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噢，是這樣的……”雲雀恭彌扯了扯嘴角，緩緩講述這在千鶴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今早在並盛中學大門前發生的事情。
已經查到兇手大概藏在黑曜中學的雲雀恭彌是打算直接單槍匹馬闖過去的，可就在並盛中學的大門前，在狠狠地打擊了那個看起來有些猥瑣的大叔后，一股莫名的威脅幾乎讓雲雀恭彌沒有做過多的思考，便直接出了手。
“所以……就因為一隻蚊子，讓你以為是我出了手？”千鶴扯了扯嘴角，開始為那隻大概是由夏馬爾飼養的蚊子默哀一秒。
“這個季節有蚊子本就很奇怪。”雲雀恭彌卻並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仍然面帶殺意看向面上仍然冷靜的千鶴，“絕對與你有關。”
“這……”雲雀恭彌已經認定的事情，並不是千鶴一張嘴能夠解釋的事情了，無奈的扶額，千鶴嘆了口氣，“你想做什麼？”
“兌現你的承諾……那隻貓，借我一天。”雲雀恭彌的視線，落在另一邊剛剛睡醒，此刻在落地窗前伸着懶腰的黑貓身上，原本沒什麼弧度的嘴角緩緩勾起。
“喂，你願意嗎？”千鶴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那隻邁着貓步緩緩向兩人走來的黑貓，“去黑曜。”
“好啊。”在雲雀恭彌震驚至極的目光里，黑貓的聲音清晰的傳到兩人的耳朵里，與此同時，這隻能夠說人話的貓咪，已經跳進雲雀恭彌的懷裏，自顧自的舔着毛，“多多指教，雲雀恭彌。”
“哇哦。”並沒有過多的驚愕，雲雀恭彌很快便接受了這隻能夠說話的貓咪，而已經達到目的的雲雀恭彌也並沒有繼續在千鶴的家裏逗留，帶着貓咪，直接離開了這裏。
時間剛剛過了十二點，就連一直在討論對策的澤田綱吉一行人都已經出發前往黑曜，可無論是雲雀恭彌還是黑貓仍然沒有任何消息，這倒是讓原本不怎麼著急的千鶴擔心起來，於是，並沒有與澤田綱吉一起出發的千鶴選擇了更加便捷的道路，趕在澤田綱吉一行人抵達黑曜之前，來到了這所比之前到來時還要顯得陰森的黑曜中學。
“似乎多了一些陌生的氣息。”千鶴並不打算按照之前的路線進入黑曜中學，在距離教學樓旁的那片小樹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千鶴直接停下腳步，轉過頭，順着一旁已經有些破爛的水管，一路來到了三樓的走廊。
確切來說，千鶴上一次來到黑曜中學，不過是遠遠看了一眼各個建築物的大概位置，至於黑曜中學內部的具體情況，他其實一概不知。
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入這裏是極其危險的，就像千鶴同雲雀恭彌告誡的那樣，可已經到了現如今這個地步，連那隻黑貓都不曾離開這裏，千鶴也只好憑藉著自己常年的經驗，直接闖入了這裏。
好在除了那幾個千鶴並不熟悉的氣息，似乎是這裏的主人為了歡迎澤田綱吉而留下的歡迎儀式，因此，只在大樓里停頓片刻，便連同着那個似乎有着野獸氣息的傢伙一同離開了這裏，一時間，除了那個有着讓千鶴有些厭惡的幻術能力的傢伙外，只剩下了一個威脅性並不大的柿本千種。
並沒有將那個會被幻術探查的力場展開，千鶴小心的隱藏了自己的氣息，沿着三樓最右側的那條破舊的樓梯，一路向上，最終抵達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有了些亮光的屋子。
千鶴並沒有進去，在小心的瞥了一眼屋裏大概的情況后，千鶴的雙腳猛的用力，在彈起的一瞬間抓住了天花板邊角伸出的那根鋼筋，而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卻憑空出現了一把泛着寒光的三叉戟。
沒錯，那確實是一把三叉戟。此刻的千鶴整個身子到掛在天花板上，為了防止維持身體平衡以及支撐整個身體重量的鋼筋不要發出刺耳的聲響，千鶴雙腳踩在天花板上，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天花板的大洞，這才讓即將慘叫的鋼筋有了些許放鬆。
那是千鶴從未見過的武器樣式，千鶴微眯着眼睛仔細看着那把即將被濃霧吞噬的三叉戟。
果然又是幻術，自己對幻術完全無能這一點，讓千鶴極為惱火。心裏嘖了一聲，他卻仍舊不敢跳下去離開這裏，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傢伙不過是隱去了自己的身形，本人其實仍然站在原地，只等着他的出現罷了。
“真的沒有人？”
