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混進酒廠
“誒?”宮野明美一臉訝然,甚至臉上還有未盡的淚珠。
“不加入就死嘛。誰都知道該怎麼選擇。反正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幹什麼都可以,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清原晟凜無所謂地笑笑,似乎很想得開。
“你不覺得我們是壞人嗎?不……害怕嗎?”宮野明美猶猶豫豫,還是問了出來。
“他們我不知道,反正明美姐和志保肯定不是壞人。至於害怕……害怕是肯定的,但是我可不是會被恐懼打倒的人。”
“沒有路那就自己走出一條路來。沒什麼的,人總要朝前看,不是嗎,明美姐?”清原晟凜的笑容陽光燦爛,卻讓宮野明美無端地更加想要哭泣。
她輕輕擁抱了這個堅強溫暖的少年,“我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清原晟凜垂下眼睫。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清原晟凜正式加入了組織。
他被宮野明美扶出病房的時候,正好看見了角落陰影里一個戴着針織帽的長發男人。
他忽地勾起一抹笑,在那人看過來的時候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fiftyfifty哦,赤井先生。”
那個人似乎震驚了一瞬。沒等對方反應過來,清原晟凜很快接了下一句話:“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嘛,fbi的王牌探員先生。”然後就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慢悠悠地被明美推出去曬太陽。
他相信王牌探員先生能讀懂唇語的。
搶了赤井秀一的戲份,清原晟凜不確定他還會不會卧底進入黑衣組織——雖然大概率是會的。但他確信自己,一定能並且必須能,代替探員先生做好這份卧底工作。
說不定他未來的酒名就是“萊伊”呢?
雖然他這個卧底無論在哪個國家的名單上都沒有,不被任何一個國家承認。不過沒關係,自己為自己卧底也不是不可以。他向來很看得開。
“傑弗里,那邊的景色挺不錯的,要不要去看看?”宮野明美支撐着少年的手臂,側身問了一句。
“好啊,那就拜託明美姐了。”清原晟凜從沉思中回過神,灰藍色的眼瞳里浸潤着細微的笑意,嘴角的弧度明媚燦爛。
“不過讓明美姐來照顧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只是小毛病而已,用不着這麼麻煩。”清原晟凜的眼睛裏掠過一絲不自然。
他本來就還沒虛弱到會暈倒的地步。只是欺騙而已。哪怕現在這副模樣,也有一半是欺騙。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平時也沒什麼事。多和你說說話,跟你講一些組織的事熟悉一下也好。這樣等你真的進去以後,不至於驚慌失措……”宮野明美勉力笑了一下。
“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沒問題。明美姐,今天下午就讓我出院吧。”
“不行!”宮野明美難得嚴厲,“你必須乖乖在醫院裏接受檢查。得等醫生說沒問題了才可以。”而且現在這種狀態進組織太危險了。那可是個吃人的地方。
“那醫生怎麼說的?”清原晟凜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展開。雖然也沒有大問題,但沒必要白白耽誤這些時間。
他眨了眨眼睛,希冀地看着宮野明美。
“先住院觀察一個星期。”被這樣的目光看着,她又軟和了語氣。
“……真的不可以出院嗎?”
“不可以。”宮野明美忽然記起什麼似的,“我不知道你之前帶了些什麼葯在身上,總之志保走之前全部給你沒收了。她還讓我叮囑你,要你少吃些那種葯。”
“……”清原晟凜下意識摸了摸兜,結果摸了個空,發現自己換上了病號服。之前隨身帶着的小玩意兒也都沒了。
“其他的東西我們給你放起來了,等你出院了就給你。不過這麼大人了,還是要學會控制自己吃糖的量哦。”
“好吧,明美姐,那就拜託你們了。”他能怎麼辦呢,這不是被拿捏得死死的嗎。
不過,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他不情不願,但說實話,之後住院的這段時間,算是他這幾年來過得最悠閑的一段日子——不要經營會社、不要做任務、不要打卡監督、不要街頭賣藝……等等。雖然並不等同於他什麼都不用做,但是工作量至少減少了70%。
讓他難得停下腳步,悠閑了一下。
有時候他坐在病床上,透過窗戶去看窗外的藍天白雲,心裏有些哽,另一方面又感覺到一絲不可思議的平靜。
甚至他現在還能有空閑和弘樹聊聊天——那個天才而又孤獨,聰明而又通透的孩子。他藉著上次宴會搭上的線,順着就和澤田弘樹聊了起來,兩人都喜歡電腦,也擅長電腦,不怕沒話題。
弘樹,新學校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他熟練地打字過去。
還是老樣子。現在正在上體育課,我在研究最近想到的那個新想法。白葉哥哥,你有沒有興趣?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能有更進一步的建議。回復很快,快得簡直叫人疑心這孩子是不是在上課摸魚。
好啊,到時候你打包一份資料過來給我看看。不過上體育課還是多晒晒太陽看看遠處,不要老盯着電腦。這麼帥氣可愛的小孩,就是要多感受一下太陽公公的溫暖,茁壯成長。
……那邊先是回了六個點,然後又很快接了一句,知道了白葉哥哥。但是老師們還是覺得我不適應,認為我很怪。我要怎麼辦才好?
