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場崽崽爭奪戰，最終還是以小馮失敗告終。
今天也實在太晚了，碎碎在電話那頭的聲音都已經飄忽到下一刻就要睡着的地步，小馮也不好在這時候跑去打擾崽崽，忍了又忍，這才選擇退讓了一步。
“小馮姐姐，我碎覺了呀~晚安！”
小馮聽着電話里碎碎軟乎乎的聲音，哎了一聲，嘴角忍不住露出個笑。
“碎碎晚安，快去睡吧！”
沈辭將電話拿了過來，看着碎碎小眼睛都已經眯縫到一起、還在努力睜大的模樣，輕嘖一聲，伸手將人抱了起來。
“行了，掛了吧。”
小馮一聽沈辭的聲音，笑容都秒收了起來，剛想說點什麼，就看見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哎！你這個*&%……”
小馮口吐芬芳地叉腰站了一會兒，氣得劉海都差點飛了起來。
將劉海扒拉下來整理好，小馮望着導演問：“副導，沈辭這是怎麼回事？他之前對流程的時候不是挺不配合的嗎？”
這檔綜藝從簽約開始到後續的各種流程，基本都是副導演和沈辭經紀人在對接。
每次沈辭在旁邊坐着，都像是個局外人，那張冷冷的臭臉一擺出來，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不情願。
包括今天的直播，沈辭一開始的抗拒也是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也就是到後來，他的態度才有所好轉。
副導演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呲了下牙道：“誰知道呢？不過碎碎跟着他也不錯，倆人是節目的實習搭檔，住一起也能多熟悉熟悉，之後上節目也不會顯得很突兀。”
雖然剛剛網上的彈幕都證明這組的直播效果不錯，但沈辭和碎碎畢竟不是真的親兄弟，之間的生疏和距離感還是存在。
前期這樣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難免會被人黑這組是來划水的。
副導演在此之前，最擔心的就是沈辭不配合的問題。
不過現在看來，他對碎碎倒是挺上心，有那麼點當哥哥的模樣了。
副導演這麼想着，就擺了擺手對小馮道：“你就先別管這事兒了，我明天和沈辭的經紀人聯繫一下，問問沈辭和碎碎的情況。”
儘管沈辭看着不靠譜極了，但怎麼也是個大人，照顧個小孩子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小馮沒辦法，只能點了點頭，滿臉不開心地轉身走了。
***
暖星點點，夜幕里的月光白紗似的鋪在地上，襯托得整個夜色都亮晃晃的。
沈辭抱着小腦袋一點一點、趴在自己肩頭已然快要徹底睡過去的碎碎，手臂的肌肉都是僵着的，一路放輕了動作，快步來到了卧室。
將碎碎放在被窩后，沈辭站在一旁，長呼了一口氣。
沈辭本來沒想將小孩抱回來，只不過節目錄完之後，他抱順手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抱着碎碎站在家門口了。
碎碎當時窩在他的懷裏，還一臉懵懵地看着他。
“哥哥，我們去哪裏呀？”
沈辭輕擰了下眉，意識到直播已經結束了，應該要將碎碎交給節目組或者他的家人。
於是重新按了下樓梯，沈辭準備將碎碎送回去。
“你家裏誰來接你？”
沈辭覺得直接送到父母手上比較好，天都晚了，碎碎回家正好跟上吃晚飯。
但誰知道，碎碎根本就沒有家人！
聽見碎碎說奶奶在天上，自己來上節目賺錢的時候，沈辭垂着眉眼，好半晌都沒說話。
可能是沈辭的臉色看着有點冷，碎碎有點嚇到了，又拽了拽他的衣服，叫了聲哥哥。
沈辭嗯了一聲，看見已經打開的電梯門，沒理會，轉身又牽着碎碎回到了家門口。
“天黑了，回家做飯。”
指紋解鎖打開門，沈辭還低頭問：“有沒有想吃的？”
碎碎已經先一步進了屋內，聞言晃了晃自己的小書包，笑彎着眼說：“我蘇包里有奶粉呀！”
沈辭看着他背了一下午的書包，知道這就是碎碎離開家后帶的行李，伸手接了過來，掏出裏面的奶粉罐子。
碎碎的小黃書包容量不大，裏面就裝了一個透明玻璃奶粉罐子，還有一個吃飯用的小碗。
指了指自己的小碗，碎碎仰着臉：“我的小碗，上面有星星！”
沈辭看了看，確實在碗壁上看見了幾顆星星。
不過他眉頭還是輕皺了起來，看了看奶粉罐，覺得喝奶怎麼也得用個奶瓶吧？