果然，在千鶴繼續堅持了十分鐘過後，那把三叉戟出現的位置傳來了一個有些疑惑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個髮型有些奇怪的男生緩緩露出了身形，仍然是那件千鶴看過無數次的黑曜中學校服，只是眼前這個人穿的着實單薄了些，不知是因為營養不良還是什麼原因，男孩的臉頰泛着些不健康的蒼白，只是那攥着三叉戟的手倒是有力的很。
而最讓千鶴在意的是，這有些單薄的身子上，分佈着大大小小的划傷，而最為嚴重的是背部那條看起來有些猙獰的傷口，不過傷口並不深，此刻也早已止住了血。
那是黑貓變化成武器之後留下的傷痕。千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如果黑貓保持武器的時間過長，最終只有昏迷這一個結局。
在六道骸回過頭的一瞬，千鶴屏住了呼吸，他並不確定對方到底看沒看見自己，最壞的情況便是，對方早已發現了自己，此刻不過是演戲等到自己最終脫力主動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過，藉由男孩出色的幻術，千鶴倒是直接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六道骸，雲雀恭彌要找的罪魁禍首，這次澤田綱吉將要打敗的人，以及，極有可能成為未來彭格列十代目的守護者。
所幸，在千鶴已經開始打算要不要看看頭頂的空洞能否藏人的時候，下方的六道骸似乎決定暫時離開這裏，再去查看一下柿本千種的情況，在門扉關閉發出的輕響中，千鶴輕巧的跳了下來，半蹲在原地，確定對方的腳步聲遠去之後，千鶴這才站起身。
在離開初代彭格列家族之前，千鶴也是接過有關幻術的任務的，不過即使再難的任務，在某個總是怪笑的傢伙手裏單片鏡的幫助下都變得小菜一碟，而此刻，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隱藏行蹤的幻術，就已經足夠讓千鶴頭疼了，他不得不提高警惕，以防六道骸在他的視線外發動突然的襲擊。
確定了六道骸的位置，又確定了除了屋裏的兩人，其他人絕對不會回來之後，千鶴這才繞開了這個屋子，安心的在整個大樓里，尋找雲雀恭彌以及黑貓的蹤跡。
先是尋着空氣中那並不算清晰的血腥味找到了兩人戰鬥的大概位置，然後千鶴便發現了一個不太好的事實，如果按照方才所見，六道骸不過是輕傷的情況下，雲雀恭彌的傷勢並不容樂觀。
一聲虛弱到極致的貓叫，在千鶴小心的將一個被打翻在地的椅子搬開時，從一旁的沙發底下傳了出來，如果不是千鶴早已對周圍的情況提高了警覺，斷然不會聽到這叫聲。
循着叫聲，千鶴終於在沙發底下找到了幾乎要昏厥過去的黑貓，黑貓其實並沒有受傷，但很顯然能量的過度消耗成為了造成黑貓現如今局面的直接原因。
在努力的將千鶴帶來的食物全部吞下后，黑貓這才在千鶴懷裏顫顫巍巍的舉起小爪子，為千鶴指出了一條能夠找到雲雀恭彌的道路。
“果然，我還是討厭幻術……”
眼前這面被千鶴不知路過多少次的牆在他毫不留情的攻擊下直接粉碎。看着眼前在幻術的偽裝下幾乎與周圍融為一體的牆壁，千鶴扯了扯嘴角，突然想起不知什麼時候聽到的一句話來。
“幻術嘛，就是以謊言來掩蓋現實。千鶴，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有些頭痛的扶額，千鶴幾乎想把那張出現在自己記憶中的，一直壞笑的臉徹底撕碎，可對方的話顯然說的沒錯，只是自己從來都看不透幻術的本質罷了。
“喂，還活着嗎？”
塵埃落定，那個狼狽到極致的身影也終於出現在千鶴的面前，雲雀恭彌，在千鶴找了接近半個小時之後，抬頭看向了這個重新帶來光明的傢伙。
“還活着。”雲雀恭彌猛的咳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可就像是他一直以來從不輕言失敗一樣，除了狠狠地將嘴角的血跡擦去，自始至終他都沒喊過一聲痛。
千鶴也終於大概了解到，曾經自己被打斷手腳，努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時的模樣，大概比現如今雲雀恭彌的模樣還要差一些吧……
該怎麼形容雲雀恭彌此刻的模樣呢……鼻子裏與口中流出的血跡已經有些乾涸，再加上方才口中吐出的鮮血，這些血液幾乎將原本白皙的臉頰染成暗紅色，而他的身上則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比六道骸身上的傷不知多了多少，而看着雲雀恭彌一側手臂有些詭異的姿勢，千鶴能夠斷定，那條胳膊怕是已經斷掉了。
如此看來，他的骨頭怕不是也斷了幾根。
“我送你出去吧。”千鶴在簡單處理了一下雲雀恭彌的傷口后，作勢要將他架起，雖然原本他只不過想來尋回黑貓而已，可看到雲雀恭彌的模樣，千鶴還是嘆了口氣，不能不管。