那是他們的問題啊,和弘樹沒關係,畢竟每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你覺得金槍魚能生活在河裏嗎?
它會死的。
所以說,世界上的魚又不是同一種,人也不是,適不適應什麼的和他們無關,畢竟你的人生不是他們的,你也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各過各的就好,不用在意他們的看法。
白葉哥哥……我不是金槍魚。不過,感覺你說的很有道理。或者我應該回到海里去?
清原晟凜看到這一句,有些啞然。果然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環境和自己哪個都無法改變,那就換個環境。
不過……弘樹既然這樣說的話,那是不是表示……
怎麼突然說要回到海里去?你又要去到哪片海呢?他試探着打下這句話,沒有說得太明顯。
爸媽最近吵得有點凶。我想他們大概會分開吧。
……簡單的字句背後,是一個家庭的分裂。
那弘樹想好要怎麼辦了嗎?回到海里,是打算離開日本嗎?
他一邊注意着弘樹發過來的回復,一邊迅速瀏覽着日本警察廳里的資料。
卧底資料。
他的黑客技術可是系統教的,甚至還附帶了那麼一點點超出這個世界科技等級的東西,對於柯南世界可是個超級大bug,應該沒人防得住他。他要是想,完全可以在各大國家的資料庫里隨便看隨便翻,還不會被人發現。
要不是世界意識對他嚴防死守處處打壓,他絕對會直接奔着組織boss的老巢把它翻個底朝天,讓它鹹魚翻身都翻不起來。
也不至於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摸爬滾打,滾得一身臟污。
清原晟凜打算在這個資料庫里安插一個追蹤軟件,一旦有人打開,就會自動把定位信息傳到他手機上。這招防的就是那個偷偷把景光的資料傳給組織的人。
他甚至考慮過,等他拿到了代號,就把“傑弗里”的名字也放進去作為一個誘餌,反正願者上鉤。
之前雖然把“白葉”的名字當作誘餌撒了出去,但多做一手準備總沒錯。
清原晟凜毫不猶豫地在警方的資料庫里植入了追蹤程序。
“……”他有些對自己的行為看不下眼了。清原晟凜出神地盯着屏幕上的聊天界面。
天天打着拯救的旗號幹些違法亂紀的事——以後乾的也不會少,只會越來越多,甚至越來越嚴重。他已經離“成為一名優秀刑警”的目標越來越遠了。他清楚地知道。
不過,他從來不會後悔自己做的決定。只是多少有些遺憾。
“白警官,不好意思了。沒能繼承你的職業……沒有保家衛國,而是囿於私情……真的是……”
清原晟凜深吸口氣,喝了杯水順氣。看到弘樹的回復,他繼續打字。
……
清原晟凜在醫院裏修養了一個多星期就順利出院了,面色比進去之前要好很多。而且老實說他也不想住這裏的醫院——醫療費貴出天際。
清原晟凜坐在車上一陣出神。宮野明美和他一起坐在後座,正悄聲和他說明着現在的情況。
“傑弗里,因為你剛加入組織,所以應該會有一段時間的訓練。”
“什麼訓練?明美姐你參加過嗎?”清原晟凜忽然回過神來。他認真地問。
“沒有……”宮野明美摸了摸鼻子,“因為我和志保是在組織長大的,所以不需要訓練。”這訓練主要不是訓練身手,而是忠誠度。同時也是測試新人是不是卧底、間諜什麼的。
聽完宮野明美的解釋,清原晟凜明白了。他就覺得酒廠的納新不可能那麼草率,就算他有“關係”也不會直接收進去。原來是還有這一招在後面等着——所以景光和零才需要進行卧底培訓——用以改正在警校學習過的坐卧立行的下意識行為習慣。
他能通過嗎?他覺得可以。因為他本來就沒多少在警校學習留下的痕迹。他可是活了兩輩子,加起來雖然不長不短,但好歹有那麼多年,早就過了成長期,六個月的警校生活還不至於把他的生活習慣徹底改變。
當然,他還有個更保險的辦法。他考慮很久了,最終還是覺得那樣最好。
“系統先生。”他在心裏呼喚。
“我在。”
“我給你開放權限,允許你在特殊情況下以編寫好的程序控制我的表情和肢體動作。”
“……”
“做不到嗎?”清原晟凜有些失望。雖然他自己也可以勉強控制,但沒正式訓練過,還是會很容易露出破綻。
“……可以做到。但是您這樣的命令很危險。”
“怎麼?”
