危險,那些讓他從未見過的威脅,讓他為了身邊的朋友,不得不踏上了這條道路。

現如今的千鶴才真正的了解到,自己的思想打一開始便是錯誤的,或許眼前這個彭格列十代目,會帶領着彭格列走出一條完全不同卻無限趨近彭格列初衷的道路。

千鶴微微嘆了口氣,輕輕倚在門框上,看着那個已經重新打起精神的澤田綱吉。

“那麼,我就稍微改變一下看法吧,澤田綱吉。”千鶴笑着歪了歪腦袋,將懷裏的黑貓抱緊了一些,繼續查看着屋裏的情況。

即使知道千鶴不會給予任何幫助,能夠感知千鶴存在的澤田綱吉卻沒有任何恐懼,就像是曾經蹣跚學步的自己,需要的並不是完全的幫忙,只是攥緊一根手指,就足以讓他的心裏被勇氣填滿,一如現如今千鶴的存在,只要對方站在那裏,澤田綱吉就有了奮力一搏的勇氣。

列恩的羽化,那副手套的出現,這一切在千鶴看起來有些神奇的景象正在眼前一幕一幕的發生。千鶴饒有興趣的看着那隻隨意變換着形態,即使被城島犬撕裂成兩半也毫髮無傷的變色龍,再看了看自己懷裏正在撒嬌的黑貓,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可千鶴的這份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在那雙手套的真實形態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千鶴幾乎忍不住衝動,就要衝到澤田綱吉面前查看那個手套的真實樣貌。最終,還是那隻黑貓,努力的叼住千鶴的褲腳,這才成功制止了他的衝動。

“抱歉……”幾乎在黑貓鬆口的一瞬,千鶴的力氣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順着冰冷的牆體緩緩滑了下來,不過是一個相似武器的出現,幾乎在一瞬間便擊垮了千鶴的心理防線。

指環上的火苗有些不安的抖動着,幾乎就要直接熄滅,可仍然頑強的燃燒着,更是在千鶴急促的呼吸聲中努力的燃燒着,可這樣小的火苗怎麼可能觸碰到千鶴呢,跳動的火苗只能無助的在眼神有些空洞的千鶴面前晃動着,試圖讓對方發現自己的存在。

而很顯然,它終是成功了。那雙空洞的眸子被火苗點亮,幾乎是一瞬間,千鶴整個人從地面上彈了起來。

他要找到剩下的那一半指環,即使自身的線索少到可憐,可他一定要找到那半隻指環,即使需要將彭格列總部翻個底朝天。

打定主意的千鶴決定在眼下這件事結束之後,便向里包恩正式提出休假申請,不再是如今這般打着休假的名號,實則執行并行任務的情況,而是實打實的進行幾個月的休假,來讓他足以在彭格列總部,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而此刻,澤田綱吉與六道骸之間的戰鬥也接近尾聲,被死氣之炎直接凈化的六道骸在牆角徹底昏迷過去,退出死氣模式的澤田綱吉則一臉驚恐的查看着六道骸的傷勢。

然後,便是即使千鶴也從未想到的傢伙出現在千鶴所在的門口,幾乎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千鶴從不知道在情急下自己可以躍出如此遠的距離,恐懼緩緩籠罩在屋裏所有清醒着的人頭頂,手持匕首的千鶴站在還有些看不懂情況的澤田綱吉面前,將那些詭異的傢伙們散發出的威壓盡數接下,使得身後的澤田綱吉不過是感受到片刻的寒冷,並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你果然在這裏,千鶴。”澤田綱吉躲在千鶴的身後,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用繃帶將全身包裹着的帶着禮帽的傢伙們。

可還不等千鶴做出回答,甚至復仇者們的鎖鏈還未來得及將鎖住的六道骸三人拖走,異變突生。

原本乖乖蹲在千鶴肩膀的黑貓就像是餓急了的野獸看到了獵物一般猛的撲了上去,千鶴甚至來不及將黑貓抓回來,即使是那些飛來的鎖鏈也沒有阻擋它前進的步伐,像一支黑色的箭矢一般,這隻似乎徹底瘋掉的貓咪,直接撲到復仇者的腳下,對準了對方身後傳送門邊沿那些看起來像極了火焰的東西,張大了嘴一口咬了下去。