“我不能走。”可雲雀恭彌卻一下子將千鶴的手拍開，作勢要站起身來，“報仇……”
“好好好。”千鶴甚至沒有任何打算規勸雲雀恭彌的想法，直截了當的答應下來。
作為同樣有着自我驕傲的千鶴，他能夠完全理解雲雀恭彌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自己曾經痊癒后想要直接毀掉彭格列一樣，那種極致的，想要報仇的心情至今都讓千鶴有些心有餘悸……當然，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衝動，他仍然記得自己許下的承諾，千鶴最終以炸毀了半個彭格列總部，以及毀掉了八代目弩_箭的結果，了結了當時的恩怨。
千鶴果斷的答應倒是讓雲雀恭彌略顯驚訝，瞥了眼已經在自己身邊坐下來的千鶴，再次回過頭來，雲雀恭彌抓住了身邊傷痕纍纍的浮萍拐。
“別著急。”千鶴並沒有去阻止雲雀恭彌的動作，淡淡道，“先說說你是怎麼變成這幅模樣的，然後再去。”
正在掙扎着起身的雲雀恭彌聽到這話，順着牆壁緩緩滑了下來，坐在角落裏，開始緩慢的複述着發生的事情。
即使雲雀恭彌已經趕走了那隻被夏馬爾情急之下放出的三叉戟蚊，可仍然中招了，被注入體內的暈櫻症病毒在與六道骸戰鬥的途中，由於對方幻術形成的櫻花而發作，全身無法動彈使得雲雀恭彌幾乎成為了只能被動挨打的沙包。
“那隻黑貓，如果不是它，我大概會傷的更重。”雲雀恭彌輕咳了幾聲，在注意到千鶴懷裏無精打採的黑貓時，伸手在黑貓腦袋上輕揉幾下。
這也是為什麼黑貓會迫不得已變成了兵器的形態，原本只是為了給雲雀恭彌增益的黑貓在注意到對方的處境後果斷化為那桿長矛，與六道骸戰在一處，只是在既要保護雲雀恭彌，又要接受六道骸那層出不窮的攻擊方式的黑貓很快便敗下陣來，被六道骸打飛之後便直接暈了過去，一直到千鶴重新找到了它。
“那你現在過去不過是重蹈覆轍。”一直注意着周圍情況的千鶴已經聽到了從不遠處樓梯處傳來的聲響。
那絲毫沒有任何掩飾的腳步聲，顯然昭示着對方對自身強大實力的信心。而與此同時，雲雀恭彌也聽到了聲響，掙扎着想要站起身應戰。
“不舒服就先忍着吧。”千鶴忽的一下站起身，手臂不由分說的穿過雲雀恭彌的膝彎，直接將對方打橫抱了起來。
如果不是現如今情況的緊急，雲雀恭彌怕不是會直接一拐砸到千鶴的臉上，此刻卻只能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髒話，瞪圓了眼睛，攥緊了手中的浮萍拐。
順着一旁的窗戶直接跳了出去，在接近地面的時候，一手攬住雲雀恭彌，千鶴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二樓的窗沿，再藉助着黑貓變化成的連帽衫身後尾巴的協助，捲住了附近一處還算牢固的殘缺把手，這才藉著慣性直接跳進一樓最左側的樓梯底部。
眼見千鶴這一套連貫動作的雲雀恭彌呼吸變得更加粗重起來，對於絕對實力的推崇讓他恨不得現如今就拿過千鶴手裏的那副浮萍拐與千鶴打一場，可渾身的疼痛卻又在告知他這種想法的荒謬。
於是，在眸子閃爍幾次后，雲雀恭彌還是收回了視線，甚至不再對千鶴打橫抱着他的姿勢再做掙扎。
將雲雀恭彌放在樓梯地深處的陰影里，千鶴又將浮萍拐塞進對方懷裏，這才重新站起身，教學樓不遠處空地傳來的爆炸聲和重物落地產生的轟鳴讓地面都微微顫抖着，千鶴笑了笑，在雲雀恭彌面前蹲了下來。
“獄寺隼人或許有這病的解藥，你在這裏等等他。”雖然很想拍拍雲雀恭彌的肩膀，可千鶴還是止住了自己的動作，輕嘆一聲，“不要亂動，斷了的骨頭很容易傷到內臟。”
“如果是你，也會在這坐着等嗎？”雲雀恭彌有些不服氣的抬起頭來，雖然他知道千鶴的建議完全正確，可即便是這樣，他心中的怒火卻不曾熄滅。
“怎麼可能。”千鶴微微一愣，突然笑出聲來，“雲雀先生，我可沒有來送葯或者救命的人。”
雲雀恭彌皺了皺眉，似乎想要對千鶴的說法反駁些什麼，可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除了千鶴這個像極了代號的名字外，什麼也不了解，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沉默，只是那雙鴿灰色的眸子，靜靜的看着千鶴。
“我去看看那個……六道骸。”千鶴站起身，在確定如果不是靠近，便不會發現雲雀恭彌藏身處后，這才放心的點點頭，“你在這兒等着就好。”
“……知道了。”聲音雖然仍然極不情願，但云雀恭彌終於答應下來。
千鶴這才笑了笑，藉著自身彈跳力，躍起的同時抓住了斷了一半的階梯，成功的抵達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