“這相當於是把宿主的命交給了系統。”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把你的命交給了我’。”清原晟凜糾正,“我們不是普通的宿主和系統之間的關係,不是嗎?我相信你。咱們可是相依為命,榮辱與共。”危險什麼的,他早就知道了。但他覺得沒問題。
“……那麼,您說的特殊情況是指?”
“我說了‘交換’兩個字,或者失去意識的時候。”
“明白了,1107號系統竭誠為您服務。”糾結半晌,它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它從來不會真正反抗清原晟凜的命令。
……
到了目的地,宮野明美不能再跟進去了,只能跟清原晟凜道別,臨別時還像他的姐姐一樣細心叮囑他,讓他小心,注意安全。
“好的!明美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可以的。”清原晟凜燦爛地笑了笑,然後徑直跟着領路的人進了那個地下基地。
雖然酒廠很謹慎,一路上都給他蒙了眼睛,不過也沒多大用,反正他以後應該會常來的。
走在路上,他內心思索着。正規企業提升公司職員的忠誠度一般會從以下幾個方向下手。
按正常來說,員工與企業的忠誠是一個雙向的過程。有效的措施一個是重視溝通和協調,使員工學會“快樂工作”,提高工作效率,一個是增強企業文化的培訓,加強員工的歸屬感,自動自發地維護自家公司。
但顯然酒廠不是一家正常的公司。
重視溝通和協調?這個應該是靠一發子.彈強硬達成的。比如說時時刻刻派人盯着你,或者直接一把伯.萊.塔頂在你腦門上,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培訓企業文化?怕不是培訓黑.道文化,讓底下的成員都去做同樣的違背道德法律的任務,把他們綁在自己的船上沒法下去。
不過,雖然粗暴蠻橫……但不得不說,應該還挺有用的。
那個路人甲領路人把他領到基地里的某個大廳就不管了。他一個人靜靜在那兒待着等着那個“決定他命運”的人到來。
等了沒多久,就有人來了。但他直覺不是負責訓練他們的人。那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果然,除了他自己以外,後面陸陸續續來了快二十來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國內的也有國外的。看上去都是被抓住了把柄或者被利益吸引——簡稱威逼利誘——過來的。
等了差不多快三小時,終於等到負責管事的人。
那個男人身材高壯,濃眉大眼,一身標誌性的黑衣。他神情冷漠,簡單講了幾句注意事項就開始給他們派發任務。
對,沒錯,一來就給他們下任務。有人不願意,但你能拒絕嗎?當然不能。所以所有人都只能老老實實接了任務,然後又像待產的母豬一樣被趕去生產。
清原晟凜老老實實的,沒作妖,像所有普通人一樣,被迫趕去做任務。但他知道這個負責人絕對會額外關注他,甚至必要的時候會給他開開後門。
畢竟,他也算是和宮野姐妹交情不淺的人。關鍵時刻可以做個好用的棋子。
任務很簡單,他的任務只是去一家鐘錶店催債。酒廠好像還擔心他們完不成任務,甚至“貼心”地給每個人都配了一個搭檔,兩兩一組完成。
清原晟凜的搭檔是一個看上去唯唯諾諾的亞洲少年。一頭黑色短髮,褐色的眼睛,大約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嗯,比他現在的模樣大那麼一點點。
人似乎有些膽怯,但還是挺友善的,鼓起勇氣跟他打了個招呼:“hello…?”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這種乾淨得像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一樣的人?
“你好啊。”清原晟凜開朗地笑笑,倒也沒說什麼,也打了個招呼作為回應。而且——光聽那一口彆扭的日式英語,他就覺得這人是霓虹國來的,所以選擇用日語和他說話。
“啊!原來你會說日語嗎?我叫野野村陽太。”那個少年驚喜地叫了一聲,臉上是有些內斂的笑容,像一朵雞蛋花。
一旁暗中觀察的負責人則是點了點頭,在電腦上記錄。
傑弗里·蘭耶維奇·羅曼諾夫,似乎擅長多種語言,有一定觀察能力,有進入情報組的潛力。
野野村陽太表面上性情怯懦單純,實際情況未知,目前暫定。
記完這些,他又暗搓搓去觀察其他組的搭檔。有人表現良好,也有人表現出明顯的不適應和不安定狀態。負責人一一記下。
清原晟凜不着痕迹地掃了一眼,然後很快把目光收回,繼續和野野村陽太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