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明暄靠不剩多少的理智和祁隨之告別,用最後一點兒殘存的理智表面平靜地回到了宿舍。

打開宿舍門衝進去的一瞬間——

“啊!!!”

“卧槽!”何征這會兒正戴着耳機玩遊戲,被明暄這一聲喊嚇得差點把鼠標扔了出去,“你發什麼瘋!!”

明暄沒搭理何征,左腳蹬右腳把運動鞋一踹,踩着梯子往床上一跳,裹着被子來回翻滾。

“談戀愛了?”何征問。

明暄把錢包抱在懷裏,被子遮蓋住的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沒有呀。”

“那你這——”何征指了指他,“失心瘋?”

過了好一會兒,明暄滾夠了笑夠了,盤着腿裹着被子坐直了身子,大手一揮:“來,咱兄弟倆談談心。”

“……你說吧,我聽着。”何征無奈地開口。

明暄手腳並用,繪聲繪色地把今天發生的事兒都給何征講了一遍,講到一半的時候還從床上翻身下來,將這個失而復得的錢包塞進了抽屜最裏層。

何征聽着他來來回回的講,一遍又一遍的問些弱智問題,忍不住狂翻白眼,懶得搭理他。

明暄跪坐在吊椅上,手臂交疊搭在靠背上,下巴抵着手臂,膝蓋輕輕用力,整個人一晃一晃的。

他對面的何征一個視線都沒有投給他。

“哎你理理我。”明暄背過手,從桌上摸到一顆硬糖,抬手砸到了何征的腦袋上,“我之前說錯話了,你不適合少女漫,我適合,你不是戀愛腦,我才是,你別不說話了,你跟我說說話。”

何征長嘆了一口氣,幽怨地轉過頭看着他:“從你回來發完瘋到現在,我已經聽你說了他媽兩個小時的話了,你還要說什麼?”

“你說他對我到底有沒有意思?”明暄眨巴着眼,滿懷期待地看着何征。

這個問題,在前兩個小時內,何征已經回答了七次。

這是第八次。

“合著我剛剛說那麼多你是一句沒聽進去?”何征站起身,走到明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腮幫子,一緊一合,看着他的嘴嘟起來又松下去,“你都說的這麼清楚了,那就是有唄,別再問了,再問同樣的問題我就拿膠帶封住你的嘴。”

“噫……”明暄仰着頭看他,臉上寫滿了嫌棄,“你好色.情。”

何征:???

“什麼毛病你?”

“那你說我如果現在追他有沒有戲啊?”明暄拍了拍他的手,眨着眼問道。

何征鬆開了手:“你跟他認識多久?”

“……三天。”

何征問:“認識三天的人說喜歡你,你自己信不信?”

“信。”明暄點頭,“我,一見鍾情的典型代表。”

何征長嘆了一口氣:“暄兒啊,你別逼我揍你。”

明暄每天都要聽三個室友說一萬次“你別逼我揍你”,但至今他還沒挨過揍。

所以他絲毫沒在怕。

“那這個錢他為什麼要塞給我,還裝作是別人沒動過?”明暄問。

“你那天出去畫畫,穿的破破爛爛的,可能以為你窮吧。”

明暄抿着唇,思考起他們初遇那天的穿搭。

他那天穿的確實不亮眼,什麼衣服耐.操穿的什麼,衣擺褲腿上還有幹了的顏料痕迹。

“不對啊!”明暄擰着眉,撅着屁股回過身打開抽屜,拿過了那個錢包,“我這錢包好幾千,不至於覺得我窮吧?”

何征仰天長嘆:“……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什麼渣男語錄。”明暄嘀嘀咕咕了一聲,“那他這個錢怎麼辦啊,我總不能真收着啊。”

“他塞進你錢包里的錢……”何征捏了捏下巴,“還他感覺也不怎麼好?你要麼去買個禮物給他吧。”

“何征!”明暄大徹大悟,跪直了身子,恨不得給何征磕兩個,“你就是戀愛之神丘比特!”

“……我他媽是你爹。”

明暄毫不在意他大逆不道的發言,鼓着嘴思考應該送祁隨之什麼禮物。

“不過我勸你先別想送什麼,你先想想下周的結課作業怎麼搞定吧。”何征說,“畫完了?”

明暄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獃滯。

他出門畫畫那天就是為了畫他的結課作業,那幅畫雖然被他背了回來,但剛畫完的油畫是干不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蹭花了一大塊,顏色糊成一團,根本沒法兒當成作業交上去。

“救我,何征哥哥——”明暄委屈巴巴地看着何征,“我畫筆顏料都沒了,能不能賞臉陪我去買一下?”

