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明君(六)

治世明君(六)

皇宮有很多庫房,國庫屬於整個國家,內庫則是皇帝自己的私人庫房,一般由皇帝親信掌管鑰匙。

一路上,小竹子興奮的恭維小皇帝這麼快就從太後手中拿到了內庫的鑰匙,畢竟這鑰匙從先皇走後便一直由太后保管着,一直沒有交還給小皇帝的意思。

辰玉好奇的問,“這些事你怎麼知道?”這算是皇家秘聞,可小竹子不是最近才被方統領當成眼線送過來嗎?

小竹子則直言,雖然以前不在小皇帝身邊,卻也和丁海有過短暫的交情。這些也是丁海酒醉后含糊說的兩句,對方還說皇宮是太后的地盤,內庫本應屬於太后之類的話。

“幸好皇上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才沒讓丁海那廝做出更過分的事,他平日囂張跋扈,宮人們都以為他是以皇上您的意思,沒想到竟是太后隱藏在您身邊的姦細,這可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小竹子總是在見縫插針拍馬屁。

辰玉的耳朵自動過濾拍馬屁的話,倒是突然發現小竹子的確是個搞外交的人才。一個小太監在後宮無權無勢無人,硬生生能把交道打到目中無人的丁海和方統領眼中,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旁邊的小黑子越發沉默。

聽這太監說多了話,就連他都險些以為那昏君是什麼可憐人物。

不過他的眼前立刻浮現出家鄉慘狀,頓時捏緊了拳頭。

庫房選址在四面環水的地方,四面牆鑄造的如銅牆鐵壁,不遠處還有隔絕外界的界牆,四周又有無數守衛,進出守衛森嚴,從源頭掐滅各種危險隱患。

國庫自然有專門的官員管理,但皇帝私庫一般則由信任的心腹管理。原主沒有得到內庫的管理權,太后得到后便由紫芳姑姑來管理。

也就是說,看管內庫的守將大多隻認紫芳姑姑。

若今天只有小竹子或者小黑子一人拿着鑰匙來還不一定能進去,偏偏今天是皇帝親臨,就算沒有鑰匙沒有信物也是一定可以進入。

進入第一層鐵門,隔絕與外界守將的接觸后,小竹子向後“呸”了一聲,“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若是先皇還在,又怎會輪到這些狗東西作威作福。”

辰玉一邊感慨皇帝內庫的奢華,一邊問道,“這關先皇什麼事?”

小竹子說,“奴才雖然進宮日子不長,但和很多老太監有交道。他們都說先皇對皇上您特別寵愛,直接抱着幼時的您上朝,不到三歲封太子,還把其他年幼皇子驅逐至封地呢。”

“嗯?”辰玉有些疑惑,“皇子的受寵與否不是與其母親相關嗎?”

小竹子“噗通”一聲跪下,“皇上,您難道忘了嗎?先有太子,再有貴妃。先有皇上,才有太后。恕奴才說句大不敬之話,太后之所以今天錦衣玉食,全憑皇上您啊。”

他的說法和紫芳說的完全相反。

一個說先有兒子的寵愛才有母親的升職,一個又說原主能登基全靠太后。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好了,朕不怪你,起來吧。”辰玉知道皇帝相關的人都心存算計,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還得兼職做偵探。

“奴才謝皇上隆恩。”小竹子從地上麻溜的起來,得到小皇帝寬恕這件事他一點都不驚訝。

從他的角度來看,無論是城府還是帝王心術,小皇帝都已經合格。最重要的是,小皇帝的野心。當帝王已經到了想要掌權的時候,那些越俎代庖的人也就要一個個的除掉。

收回內庫鑰匙就是小皇帝的第一步,接下來肯定要收拾臨朝聽政、導致大權旁落、朝□□敗的太后,再然後是蠢蠢欲動的方統領。

這時候不表忠心,什麼時候才表?

可惜今天一下子說的太多,有些話不能繼續說下去,還得找個合適時間告知小皇帝才行。

小黑子則完全茫然了,誰讓他真的就是一個普通農民呢。以為皇帝享受的百姓血肉,完全不知道還有什麼勾心鬥角。

辰玉表面平靜,內心像個尖叫雞一樣,摸到什麼都要尖叫一番。

在皇帝內庫里,金銀珠寶那都是最底層的東西,隨便拿個木箱子就扔在地上。什麼絕品血珊瑚啦、大師書法啦、絕世獨孤典籍啦應有盡有。

絕世珍品、無價之寶一堆。

乖乖,皇帝也太有錢了吧?