幾乎是所有人都被黑貓的暴起震住了,即使是那些看起來極為恐怖的復仇者,也在一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愣的看着旁若無人般大快朵頤的黑貓。

不過,即使是復仇者已經反應了過來,卻仍然沒有任何的動作,千鶴甚至從哪些被繃帶徹底包裹的面部,察覺出一抹饒有興趣的情緒來,這很奇怪,這些詭異的傢伙們作為黑手黨世界的準則,幾乎從不存在除了詭異的平靜外任何的情緒。

“這是……你的貓?”復仇者仍然沒有制止黑貓的動作,一個沙啞的,似乎夾雜着詭異慘叫的聲音,從那一層又一層的繃帶下傳了出來,更加詭異的是,即便是這樣,也非常清晰。

“是我的。”千鶴向前邁了一步,將澤田綱吉徹底擋在了身後。

“是你……有趣,有趣。”伴隨着那滲人的笑聲,聲音里的哀嚎聲似乎更大了一些,所有詭異的聲音夾雜在一起,讓在場所有的人腦袋嗡嗡作響。

“從你被放出去,有好多年了吧。”為首的復仇者拖動着那高大的身軀,在靠近千鶴的時候微微俯下身來。

一瞬間,恐怖的威壓幾乎讓千鶴徹底站不住,可為了身後已經恐懼到徹底趴在地上的澤田綱吉,他重新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被繃帶包裹的臉頰。

“你和彭格列的首領,關係真的……很好很好。”復仇者似是在回憶着什麼,又似乎在嘲笑着什麼,千鶴幾乎能感受到那繃帶下詭異的毫不留情的笑臉。

“真可惜,他已經死了,然後,在他徹底迎來死亡之前,用他能拿出的最寶貴的東西,交換了你。”

千鶴的身子狠狠地顫抖起來,原本抱住腦袋躲在千鶴身後的澤田綱吉發覺了千鶴的不對勁,鼓起勇氣抬起頭,卻看到千鶴攥緊的手心裏,一縷鮮紅的顏色,正順着掌紋緩緩滑落,砸在地面,綻放出一朵詭異的紅花。

“你說什麼……”幾乎讓身後澤田綱吉喘不過氣的絕望與悲哀緩緩的從千鶴身上蔓延。

一直以來,千鶴所了解到的,或者說,彭格列家族願意讓他了解到的,是彭格列二世及之後幾代彭格列首領共同的努力,這才讓被關在復仇者監獄裏數十年的千鶴得以被放了出來,從沒人告訴他真正救了他的,是已經徹底死去的初代首領。基於這一點,以及曾經的千鶴在初代面前發過的誓,這才讓出獄后的千鶴,從未做出直接損害彭格列利益的行動,即使是被八代目和九代目幾近殺掉。

“你撒謊……從那以後他就沒再管過我了!”千鶴聲嘶力竭的訴說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即使因為氣急嘴角正在滴落鮮血,千鶴也絲毫不在乎。

身後的澤田綱吉與里包恩雙雙愣在原地,直到這時里包恩才發現,眼前這個銀髮紅眸的男孩,與彭格列的關係,恐怕已經不能用“有緊密聯繫”來形容了。

而呆坐在原地聽着千鶴口裏話語的澤田綱吉,則下意識的伸出了手,那經過戰鬥有些髒兮兮的手套,落在千鶴的肩膀,隨即緩緩縮緊,足以讓人平靜的溫暖,順着澤田綱吉的手,源源不斷的傳到千鶴的體內。

“我從不撒謊。”復仇者重新站起身來,似乎對眼前千鶴的反應滿意極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那個人從未放棄過你。”