何征無情地拒絕:“不能,我上回問你要不要帶你自己說不要,我不出門。”

明暄撇了撇嘴,認命地出門買顏料調色板。

臨近期末的校園裏趕結課作業的美術人,多少沾着些不正常。

蹲在地上撿樹葉的撿樹葉,扒樹枝的扒樹枝,甚至還有人蹲在地上用手鏟泥巴。

並且乍一看去,一片兒都是彩色的腦袋。

明暄看着他們覺得有意思,沒忍住掏出手機給祁隨之發消息。

【明暄:我準備出門買個顏料,然後看到我們學校里好多人都在扎堆撿樹葉撿沙子,第一萬零一次感嘆美院真瘋狂】

【祁隨之:嗯?撿這些幹什麼,是要對着畫嗎?】

【明暄:不是哦,是把樹葉當作畫筆,沾上顏料在畫紙上糊來做肌理效果】

祁隨之並不知道什麼是肌理效果。

【祁隨之:你也試過嗎?】

【明暄:試過,我還試過用吃剩的蛋糕坯沾上顏料往畫紙上印】

【明暄:哎,畫畫嘛,急了什麼都往畫紙上試】

【祁隨之:美院真瘋狂】

【明暄:這只是結課時的瘋狂,畢設人更瘋狂】

【明暄:之前畢業季有學長畢設終於畫完后,在操場搞起了行為藝術,那場面真的有點絕】

【明暄:欸對了,說起來月末我們學校畢設展,你要不要來我們學校看一看?】

【祁隨之:好啊】

【祁隨之:不過我沒有什麼鑒賞能力,要勞煩你給我做講解員了】

祁隨之一點兒也不推脫,答應的自然,明暄握着手機在大路上直接一蹦三尺高,走路身後都帶上了風。

祁隨之本來表情挺不好看的,冉樂看着他的表情都不敢上前,這會兒他對着手機發了幾條消息,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哥,我錯了。”冉樂趁着祁隨之心情好的時候,趕忙上前道歉,“真錯了,再也不敢了。”

祁隨之靠在維修店的牆上,看着冉樂嘆了口氣,伸手把玩着車鑰匙:“你沒出事就行。”

他一直都知道冉樂壓不太住重機,本以為他會有些自知之明過個眼癮就算了的,但也沒想到冉樂能虎到在他沒注意的時候,車都沒推出地下室就上車給油。

果不其然的翹頭摔車,差點兒整了個人車分離。

幸好冉樂護具帶的齊全,車也只在地上蹭了一下。

“H2還是牛逼。”冉樂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像野獸。”

祁隨之最開始騎這輛車的時候,也沒少出現各種小狀況,就像冉樂說的一樣。

川崎ninjaH2是猛獸,而祁隨之是馴獸人。

祁隨之無奈地看了一眼冉樂:“你但凡在我眼皮子底下上車,也不會一上去就翻。”

冉樂撓頭嘿嘿笑了兩聲。

“小可愛給你發消息呢?剛你那臉色我都他媽想跑。”冉樂看着祁隨之沒有生氣的意思,趕忙賣乖,“突然就陰轉晴了。”

祁隨之“嗯”了一聲,視線再度落回到了手機屏幕上。

【明暄:跟你說哦,我們學校好多七彩人,我之前看到我室友都是黑髮時,還以為學校按發色分的宿舍呢】

【明暄:然後我發現不是,因為我隔壁宿舍四個人,頭髮湊齊了七個顏色】

【明暄:我還沒染過頭髮,你說我要是染頭髮染什麼顏色好看啊?】

手機在祁隨之的手心嗡嗡地不停震動,祁隨之看着屏幕,都能想到明暄是怎麼樣像個小麻雀一樣嗶嗶叭叭個不停的。

祁隨之看着明暄從畫畫說到發色,突然間就理解了為什麼很多人說分享欲最為熱切浪漫的。

他其實沒有和用文字聊天分享日常的習慣,更沒有傾聽別人瑣碎日常的習慣。

同學幾乎都是點頭之交,一塊兒騎車的朋友知道他懶地和人交談,除了一塊兒騎車或者吃飯的時候會聊兩句,平常在微信上也只會說兩句哪哪兒又有比賽,或者什麼時候一起出來騎車。

明暄就像一隻跳脫的小鹿,噔兒噔兒地,把自己塞進了他的生活中。

【祁隨之:現在就很好看】

【祁隨之:不過你長得好看,染什麼顏色應該都會好看的】

明暄發來了一條語音,身邊還有着嘈雜凌亂的聲音。

他點開,揚聲器內明暄的聲音彷彿瞬間蓋過了維修店內機械運作的聲音。

帶着些討巧,又帶着些撒嬌。

“我長得好看是有多好看?”

“嗯???”冉樂瞪大了眼睛,“不是小可愛嗎??怎麼是個男的?”

祁隨之視線還停在屏幕上,指尖輕點——

你最好看。

消息發送,祁隨之不緊不慢地抬眼看着冉樂。

“可愛跟男女有什麼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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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熱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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