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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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裘咎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麼容易,難道沾上神仙就可以暢通無阻?

他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驅逐出腦海,神仙託詞或許有用,但應該沒這麼大作用。

他總覺得眼前這位文無害對他的態度實在是過於親切了一些,哪怕是後世對待罪犯也不會這麼和藹吧?

不過,他也沒工夫去思考這位文無害的態度,因為他快要累死了。

去李卜的別院文無害是能夠騎馬的,但他就得靠兩條腿走,別說他現在還算是罪犯,就算是平民也得走着去。

距離不近外加他體虛,等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就只剩下扶着大門喘氣的勁兒了。

文無害略有些擔心地看着他,但也只能這麼看着,無論是大牢還是公堂之上,因為都是自己人,他想優待菟裘咎也沒什麼難度,只是如今在外面,哪怕別院附近沒什麼人來往,謹慎起見還是不能放任,否則不僅他自己有麻煩,菟裘咎也會有麻煩。

等菟裘咎緩過來之後,他才看向隸臣說道:“去叫門。”

隸臣躬身應是,前去叫門。

此時別院之內還有人留守,但也不多,一個門房,三兩護院,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不過在命案現場,有時候越是沒有問題的才會越有問題。

講道理如果不是一開始知道這裏是溷,菟裘咎肯定不能把這間小室跟廁所這樣的地方聯繫起來。

巡邏護院搖頭說道:“未曾。”

巡邏護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文無害,心中納悶怎麼是囚犯問話而文無害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菟裘咎到銅鏡前認真看了看,順便還看了一眼自己的長相。

不過他也沒工夫去糾結這個,而是側了側身問道:“那您看鏡中的我臉上是否有一道紅線?”

只是躲在這兩個地方都做不到無聲無息將人打暈,裏間有門,想要出來就要先開門,肯定會驚動李卜,房梁也是如此,小室之內沒有樑柱,要下來必然是從上面跳下來才行,動靜也不會小。

菟裘咎沒有着急進去,而是先看了一眼溷內,順便跟記憶中的畫面進行對比。

文無害略一愣,仔細觀察一番搖頭說道:“除了灰塵並無其他。”

那麼……會藏在哪裏呢?

菟裘咎四處看了看,他身後文無害安靜的跟着,看得外面的巡邏護院直犯迷糊——到底誰是文無害啊?

菟裘咎卻是因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一直沒發現,他繞了一圈,看了所有地方,最後定睛在了銅鏡上面。

門打開之後,陽光照耀之下能夠清楚地看見灰塵飛舞,可見巡邏護院說得沒錯,這裏的確很久沒有人來過。

不過文無害既然未曾呵斥,巡邏護院便也老實回答說道:“未曾。”

他在感慨過後立刻將這些拋之腦後,繼續細看,這時候就發現這裏的確沒被人動過,因為地上的血跡還在,甚至連花瓶碎片都還有所殘留。

菟裘咎心中微微鬆口氣,比他設想過的最壞的可能性要好上那麼一點。

只不過這具身體略有些瘦小,那張臉說是巴掌大一點都不誇張,臉色發白,就連唇色都有些發白。

那道紅線並不明顯,甚至很細微,顏色呈暗紅,如果不仔細看很可能就會忽略。

只不過除此之外,像是後世常見的那種將受害人的身體輪廓畫下來之類的東西並沒有。

菟裘咎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又低頭看向手指,他的手指上沒有任何顏色,而他再抬頭看去就發現那道紅線還在。

溷內的小室不大,能夠躲人的地方也不多,裏間放置着馬桶的衛生間算一個,房樑上算一個。

菟裘咎:……

這裏擺放的銅鏡有些類似於後世的穿衣鏡,比菟裘咎還要高一點,而且整體除了中間的銅鏡之外,兩邊還有漆畫,寬度大概有三個人那麼寬,再加上銅鏡乃是直立擺放,依靠下面的底座站立,所以後面想要藏個人倒也不是不行。

他先假設有其他兇手,那麼能讓三個人無聲無息之間暈倒不被人發現,那麼他一定是躲藏了起來。

他們來的時候溷門緊閉,巡邏護院過來幫忙打開,菟裘咎立刻問道:“這段時日可曾有人來過這裏?”