千鶴知道復仇者不會撒謊,而對方對於自己來說更是沒有必要撒謊,那麼,究竟自己曾經究竟是為何認定了初代絕對不會來關注自己,以至於在最初離開彭格列的一段時間裏,千鶴徹底解放了原本被壓抑的殺心,在將數個家族從根源上徹底抹除之後,被即使在當時也是黑手黨準則的復仇者,抓進了那個幾乎每天都要承受不同程度折磨的監獄。

千鶴身子的抖動正在緩慢平息,澤田綱吉攥緊的手也緩緩舒展,只是輕輕搭在千鶴的肩頭,除了微微移動了一下位置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

“啊,那隻貓!”伴隨着澤田綱吉發出的一點聲響,千鶴的目光,順着前者伸出的手指,落在了那個正在迅速轉換模樣的黑貓身上。

是了,千鶴眨了眨眼,自己怎麼能夠忘記,原本跟着自己從十年後回到現在的黑貓,原本並不是這個模樣的。

黑貓吞噬火焰的速度已經降了下來,但它仍然在努力吞噬着,而那些被它吞下去的火焰,就像一條又一條藤蔓一般纏繞在黑貓的全身,它的身上正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渾身毛髮顏色的變化,蒼白色的火焰似乎徹底中和了原本那身墨色的毛髮,銀色的斑紋隨着火焰的逐步瀰漫正在緩緩覆蓋它的全身,黑色,銀色與白色,三個毫不衝突的顏色緩慢交融,在貓咪的身上勾勒着由圓圈組成的花紋。

緊接着,卻是那條尾巴的變化,長度進一步伸長,而那不斷甩動的尾巴尖端,甚至由於火焰的原因出現了一團不斷升騰的火苗,像一簇極為特殊的銀色毛髮一般,隨着尾巴的擺動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道道銀白色的軌跡。

最後發生變化的,則是那四個小爪子,似乎昭示着這隻貓咪身份的特殊,原本只有一點點大的小爪子正在迅速變大,就連那柔軟的肉墊也在進一步生長。

雪豹。在貓咪的變化終於隨着它不再繼續吞噬火焰停下來的時候,一隻看起來還是只幼崽的雪豹滿足的打了個嗝,甩着尾巴一臉滿足的向千鶴的方向走來。直到這時千鶴這才想起,那隻跟隨自己回到現在不久后便因為失去火焰而失去了絕大部分能力的雪豹,以及對方不得不化為一隻黑貓的情況。

“你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同樣見證着小雪豹出現的復仇者大笑着看向千鶴,“如果我說的沒錯,它是你火焰的造物,以及……一份來自未來的禮物。”

“……是。”伸手接住向自己撲來的小雪豹,千鶴抬頭重新看向復仇者的臉,即使這張臉被繃帶纏繞,即使眼前的傢伙仍然毫不顧忌的釋放着恐怖,可此刻的千鶴卻站直了身子。

火焰的造物?未來的禮物?一同站直了身子的澤田綱吉成功捕捉到了復仇者話里的重點,再次看向那隻精力充沛的小雪豹,澤田綱吉驚訝的發現,無論是對方四個小爪子上附着的火焰,還是那尾巴末端燃燒的火苗,都與自己的死氣之炎太過相似,只是那顏色,卻是白色的。

就像是發現了比觀察千鶴得知真相后的悲涼更加有趣的事情,復仇者在上上下下將千鶴打量一遍后,非常滿意的重新站起身,手裏拖拽着六道骸三人,再次向大門的方向緩緩離去,在即將離開前,復仇者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看來,你也是有執念的人呢,千鶴……彭格列先生。”

這下子,不僅僅是一直處於驚訝的澤田綱吉發出震驚到極致的聲音,就連一旁的里包恩同樣再也維持不住那永遠的波瀾不驚。他只知道千鶴是沒有姓氏的存在,要麼是自身捨棄了原本的姓氏,要麼是被原本的家族永久驅逐,可等到里包恩真的聽到了千鶴曾經的姓氏后,第一個想起的,卻不是那看起來更加有說服力的第一種可能,反而,某個在彭格列二世時期,曾在彭格列家族短暫流傳過一段時間的謠言,突然在腦海中出現。

