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演得挺好 還是換一個吧
李樰打開身邊的攝像機,這些試裝片段都是珍貴的選角參考。
所以一般演員在試戲的時候,一定會有好多段影像資料留存,給後來定角定妝做一定程度上的指導。
一路從攝影助理幹起來的導演李樰,擺弄攝像機還是非常六的,他熟練的讓攝像機調整好角度,正好對準正在準備的朱昊。
朱昊認真看着拿在手裏用來試戲的劇本。
先是太子蕭景宣,劇本上寫太子善良仁厚沒什麼心機,一步步都是被譽王設計陷害,不得已才頻出昏招的反擊。
其本身格局又小智謀有限,所以只能處處陷於被動。
“派到譽王身邊的人回來沒有?”
朱昊靜靜站着,垂首抬眉。
這一瞬間,房間裏孔生他們三個看朱昊表演的人莫名的感覺背後一陣寒冷,就好像連朱昊身邊流過的空氣,似乎都有些結霜凝滯。
他高大的身軀稍稍縮緊,臉上習慣性的浮現了陰雲密佈。
“停...我都冷了...”
“你這哪兒是太子蕭景宣,他要有你臉上這種城府和心機,早把譽王幹掉了...”
“不僅幹掉了,還得抄家滅族,把本人凌遲了。”
“是吧是吧,你也有這種感覺吧,帥是真的帥,就是眉宇間太踏馬陰狠了,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紀哪兒來那麼多深仇大恨。”
孔生和李樰、魏巍看了朱昊演了大概十秒鐘,只說了一句台詞,就直接叫停了朱昊。
只因為朱昊一個習慣性的垂首挑眉就陰鷙得不像樣,劇里的太子蕭景宣不可能有這種氣質和表情。
別說傻白甜太子不應該有這種氣質,就連劇本里寫的太子他爹,在亂世弒君奪位的梁帝跟剛才的朱昊相比,氣質上也就是個差不太多。
“你要是當太子,劇本都不能寫太子最後被譽王坑到被梁帝廢為獻王。”
“那得寫太子城府極深,最後活活算計死了譽王。”
“對對對,比如太子忍辱負重表面迎合權利滔天的譽王和武功卓絕的靖王,讓他們慢慢放鬆防備,最後大反轉不但陰死了譽王搞垮了靖王,還在大殿上逼梁帝傳位給他。就連梅長蘇對其也得甘拜下風。”
“哈哈哈,可不是嗎。但你別說好像這麼寫也挺有意思。”
“那還是琅琊榜嗎,那是隋煬帝傳奇。再說這劇的編劇權和改編權都不在我這,拉倒吧。”
“朱昊是吧?演的不錯,但你換一個角色試試,太子蕭景宣這種格局又小智謀又少的角色實在不適合你。”
“你試一試譽王吧。”
“咱們的譽王是不是已經定好人了?”
“試一試看效果也無妨吧。”
孔生和李樰、魏巍三人看了朱昊的表演之後在一邊開着玩笑,最後孔生建議朱昊換譽王試試。
譽王蕭景桓。
劇本里寫生母是敵國公主,一出生就註定無法成為梁國皇帝。後來更是被梁帝作為棋子打壓其他皇子,是一個有野心且陰險的可憐棋子。
一想到譽王生母卑微的設定,朱昊便想起一幅畫。
那是朱由檢生母劉氏的畫像。
朱由檢五歲時,生母劉氏便因為被明光宗朱常洛討厭而死。
而只有五歲的朱由檢則在最後由庄妃撫養成人。
少年時朱由檢常常因為思念生母而難以平復,但那時候雖然是貴為信王,但又擔心被魏忠賢抓住這件事的把柄大做文章而加害他,所以常常因此心有憤恨。
以至於他只能偷偷讓身邊知道生母埋葬的西山之位置的小太監,代替自己去祭奠。
他,大明朝的信王,大明朝的皇帝朱由校的親弟弟朱由檢。
也只能在小太監偷偷祭奠完畢,回來彙報的時候,無能的癱坐在椅子上,想着生母劉氏埋葬的墳丘上,有多少荒草蔓延而淚流滿面。
恨不能在生母面前侍奉左右,恨不能生食魏逆之肉以銷心中憤懣!