從銅鏡裏面看菟裘咎發現這具身體的長相跟自己其實是有些相似的,眼睛偏圓,眼角略微下垂,看上去跟小動物一樣眼神清澈無辜,配上高挺的鼻樑,再加上形狀漂亮的唇,是一副文弱無害地模樣。

隸臣亮出了文無害的身份,門房略微猶豫才打開大門。

他一邊說著一邊湊到了銅鏡前面,而那道紅線的位置也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了他鎖骨略微靠下的位置。

菟裘咎頓時瞪大眼睛說道:“不對,是銅鏡有問題。”

因為長相相似,菟裘咎對這具身體的接受程度又上升了不少。

幸虧他的記憶中還有一些影像讓他能小心避開李卜他們倒下的位置查看別的地方。

這個就不用強調了吧?他知道自己臉不幹凈,這不是牢裏沒有洗漱的條件嗎?

入目是一間小室,裏面有小榻、衣架、銅鏡等物。

哪怕因為是案發現場而一片狼藉也擋不住這間小室的精緻。

菟裘咎又問道:“那溷內陳設可有變動?”

唯有這面銅鏡被人忽視,說忽視或許不準確,主要是銅鏡乍一看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文無害帶着菟裘咎一路到了案發現場,正如菟裘咎猜測,案發現場沒有進行相應的保護,也不知道痕迹還保留了多少。

他不動還好,這一動就發現臉上那道紅線的位置也隨之改變。

而就在他細緻觀察自己的時候忽然發現一件事情——鏡中他的臉上有一道紅線。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文無害問道:“文無害,麻煩您看一下我臉上有紅色的線跡嗎?”

菟裘咎直覺這面銅鏡才是重點,因為之前隸臣轉述案件情況的時候曾說很多地方都被細細查看過。

看得菟裘咎自己都覺得擔心一陣風過來會不會把自己吹跑。

這面銅鏡想來是時時打磨,光亮度非常高,不比後世的水銀鏡差到哪兒去,映照出來的影像不昏黃也不扭曲。

文無害也跟着湊過去看了一眼,他們靠近之後,菟裘咎彎腰仔細查看,發現紅線的位置正好在文無害胸腹之間。

菟裘咎作為一個從小營養不。良的未成年,身高自然不如成年男子,這道紅線正好出現在文無害胸。前會是巧合嗎?

要知道李卜也是被匕首刺中心臟而死。

菟裘咎深深覺得自己或許找到了關鍵點。

他伸手觸摸銅鏡擁有紅線的部分,別的地方銅鏡都十分光滑,唯有那裏摸上去似是有一道縫隙。

像是貴族用的這種大銅鏡一般都是一體,不存在分開拼湊的現象。

菟裘咎立刻跟文無害說了這個發現,文無害也伸手一摸,發現那條縫隙竟然橫跨整個銅鏡。

在文無害研究那條縫隙的時候,菟裘咎轉身去了銅鏡背後。

銅鏡的背後也有漆畫的存在,上面畫著幾個人物,但菟裘咎看不出都是誰,他也沒心情去思考畫上是誰,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銅鏡紅線部位的那部分圖畫。

漆畫乍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但仔細看就能看出來畫上有一圈的圖案略顯模糊扭曲,菟裘咎伸手在那裏摸了一圈,同樣摸到了縫隙。

只不過這次這個縫隙並不是跟銅鏡上一樣的一長條,而是一個圓圈形狀。

菟裘咎立刻說道:“文無害,請來一觀。”

文無害轉身到了銅鏡背後問道:“如何?”

菟裘咎指着那一圈說道:“這裏一圈都有縫隙,應該是被人為裁開過。”

如果說銅鏡還有可能是兩塊拼接起來,那麼背後的漆畫總不可能人為中間畫個圈吧?更不要提這個圈還影響到了漆畫整體,雖然對方已經足夠小心,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漆畫的問題,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

文無害細細查看之後又看了看漆畫地整體,忽然說道:“不止這裏。”

菟裘咎愣了一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在上面一點的位置也有圖案略有些不和諧,伸手一摸果然又是一圈。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文無害,這兩個圓圈對應的位置也很有意思,下面一點的在腰腹之間,而上面一點的則在下巴和喉嚨的位置。

就在他目測的時候,文無害已經喊來亭卒仔細檢查那兩個圓圈部位,仔細查看之後,那兩塊被切割的地方直接被取了下來。

菟裘咎忍不住伸手試了一下,這兩個圓洞正好能夠容納手臂通過。

只不過就算通過這兩個圓洞也沒有,前面還有銅鏡阻擋。

他腦中靈光一閃,轉頭看向文無害:“銅鏡的那道縫隙,是不是代表銅鏡能夠分開?”