而那個謠言裏剛剛好講述的,是一個被彭格列二世徹底逐出彭格列家族的傢伙。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里包恩便將千鶴與那個傳言中的傢伙聯繫起來,可唯一無法解釋的,便是千鶴到底是如何從那個時候一直存活到現在的,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壽命了。

如此想來,看起來更合理的第二種可能也沒法成立,一時間,里包恩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看着千鶴猛的後退一步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可顯然與里包恩有些複雜的思想完全不同,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澤田綱吉卻是被巨大的喜悅迅速淹沒。千鶴是彭格列家族的人,對方對自己的目的也好,動機也好一下子找到了原因,那曾經出現在心中的猜疑和恐懼也盡數煙消雲散,此刻的澤田綱吉有些開心的看着千鶴的背影。

回過頭來的千鶴顯然注意到澤田綱吉面上的喜悅,他從未想過那復仇者即便是離開也要給自己留下這樣一個麻煩的事來,可看着澤田綱吉那閃閃發亮的棕色眼瞳,千鶴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卻顯得艱澀起來,而那一直在指間跳躍的橘紅色火苗,像是終於完成自己使命一般,緩緩消散歸於平靜。

“澤田綱吉……阿綱。”千鶴的雙手落在澤田綱吉的肩膀,他最終還是決定換一個聽起來更親近的稱呼,“我並不是彭格列的人,從我被徹底逐出家族開始,就不是了。”

“徹底逐出家族?什麼時候?有首領簽署的文件留存嗎?”還不等澤田綱吉說些什麼,原本在沉思的里包恩一下子跳到兩人中央,抬起腦袋認真的看向千鶴,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上發現端倪。

可他註定要失敗了,千鶴的臉上此刻除了疲憊,只有無盡的悲涼,那蒼白的面容幾乎讓人覺得下一刻他便會直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里包恩……”看着從未表現出如此嚴肅的里包恩,澤田綱吉喃喃道,可再次抬起頭看向那原本沒什麼表情的千鶴,卻發現對方此刻卻對着自己笑了笑。

等到澤田綱吉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千鶴的表情再度恢復了平靜。

“里包恩先生,我大概需要幾個月的假期,有些東西我需要確認一下。”懷裏抱着那隻吃飽喝足的小雪豹,千鶴俯下身,看着里包恩的方向,“如果您和九代目打算更換執行任務的目標,我沒有意見。”

“我們不會更換的。”里包恩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你只管安心去調查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好,蠢綱的身邊可不是只有你一人。”

“說的也是。”千鶴輕笑了一聲,看向另一邊傷痕纍纍的澤田綱吉,“澤田綱吉,照顧好自己。”

千鶴站起身,他並不打算繼續在並盛待下去了,或許先去調查一下曾經自己查到的,彭格列一世臨終前的居住地,也或許藉由那幾個並不明朗的線索繼續尋找那遠在意大利彭格列總部的半枚指環,再或許自己會順着曾經走過的路線,去細細的尋找那些能夠證明自己從未被拋棄的證據。

總而言之,千鶴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在何時才會歸來,也不知自己這一趟到底是否會有收穫,那口中所說的幾個月,不過是一個虛數罷了,順利的話或許幾個周,不順利的話或許幾年自己也不會回來。

心底嘆了口氣,拍了拍澤田綱吉的肩膀,千鶴站起身,而那隻小雪豹則直接跳了下來,威風凜凜的站在千鶴的身邊,顯然已經做好了隨時出發的準備。

看着已經打算離去的千鶴,站在原地的澤田綱吉內心突然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來,那是如果自己不說些什麼,大概會造成恐怖後果的預感,似乎關繫着彭格列家族的存亡,也似乎關繫着更遠更遙不可及的東西,總之,直覺告訴澤田綱吉,他必須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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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我不是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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