不過看了半天也沒找到藥材相關的東西,辰玉問道,“你們幫朕找找有什麼名貴藥材,朕要送給文相養病。”

“聽聞皇宮有有一株天山雪蓮,此葯可治天下之病,將死之人吃了都會痊癒。皇上可再賞賜一些人蔘,文相的孫媳正好用上。”

辰玉也不懂,小竹子看起來是真的在為他考慮,那就聽他的吧。而且小說電視劇什麼的也是動不動就千年人蔘,天山雪蓮就算沒用人蔘也應該有用,再說太醫還要製藥才能用,更不可能出事。

“那就照你說的做吧,你親自去把賠禮送到文相手中,轉告他養好身體,可以慢慢養,朕不急上朝,一定要養好。”

既然文相生病就可以不上班,那文相一定要多養一段時間。老人基礎病多,吐血那麼嚴重,一定要多養養。

他倒是想去來着,但一想到當時文相吐血時的失望就覺得愧疚,更不敢去了。

“以後內庫鑰匙就交給你保管。”辰玉加了句。

小竹子眼含熱淚,“奴才一定不負皇上重託,文相那邊奴才一定會幫好好解釋皇上的苦心!”

辰玉,“?”

他有什麼苦心?

無非是不想上班,拖延一段時間罷了。

小竹子沒想過去找外面的守將詢問,按照規矩,守將不應該不知道庫房裏的物品。

正在找的時候,紫芳姑姑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徑直問辰玉,“皇上,您在這做什麼?”

聽到有人問話,乖乖辰玉回答,“找天山雪蓮和千年人蔘。”

紫芳姑姑臉色微變,“您要這些做什麼?”

辰玉說,“送給文相治病。”

紫芳姑姑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小黑子生怕這女人衝上來掐小皇帝,那眼神也太離譜,他的腳步已經邁開,結果還有一個人比他速度更快。

“大膽!”小竹子像個小鋼炮一樣擠在紫芳姑姑和小皇帝中間,嗓音尖銳,“姑姑,奴才敬您一聲姑姑,那是因為您是太後身邊伺候的人。可您似乎不太明白宮中規矩,您這麼對皇上說話,不合適吧?”

“內庫是皇上的私庫,皇上想拿什麼就拿什麼,姑姑您只是一個管理私庫內部物品的人,還輪不到您來指揮物品的出入庫。”

小竹子的話最開始托高點明紫芳的身份,後面又用私庫來指責紫芳的越俎代庖,一番話聽得心高氣傲的紫芳氣的渾身發抖。

紫芳姑姑看了眼眼神茫然的小皇帝,猜測是不是對方的意思。既然太后都把鑰匙交了出去,她想到什麼,硬生生擠出一個乾笑,“奴婢沒有指責皇上的意思,只是天山雪蓮和千年人蔘都需要精心養護,所以被奴婢帶去其他地方。”

小竹子被紫芳帶去拿天山雪蓮和千年人蔘,辰玉趕緊帶着小黑子回殿,他還想問問小黑子的事呢。

誰知沒過多久就有一名太監找上門,“奴才叩見皇上。皇上,方統領正在勤政殿等着您呢。”

勤政殿等於上班。

就算不上朝,皇上該批的奏摺也不會相應減少,說不定還會更多。

辰玉苦着臉,不想去,可又不得不去,昨天他還想着要整頓朝綱做好僅剩的三個月皇帝,“讓方統領再等等,我等會兒再去。”

等小太監離開后,辰玉又把殿內的宮人支使到外面,拍拍座椅,對小黑子說,“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了,坐啊。”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來做這麼危險的事呢。”

“我沒有名字,我娘都叫我老大,你可以繼續叫我小黑子。”小黑子對名字並不在意,“我來刺殺那昏君是因為家鄉受災,但身為國君的他不聞不問還驕奢淫逸,這樣的人繼續做國君,國將亡矣!”

