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友弟恭】
蘇景天,鎮北王府的二公子。
繼承了蘇烈陽的武神血脈,九歲便武道入品,舞象之年晉陞至武道七品,今年春時按照蘇烈陽的意思,正式進到霜州軍中歷練。
《源聖》中過北境副本時,蘇塵曾經看過這位王府二公子的人物資料卡。
武力值這一欄給的是四星半,僅次於王府世子,但謀略這一欄,僅僅只有二星,屬於有勇無謀的那一類人。
官方的評價也很中肯,或為良將,不可為帥。
在原身的記憶中,蘇景天自幼性情頑劣,而且頗有點小心機。
他曾經在蘇烈陽的壽宴上打碎了皇帝賞賜價值千金的七色琉璃瓶,事後用拳腳逼迫蘇塵背鍋,害其被蘇烈陽罰跪了一天一夜,舊疾複發,險些小命嗚呼。
三年前世子入關遊歷江湖后,他更是無法無天,有事沒事便會拿幼弟撒氣,若不是還有蘇婉兒護着,原身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玩遊戲裏蘇塵時還很挺喜歡調戲這位二公子,有幾次過任務時還特意亂選對話,看到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時樂的不行。
但眼下他的身份敏感,暫時還是別惹為好。
“方才趕着去給爹請安,未曾注意到二哥。”蘇塵平靜道。
看到這不卑不亢的態度,蘇景天眉頭微皺。
此前他還跟身邊人打賭,自己這個幼弟肯定會嚇得說不出話來。
王府里這個懦弱的四弟最怕的便是自己,而蘇景天也最愛看其唯唯諾諾的奴才樣,這讓他有種主宰對方的快感。
沒想到蘇塵非但沒有畏縮,這話明裡暗裏都有點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意思。
蘇景天心生不悅,故意揚了揚酒杯,直視着蘇塵,道:“你來的正好,四弟,我這杯子裏的酒空了。”
身旁的將士們見到這情景,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整個北境三洲都知道鎮北王府的四公子是個慫包,就連府內的侍女僕從都不敢得罪,這會兒被自己二哥這般作弄,不知道會作何反應。
蘇塵卻只覺得好笑。
這貨有抖S屬性他是知道的,不過這種行為在他這種老油條看來,屬實是比較幼稚。
蘇塵看了眼蘇景天身旁低着頭不敢說話的侍女,默默拎起了酒壺,在旁人的注視下給蘇景天斟滿了酒後,便拱手準備離去。
不料蘇景天依舊不依不饒,轉身讓侍女又倒了杯烈酒後,大聲說道:“四弟,不陪你二哥喝一杯嗎?”
這小子怎麼沒完沒了的。
蘇塵心中嘆氣,知道這種時候肯定不能退縮,索性直言道:“二哥,你是知道我不會喝酒的,況且我前兩天才染了風寒……”
“少說廢話,”蘇景天冷冷的打斷,“我讓你喝,你就得喝,一年不見,我的話你也當耳旁風了?”
蘇塵皺了皺眉,沒有言語。
對於蘇景天而言,自己這幼弟向來言聽計從,從不敢頂嘴。
但蘇塵已經不是原身那個任人拿捏的懦弱少年了,況且他太懂蘇景天的心理了。
雖然繼承了蘇烈陽的武神血脈,在同輩人眼中也是天之驕子,但偏偏有個更加妖孽的大哥,所以自小心理失衡,總得從別人身上找點自信。
但這並不代表蘇塵就要逆來順受。
是戎軍宴,即便自己駁了他的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蘇景天也對他做不了什麼。
鎮北王府二公子就算再囂張跋扈,也是不敢觸怒他老爹的。
眼見蘇塵沒有反應,蘇景天的眼神愈發冰冷,氣氛中的火藥味也愈加濃厚。
局面僵持之際,一個慵懶的女聲飄了過來。
“蘇景天,你在霜州軍里歷練了一年,就學了這點欺負胞弟的本事?”
蘇塵回頭,只見一名身着紅衣勁裝,豎著高馬尾,腰間掛劍,英姿颯爽的女子走了過來,眼神中滿是不屑。
看到來人,身旁的將士們盡皆低頭行禮,齊聲道:“三小姐!”
蘇青鳶,鎮北王府的三小姐,和蘇景天一樣也是正室所生,生性倨傲,除了大哥外,她也基本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去年老皇帝召各地藩王世子入京問學,各地雖然都有推脫,但唯有鎮北王府是送了個郡主過去,在當時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蘇青鳶倒也爭氣,一入京城便揍了某個不長眼的太傅嫡孫,拿刀架在人脖子上,冷笑道“你也配和我說話”,嚇得人屁滾尿流的帶着家奴逃遁。
也因此在京城落了個“女蠻子”的稱呼,其他王公子孫也很自覺的沒有再來招惹她。
據說蘇烈陽在得知這件事後哈哈大笑,絲毫沒有責怪女兒莽撞的意思。
入京后,蘇青鳶二話不說,直接鑽進了入了號稱‘真武仙人’李玉衡的道觀,做了個記名弟子,修行中原武藝,看的那幫在國子監問學的藩王世子們目瞪口呆。
對此,宮中也沒有異議。
“蘇青鳶,你怎麼回來了,在京城呆不下去了,被真武觀的那幫臭道士趕回老家了?”蘇景天譏諷道。
“你以為我像你這麼廢物?”蘇青鳶冷笑一聲,攤開掌心,一團白色的氣霧環繞在其中。
“氣機外放,你入離合境了!?”蘇景天大驚失色,差點沒碰翻桌邊的酒杯,身旁的龍騎營軍士們發出一陣驚呼。
蘇塵好奇的打量着蘇青鳶手中的氣團。
在《源聖》的設定中,主角可以選擇的路線有好幾種,他一周目時曾經嘗試過好幾種,但最終對比下來,還是走武道的性價比更高一些。
各種修行途徑,境界都分為九品,每三品是一次質變,真氣外放是武道六品離合境的特徵,比之蘇景天的七品氣動境要強太多了。
蘇青鳶也就比自己大兩歲,十七歲的六品武道強者,放眼大焱王朝也是妖孽級別的了。
武神血脈確實好使。
“上個月剛剛突破,道長特准許我回家探親,你現在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蘇青鳶笑眯眯道。
“你別高興的太早……”蘇景天氣的咬牙切齒,“你修為就算再高也只是個女人,將來嫁出去了便不是鎮北王府的人了,霜州軍里也沒有你的位置!”