“用奶瓶泡奶行不行？”
碎碎則是搖搖頭，拍拍自己的碗說：“我是大人了，要用小碗喝奶的！”
小孩子總是喜歡模仿大人，碎碎也不例外，從記事起，就不樂意用奶瓶，非要學着奶奶用碗吃飯。
見碎碎堅持，沈辭倒也沒有強求，畢竟他家裏也沒有奶瓶。
不僅如此，他家裏什麼都缺，連沙發都沒個位置坐。
看着堆疊了一沙發的衣服，沈辭臉不紅心不跳地將衣服全部抱了起來，扔進了自己的柜子裏。
“來坐這兒，先看會兒動畫片，我泡好奶做好飯叫你。”
碎碎乖乖地坐在沙發上，仰着小臉開始看動畫片。
廚房裏開始傳來油滴刺啦的聲音，一陣陣熱氣也緊跟着冒了出來。
沈辭做飯水平一般，也就是能做熟的程度，好在炒個西紅柿雞蛋也不複雜，賣相看着還行。
將奶粉和炒菜一同端出來，沈辭輕咳了一聲，招呼碎碎過來吃飯。
碎碎倒是絲毫沒有猶豫地就拋下了動畫片，小跑到桌子旁邊，踮着小腳扒着桌沿，看到桌上的菜，張着小嘴哇了一聲。
沈辭看着碎碎誇張的表情，很是受用的連嘴角都勾了勾，將他抱到椅子上，開口道：
“吃飯吧。”
碎碎拿着熱好的饅頭，不太熟練地用筷子夾菜配着吃，吃得滿嘴都是湯汁，腮幫子鼓鼓的，看着就覺得這飯挺香。
不過碎碎看上去吃得挺猛，其實兩筷子菜也就飽了，捧着小碗喝光奶，小肚子都鼓了出來。
揉揉小肚子，碎碎放下筷子道：“我吃飽啦~”
剩下的菜沈辭都包圓了，他冷臉的模樣總是讓人會誤會他挺難伺候，但實際上他也不怎麼挑，沒嫌棄是碎碎吃剩的菜，兩口就吃了個乾淨。
簡單給碎碎洗了個臉，沈辭正翻箱倒櫃找着有沒有小孩能穿的衣服，就接到了節目組的電話。
皺着眉，儘管他不怎麼喜歡這個節目組，覺得對碎碎太不上心了，但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簡單敷衍了節目組幾句，沈辭就抱起睡着的碎碎回了卧室。
看着小臉窩在枕頭裏、小嘴微微張着呼氣的小崽子，沈辭抱着臂，垂眸忍不住微嘆了一口氣。
給碎碎掖了下被角，他腳步放輕地走了出去。
沈辭這間公寓當時裝修的時候，就沒考慮會有客人過來留宿，次卧直接被他打通連着客廳，整間屋子就只有主卧里的一張床。
卧室讓給了碎碎，沈辭今天晚上睡覺都是個問題。
不過正好剛剛沈辭已經把沙發收拾了出來，拿了床被子，就直接躺在了沙發上。
用手枕在後腦勺上，沈辭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想着卧室里還有個會喘氣的崽，心裏感覺有那麼一絲不真實。
就多了那麼一丁點大的小人，這個屋子好像就顯得特別熱鬧。
以往沈辭回了家，都是隨便點個外賣，刷會兒手機打發時間，不像今天，手忙腳亂地做飯泡奶，感覺過得亂七八糟的。
但是吧，沈辭睜着眼完全沒什麼睡意，心想這種生活倒也沒那麼讓人討厭。
輾轉反側了一會兒，沈辭望着黑黢黢的窗外，突然一個翻身坐起，趿拉着拖鞋跑去卧室看碎碎。
第一次養崽，沈辭總害怕給養沒氣了，趕忙伸出指頭在碎碎鼻子底下探了探。
確認還有呼吸在，沈辭鬆了口氣。
窩在被窩裏的碎碎鼻子痒痒的，打了個小小的噴嚏，迷迷糊糊地將小眼睛睜開。
“哥、哥？”
黏糊糊沒睡醒的小奶音響起，碎碎用小手揉着眼，迷瞪瞪的要坐起來。
沈辭沒想到會把崽搞醒，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別起了，趕緊睡吧。”
碎碎這才又歪着頭陷在枕頭裏，眼睛已經徹底眯起來，意識不清醒地說：“我不碎啦，小蛋糕、蛋糕沒次呢。”
沈辭好笑地抱着臂，心說你就記着吃蛋糕了。
不過看着又掙扎着睡過去的碎碎，沈辭嘴角揚了下，留了盞小夜燈就再次走了出去。
重新躺回沙發上，沈辭想到碎碎，輕嘶了一聲，覺得自己家還是缺了點東西。
奶瓶雖然碎碎不樂意用，但總該有吧？萬一要用那不是就傻眼了？
還有睡衣，今天碎碎的衣服都是沈辭的，完全不合身，寬寬大大地還漏風，穿上看着可憐巴巴的。
沈辭覺得自己又不是什麼特別刻薄的人，睡衣買個幾十件總該可以吧？
還有筷子……
越想眼睜得越大，沈辭望着窗外灑進來的月光，徹底沒了睡意，跑到陽台上打電話。
“喂？”
經紀人被迫從夢中清醒，以為這個小祖宗又出了什麼事兒，趕忙接了起來，結果卻聽見沈小祖宗問了句奇奇怪怪的話。
“鄭哥，你說小孩子是不是應該用練習筷？”
鄭·經紀人·大怨種·哥滿臉黑線，看了眼手機，有點崩潰地吼：“沈辭，你TM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