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2
路西法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個優雅、溫和且有禮的魔王,雖然誰都知道那只是一個表相。但你不得不承認,於那過往無數年中在天國、在神明跟前所受到的教養與教育致使這魔王幾乎把優雅與修養這兩個單詞刻入到了骨子裏。
縱使是失墜,縱使成為七罪之傲慢的主君與地獄之主,但誰都知道,這魔王其實同那些粗鄙、下流、口出惡言的惡魔與黑暗生靈們並不相同。
良好的學習與語言天賦或許會叫路西法對那些尖酸且惡毒的詞彙並不陌生,但很顯然,做為一個上位者而言這世間顯然並沒有什麼能夠叫他用到那些詞彙的場景抑或者事務存在。
路西法的傲慢與強大使他能夠輕而易舉的藐視這世間九成九的生靈,至於那剩下的,他亦不屑於拉低自身的層次。
此世之間並沒有太多能夠使這魔王動容的存在。而陪伴那造物主走過的歲歲與年年,路西法本以為他應當足夠了解這神明,不管是這神明的縱容還是虛偽與無情。
但,路西法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神明的無恥與下流。
當路西法於神明的言靈之下不受控制的吐出嗚咽與形容自身感受詞彙的那一刻,神明身下那屬於魔王的原本軟化的、似春水一般的身軀一點點的繃緊,有霜雪一般的冷光劃破迷濛,神色之間所有的迷亂不再,路西法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
阻止那更多的話語吐出。
“路西,你想弒神嗎?”
神明問,無喜無悲的璀璨金眸中有暗流與怒火在匯聚。屬於神明的指尖掐住了這造物的下巴,看似平靜且沒有任何波瀾的聲線里,詭異的帶了幾分本不應該在這神明身上出現的,甚至是可以被稱作是羞惱與咬牙切齒的情緒。
路西法那如霜帶雪的,涌過着烈焰與怒火的眸說明了一切,亦對此給出再肯定不過的答案。
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機會,路西法絕不介意親手砍下這神明的頭顱。
撒旦本就代表了與神為敵者,不是嗎?
這至高的造物主亦從不懷疑,屬於祂之最完美造物,在墮落之後又究竟對祂存有多麼大的怨與恨。
只是,神明顯然並不想給予這造物消抿心中怨與恨的機會。甚至於在晨星墜落之後的時光之中,一次次刻意避免着彼此之間的見面。
神明在注視,亦在迴避着祂的星辰。
只不過——
神明於內心深處發出感嘆:
祂不應該予這造物以自由的。
於是下一刻,就着那肌膚相貼緊密相連互相糾纏的姿勢,神明並未退開,而是更加湊近了這魔王。
“用這裏?”
神明問,落在這造物身上的指尖下移,不帶絲毫情感的指向某個地方。
僵硬,驚愕,炸毛,羞憤。
主無喜無悲的注視這造物,帶着冷冽氣息的吻湊近了路西法那咬破的唇,想要將那正在滴落着鮮血的唇瓣含入到口中。
路西法下意識的側首與避開僅僅只是一瞬,造物主動吻上了這造主的唇。橫衝直撞帶着啃噬與嘶啞,屬於造物的指甲落在神明那裸裎的背後,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神明那璀璨的金眸中暗流與怒火褪去,壓倒理性的瘋狂浮現。在這潘地曼尼南的王城之內,在屬於撒旦的寢宮之中,於不管是天國還是地獄的生靈都不曾察覺之際,此世之間再是強大不過的造物與造主、魔王與神明之間展開最野蠻且原始的、恍若野獸一般的撕咬。
神明對這造物的衝撞並未就此止歇,燦金的髮絲同那黑髮相交織與糾纏有汗水於那肌膚間滑落。便在那某一刻,於神明的衝撞與禁錮之下路西法最終敗下陣來。
帶着血色的紅唇微張,屬於造物的不甘的悶哼與低吟響起,於這被神明光明力量之所侵染的海洋中演奏出那屬於造物之本能的樂章。
但同樣浮現於神明耳際的還有屬於這魔王的無聲的詛咒與咒罵。
造物對着那可以聆聽萬物心聲的造物主敞開了心靈。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那不甘與弱勢的糾纏當中。
“不要激怒吾,路西。”
神明撤回了那言靈力量的影響,金眸之中無喜無悲,似乎全然不被路西法那刻意的心聲之所影響。卻又似乎無法容忍那造物內心深處對於自身的辱罵與忤逆,故而發出警告。
回應神明的,是路西法唇角扯起的嘲弄笑意與孤注一擲的有恃無恐。
神明的指腹於路西法帶血的唇瓣上滑過而後在下一瞬間,以手指扼住了這造物的咽喉。
為什麼就不能,聽話一點呢?