“你以為我對接管軍務感興趣嗎,”蘇青鳶搖了搖頭,“況且爹把你放入軍中歷練,是為了讓你將來輔佐大哥,你真把自己當成鎮北王府的世子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副德性,配不配得上這位子!”
“卧槽,這話簡直蝦仁豬心啊。”一旁的蘇塵都驚呆了。
蘇景天心中最恨的就是比不過大哥,甚至在軍中都很忌諱別人喊他二公子。
果然,聽到這話,蘇景天臉色霎時間變得青白交加,額角青筋爆起,已經接近爆發。
在一旁吃瓜的蘇塵已經在期待兩人打起來的畫面了。
他知道蘇青鳶這番過來並不是為了給自己救場,她對於原身的態度也很冷漠,只是不像蘇景天做的這樣出格。
這時候湊過來,只是單純的看不過囂張跋扈的二哥。
可惜蘇婉兒靠了過來,見到這一幕連忙跑來圓場。
“青鳶,你提前回家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好安排下人把你的閨房收拾出來,你這一路顛簸,想必很是勞累吧。”蘇婉兒關切的問道。
“婉姐姐有心了,”蘇青鳶神情緩和了些,“我乘着爹的炎蹄馬回來的,從京城回霜州也只用了兩天,不算很遠。”
說罷,她瞥了眼候在一旁的蘇塵。
後者連忙躬身說道:“三姐。”
蘇青鳶點了點頭,挑釁似的看了眼咬牙切齒的蘇景天後,轉身朝着主桌走去。
蘇婉兒鬆了口氣,連忙拉着蘇塵來到了宴席的另一邊,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婉兒姐,我還沒去跟爹行禮呢。”蘇塵提醒道。
蘇婉兒搖了搖頭,看向主桌的方向:“爹這會兒忙着和青鳶說話呢,你湊上去也是自討沒趣。”
“有道理。”蘇塵看了過去。
主桌上,原本還不言苟笑的蘇烈陽,看到三女兒過來后,立刻眉開眼笑,顯然很是寵愛這個嫡女。
蘇塵有沒有到場他並不特別關心,但對自己這個脾氣烈如虎的嫡女,他的寵愛是寫在臉上的。
“不是我說你,你明知道你二哥的性子,幹嘛還主動往上湊,剛才要不是青鳶過來了,我都想直接從爹旁邊衝過來了。”蘇婉兒嘆道。
“有些事,不是靠躲就能解決的,”蘇塵搖了搖頭,伸筷夾了口菜放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說道,“況且爹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會准許蘇景天對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雖然蘇塵信奉苟道,但一味的委曲求全,只會影響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蘇婉兒愣住了,一時間竟有些不認識自己這個弟弟了。
以前這孩子可是聽到自己這個二哥的腳步聲就怕的躲進屋的,什麼時候敢直呼其名了。
怎麼生了場病後跟變了個人似的。
“婉姐姐,吃菜。”蘇塵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說道。
蘇婉兒嘆了一聲,心中還是存着些擔憂。
她很清楚蘇景天的性子,青鳶或許他惹不起,但一定會把氣撒在蘇塵的身上。
起宴的軍樂奏響后,霜州軍的將士們也挨個上前彙報近一年的軍情。
蘇烈陽端坐在主位上,傾聽着麾下將士們的彙報。
大焱邊關近十年沒有大型戰事,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些軍中的日常事務。
角落裏的蘇塵則是在隻言片語中,捕捉着一些關鍵信息。
在遊戲的正篇劇情開始時,北境和朝廷的關係其實還是比較微妙的。
當年蘇烈陽和還是皇子的老皇帝相識於南淮,倆人也曾結下少年情義,有過偷花打棗跳板子的時光。
後來南方諸國叛亂,二人平定有功,一個人封了太子,一個人成了將軍,雖然各有所得,但終究是一君一臣了。
往後的二十年裏,老皇帝登基,北方妖國入侵,蘇烈陽領兵北上,成了唯一的異姓王,二人的關係也逐漸轉冷。
真正讓蘇烈陽決心入關逐鹿中原,一是老皇帝駕崩,少年天子上台後強力削藩,二是世子在中原經歷了一場大劫。
但眼下,這一切還尚未發生。
聽了一會兒后,蘇烈陽也有些意興闌珊,聽的不耐煩后,瞥了一眼蘇景天的方向,漫不經心的問道:
“聽說龍騎營上個月在幽冥雪山裡掃蕩了一番,剷除了妖狐族的一支部落,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