文無害抬頭看向上方,銅鏡四周都包裹鏡框,上面自然也有,鏡框是實心,理論上講是不太能分開的,但是……他想了想抬手摸了摸銅鏡上方的木質鏡框,果不其然在上方也發現了一道縫隙。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圓環。

菟裘咎踮起腳也跟着摸到了那個圓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基本上已經足夠他腦補。

兇手藏在銅鏡之後的陰影之中,等李卜過來照鏡子的時候就將銅鏡分開,同時雙手從兩個圓洞中伸出,一隻手捏住對方的脖子,另外一隻手則握着匕首刺中對方心臟。

因為喉嚨被扼住,所以李卜並不能及時呼救,被刺中心臟之後他很快死亡,兇手再鬆手將所有的東西都復原,同時擦乾淨銅鏡上的血跡。

至於他怎麼利用上面的圓環使銅鏡分開……菟裘咎抬頭看了一眼房梁,若是用極細的線繞過房梁倒也不難,一般人也不會輕易看向銅鏡上方,再加上晚上光線略暗,完全能夠掩飾。

菟裘咎興奮地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文無害眼眸半閉略微思考半晌點頭說道:“的確有這個可能。”

文無害還是比較認同菟裘咎的分析,主要是銅鏡已經分開,縫隙之中的確有暗紅色的血液風乾留存。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在於命案發生的過程中,菟裘直和菟裘非都在哪裏?

他們到底有沒有跟着李卜?

文無害聽了菟裘咎的疑惑之後便說道:“他們的確跟着李卜,不過沒有進來只是守在門外,當時溷門關閉,他們怕是無法知曉其內發生何事,後來他們曾聽聞李卜喊他們進去,只是進去之後他們就感覺到後腦遭受重擊,當即不省人事。”

菟裘咎抬頭驚訝地看向文無害:“這是……爰書所記?”

文無害回答:“這是他們一開始的口供,後來更改了這一部分。”

不過就算更改這一部分也記錄在案,因為翻供在時下也算是罪名,是要加重刑罰的,這是加刑的根據。

菟裘咎略微鬆了口氣,文無害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切莫太過放鬆,未找到兇手還是無法洗脫他們的嫌疑。”

菟裘咎想了想說道:“兇手打暈了菟裘直和菟裘非之後有充足的時間偽造現場,等偽造完畢想要離開怕是只能從窗子那裏出去。”

文無害說道:“窗外已經查驗過,未曾發現任何線索。”

像是窗檯這種比較重要的地方,有經驗的亭長不會放過,肯定要仔細查看。

菟裘咎卻說道:“或許有遺漏呢?我去看看。”

他說完沒有選擇直接開窗,而是選擇到了出門繞到了窗外。

溷窗外就是一片花田,種植着菟裘咎都不認識的花木,下面自然也都是泥土。

他小心進去,臨到窗前的時候放輕了腳步,仔細觀察着周圍的土地。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果然在距離窗子略遠一點的地方發現了一些痕迹。

菟裘咎轉頭喊道:“文無害,這裏似乎有腳印。”

說是似乎乃是因為過去了許多天,腳印已經不太清晰。

文無害帶着亭卒過來看了之後立刻讓人測量長寬。

亭卒經過一番測量之後立刻說道:“文無害,此腳印長約七寸八分。”

菟裘咎心裏迅速換算成了後世鞋碼大概就是四十二碼左右。

文無害聽后略微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菟裘咎說道:“現在只能確定現場還有第三人,案件會重新進行審理,不過想要找出兇手只怕並不容易。”

菟裘咎聽到案件會進行審理的時候心中的石頭就放了下來,起碼給自己爭取了時間。

他略一思索,抬頭看向文無害說道:“兇手必然是當日在別院之內的人,而且還不是隸臣妾,那麼範圍便縮小很多。”

文無害說道:“那也有幾十人之多,線索模糊,難以分辨。”

他倒不是說不能破案,只是不想菟裘咎抱有太大期望。

不料菟裘咎卻微笑說道:“也不是那麼難,有這一枚腳印在足以推斷出兇手大致身高,這樣符合特徵的人便只有寥寥幾人。”

文無害轉頭一臉驚詫地看向他:“通過腳印推斷身高?你可有把握?”

菟裘咎挺起胸膛十分篤定說道:“成年男子腳掌大小約是身高的七分之一,文無害若是不信盡可一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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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大秦暴君的“駙馬”[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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