像曾經的路西菲爾一樣。
將祂視作永恆的信仰。
既然要裝,那便裝的乖一點,純粹一點,不好嗎?
可笑且無用的堅持。
神明於內心深處對此做出漠然的哂笑與評判。
卻又似乎是忘記了,即便是那對至高的主與父再信仰虔誠不過的晨星,亦絕非是只聽從抑或者依附於神明意志的傀儡,而是有着自身思維與想法的存在。
晨星因神明的偏愛與縱容而存在,卻並非僅僅是因此而璀璨。
神明在迴避抑或者忽視某項事實。
但,那又怎樣呢?
這世間的萬事萬物當中,唯有神明方為真實。
神性蔓延——
屬於神明的衝撞並未停止,而神明扼住這造物咽喉的指尖,亦在一點點收縮。
只是自始至終,路西法那驕矜且傲慢的眉眼間並沒有任何的求饒。
有惡意於神明的內心深處被不斷放大,屬於造物主的獨一與排他湧現,有如實質的光明力量開始向著這造物侵蝕。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在那整個撒旦的寢宮之外,第九層背叛地獄的上空當中風起雲湧天象變幻,暗沉沉地幾乎壓得所有黑暗當中的生靈喘不過氣來。
“怎麼回事?”
“該死,發生了什麼?”
無數屬於墮天使的、屬於惡魔的、屬於地獄生靈的驚慌失措的聲音於那不同的角落響起,便連那硫磺火湖之下的無盡深淵似乎也因此而陷入到沸騰。
憂愁、不安與恐慌浮上心頭,原本正聚集於別西卜的府邸中商議事項的別西卜、薩麥爾、阿斯莫德等齊齊從那室內走出,目光交匯,俱皆色變。
“這是——”
七罪之憤怒的主君開口,嘴唇張開而後緊緊閉緊,瞳孔微縮只覺得荒謬與不可思議。
可是,“怎麼會?”
阿斯莫德問。然而自始至終,卻並沒有誰能夠給他以答案。
薄唇緊抿,短暫的沉默之後眼中覆著黑色輕紗的沙利葉艱難張口:
“我會傳訊拉斐爾,想必......”
“沒必要。”
別西卜開口,這位地獄的宰相,撒旦再忠實不過的下屬與同伴冷酷的點明事實。
“如果是祂,我們誰都無法阻止。如果不是祂,那麼,相信陛下。”
相信陛下嗎?
可悲、殘酷卻又冷漠的事實。
只是不同於如別西卜這等曾經位高權重的反叛天使們對那至高造物主的熟悉,如靡菲斯特、威利克斯、羅弗寇等惡魔在這等情況下首先想到的,是撒旦那昳麗且完美的面容。
幾位大惡魔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戰,似是回想到了被那路西法所支配的恐懼,果斷決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權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也沒看見。
本着不給陛下添麻煩的原則,機智如靡菲斯特,甚至還考慮着自己是否要去人間走上一遭,以避避風頭。
乖巧.jpg
但在那撒旦的寢宮之中,神明與魔王之間的,造物主與造主之間的□□與對峙還在繼續。
這並不是這至高的主與父第一次對這造物生出殺意,亦並非是晨星墜落之後,神明與這魔王的第一次見面。
但——
本不應該存在的。
既然如此,抹去又何妨?
不過是造物而已。
神明在走向失控。
那同這造物相同而又不同的面容,亦開始向著那不可名狀的方向而轉變。
神之顏不容視,不僅僅因為神明的真身隱藏在那無盡的聖光之中,並沒有具體的形態。更因為那至高的主與父對這世間的一切生靈而言,本就是不可名狀不可揣度不可捉摸的存在。
呈現於路西法眼前的這面容,並非是真實。不過是這造物之所看到抑或者喜歡的,最好亦是最完美的模樣,是這造物內心深處本能之所喜好的無意識的映照。
那麼,什麼方才是真實?什麼又才是這造物主,最真實的顏?
有不甚美好的記憶於路西法腦海中翻湧而出,唇齒咬緊面色泛白,汗水自鬢角一滴滴滑落。便在下一刻,有黑羽衝破造物主的封印,恍若暗夜一般華美的六翼自路西法的身後展開。
“耶和華——”
路西法直呼這神明的名,身下的床榻在翅羽張開的那瞬間被毀損,原本裝飾的輕紗與簾幔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
浮光掠影的,屬於光明的海洋當中,墮天使黑羽揚起,雙臂與身體攀附在神明的身軀之上,唇齒狠狠咬入到神明的脖頸之內。
有帶着力量與灼熱的金色的神血湧入到這造物的口腔之中,並且快速融入到墮落天使之王身體裏。
屬於神明的神性與瘋狂散去清醒與理智回歸,在就這相連姿勢路西法身體將要落入到地面的那最後一刻,有無形無質的雲床在神力的作用之下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