朱昊睜眼提眉,雙眼炯炯有神,一雙眼睛裏隱有恨意震蕩。
“我,始終就是一枚棋子是嗎...”
朱昊向前邁了兩步,雙眼中淚光隨着面部肌肉抽搐而閃爍。
“我這就去求父王殺了我!放了你和孩子!”
朱昊的眼神里光芒複雜,又有滔天的恨意,還有對因為自己被廢而追究責任的妻兒的悔,更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心氣。
猶如麒麟淪為困獸后,最後的不甘和掙扎。
雙淚渾濁從臉頰滑下,朱昊負手昂首,像一個淪落塵泥卻仍然高傲的真王侯。
孔生和魏巍、李樰彼此面面相覷,彷彿看見了朱昊背後本不存在的殿宇與蒼穹。
朱昊的表演里夾了太多他這個年紀里不應該有的經驗和閱歷,這些事情表演課上一般也不會教得太深。
就算教了,又有多少人能會呢。
這要不是因為朱昊沒什麼背景,也沒什麼錢,還沒什麼咖位和流量,更不認識什麼圈中大佬,擔不起男二的重量。
這譽王鐵鐵的就是他的了。
“演得真挺好,要不咱們再換一個吧。”
“你試試後面那些有打戲的男配,我覺得你身材這麼好,打戲也一定很不錯。”
孔生想了一會兒,且不說他們已經把主要的男一男二演員定完了,已經簽好了合同。
就算能把那些演員換了,憑朱昊這種一直在演龍套和特約的身份,也擔不起男一男二的重任。
別看娛樂圈亂,但娛樂圈的階級和體系非常森嚴。
孔生雖然願意啟用比較省錢而且演技還不錯的新人,但是畢竟第一次合作,對於完全不了解的朱昊他還是想保守一些。
最多也就是男配或者男三了。
“打戲啊...”
朱昊微微垂首,用食指輕輕橫放在嘴唇之上。
這是他還是信王的時候就有的思考習慣。
......在樓下一直等着的朱鉅文等的都快凍死了,此時正好是恆店的一月份的下午,明明陽光雖然非常明亮,但是怎麼也讓人暖和不起來,氣溫一直在零度左右。
“你出來了?怎麼這麼慢?我都要凍死了我尼瑪。”
把車停到一邊,已經蹲在一個背風處凍得發抖的朱鉅文,看到帶着滿臉疲憊從大樓里出來的朱昊,趕緊站起來迎上去,有點不耐煩的詢問道。
“試了半天也沒說行不行,太討厭了這幫人。”
朱昊有點虛脫,反覆的認真表演非常損耗心神。
這要還是在大明朝,一定把他們幾個小人派錦衣衛拿了,讓他們給朕演戲唱曲兒唱到痛哭流涕!
“走吧,我請你吃拉麵去。”
朱昊坐在小電動車上,一拍放了五百塊錢外快的褲兜,對朱鉅文笑道。
上一輩子在錢財上剋扣王侯將相文武大臣普通百姓,以至於最後這個錢字成為整個大明崩毀的禍源之一。
這輩子總要有些改觀,他愛錢也需要錢,但對於能幫到他自己的人,總得有點恩施才好。
何況這錢還是額外賺到的外快。
就從這一碗面開始吧。
“你哪兒來的五百塊?”
朱鉅文看到朱昊從兜里掏出來炫耀的五百塊,心生疑惑。
“怎麼的試戲還能給錢是嗎?要是早知道這樣那我也上去了,還能多掙五百。”
朱鉅文十分悔恨,這不就是白來的嗎。
“試戲怎麼能給錢?這是我在化妝間陪着化妝師...照了幾張合照的勞務費!”
“正經照片嗎?我怎麼覺得這五百塊錢來得有點輕鬆呢?”
朱鉅文一擰車把手,帶着朱昊從琅琊榜試戲的大樓直奔拉麵店。
朱昊這個死摳的人能提議請吃面可真不容易,今天一定大吃他一頓,不把他吃哭了決不罷休。
朱鉅文暗戳戳的想着,一路上忍不住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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