最後四個字是他聽村子裏的夫子說的,一個大老粗說的這麼文鄒鄒還挺不好意思。

小黑子平鋪直述的描述家鄉的慘狀,平靜的說,“我娘和我幾個妹子都被我爹殺的殺,賣的賣。我殺了我爹,反正已經殺了人,用我的命要是能再殺一個昏君,那太值了。”

辰玉雖然是孤兒,但運氣好成績好憑藉自己的努力從來沒短過吃穿用度。當他聽到小黑子平靜的描述時,那是他無法想像的殘酷世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黑子也不在意,“其實你的命挺大的,那天晚上水裏加了葯,人接觸久了必死無疑,偏偏你在藥效剛發作的時候就上了岸。也幸好遇到了我,不然你一定會成為刀下冤魂。”

“葯?!”辰玉嚇了一跳,連忙在身上到處摸,“我現在要不要叫太醫,太醫能不能看出來?”

“你別緊張,那葯只會讓水溫升高,溫度一高就會暈厥,到時候很容易溺水。再不然,還有我,所以你沒事。”

“那天你還有同夥?是方統領抓到的那個人?”

“對。”小黑子一想到同伴的慘死,頓時怒火中燒,“我一定不會饒了那昏君!”

辰玉訕訕一笑,“昏君,你們為什麼認為他是昏君?”

“我是個大老粗,不會說話。夫子說的什麼朝政啊奸臣啊什麼的我不懂,我就知道一國之君應當保護他的子民,如果做不到,那就是昏君。不論他有多少借口,也不管他有多少苦衷。”

他說的代表了很多普通百姓的心聲,百姓不管頭頂的天姓甚名誰,只要那天能讓他們的日子更好,那便是晴天明日。反之亦然。

小黑子說的沒錯。

無論原主有多少苦衷無奈,他的逃避無能都是事實。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暘國的大船上已經窟窿遍地。

經過短暫的跟在“假皇帝”的身邊,小黑子已經見識到一點皇宮的黑暗,可他還是覺得既然做了皇帝就要做好,否則就別做。

穿越至今,辰玉第一次直面責任的壓力。底下是天災下的民不聊生,四周是勾心鬥角,像是兩個世界。

他代替原主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就應該幫原主短暫的扛旗,雖然他仍不知道原主在想什麼。

至少,不能再讓人吃人的事情發生。

旱災需要的是水,他去哪兒弄水呢?

正當辰玉皺着眉頭思考的時候,思緒突然轉了個彎,“小黑子,你是怎麼進的皇宮?皇帝浴池那麼私密的地方,你怎麼進去的?”

扼制災情需要周密規劃,而且他現在也是孤家寡人的狀態,不能操之過急。小黑子就是一普通百姓,什麼都不懂,他絕不可能僅憑自己就能進入皇帝寢宮。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危,還是儘快把源頭堵住比較好。

誰知小黑子說,“走進來的。”

辰玉,“?”

小黑子,“就有人去我們那邊徵兵,然後就選上了我。被選中的人都對朝廷不滿,就有個人牽頭說有門路可以刺殺昏君。其他人不敢,就我和小智,可小智他……”

小智應該就是方統領殺了的那個“刺客”。

“誰領你們進來的?”

“不認識,是一個禁衛軍。”

禁衛軍?是方統領?

如果刺客是方統領找來並放進去的,那對方卡着點殺刺客就一點也不奇怪。

小皇帝一死,就算再不受重用也得嚴查,解決了刺客就徹底沒人知道方統領做的事。

如果文相已經知道小皇帝死了才投靠男主,那朝堂留下的人大概率只有方統領一派的人,自然而然以方統領為首。

可按照劇情,方統領沒有篡權,小皇帝的統治時期一直到三個月後宮破才徹底消失。

奇怪,太奇怪了。

小黑子見他眉心緊蹙,以為是為身份假冒而擔心生命安全,連忙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唉,就是怕你。

辰玉嘆了口氣,忽然問,“你覺得昏君長什麼樣子?”

小黑子脫口而出,“肯定是腦滿腸肥,肥頭大耳,面容猥瑣!”

辰玉,“……”

這傳的也太離譜了吧。

兩人就從昏君展開話題,辰玉再次被各種越來越離譜的謠言震驚。

什麼夜御十女、強搶民婦、皇陵人命祭天……聽得他滿頭黑線。

聊着聊着,辰玉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管他呢,想不起來就是不重要。

在勤政殿等了一刻鐘又一刻鐘的方統領已經滿腔怒火,眼看太陽西沉,他一把掀翻桌子,奏摺滿地,嚇得宮人們齊齊跪下。

方統領從鼻子裏吐出一聲冷哼,拔腿離開。

他能把人推上去,自然也能拉下來。

先是內庫,后是拉攏文相,小皇帝當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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