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
劍疤河之所以叫劍疤河,是因為傳言這條河的河床是被人一劍劈出來的,就像大地被劈出一道疤,雨水從地勢高的地方匯聚,隨地勢逐漸走低,聚水成河
昨夜受迫於狼人的圍追堵截,喬維和赫因薇爾逃着逃着,又一條河橫在面前,他們索性就跳進去,在湍急的河水裏飄到差不多天亮,才終於是擺脫狼人的追擊,估計是因為身上的味道被洗凈,狼人無法追蹤的原因
然後也才發現,狗日的這條河居然是劍疤河,他們居然被攆得跑回頭了!現在正處於狼人實際佔領區內!
那個急啊
然後轉念一想,急有啥用,急個吉爾啊,都已經這樣了,還不差那一時半會?
磨刀不誤砍柴工,先吃魚
狹窄的山洞中間燃着一堆火,一面的地上插着幾條他們吃剩的魚,之前在森林裏困擾他們的食物問題,現在因為靠近水源輕而易舉就能解決,可惜那些被問題困擾着的人也已經被狼人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兩人在火堆另一面
原本赫因薇爾是一身長裙,上岸后,喬維沒衣服,就割了她那一直當拖把用的大裙擺往身上一披,右臂纏着遮擋暴風劍的那條披風,看起來跟古希臘神祇似的,還挺自由自在的,給她留個小短裙,也算一舉兩得
這傢伙正扯着自己的衣服湊近火焰烘烤
為遮擋自己丑陋的身形赫因薇爾自成年後一直都只穿蓬鬆的衣物,上岸后泡過水的衣服濕噠噠地貼在身上,讓她非常地不適
這個動作讓她背後和的曲線暴露無遺,孤男寡女,死裏逃生,喬維是盤腿坐着的,這會連忙側身躺下來面對牆壁,避免尷尬
加上困得不行,正好睡一覺先
隔了會,赫因薇爾應該也把衣服烘烤乾了,在旁邊躺下,但躺下來后一直輾轉反側
“沃德郝巴巴,你睡著了嗎?”赫因薇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細如蚊訥
其實從上岸后,他們都在忙着叉魚,忙着拾柴生火,然後恰巧發現這個山洞又轉移過來,烤魚,烤衣服……就到現在了,他們還沒有就接下來的計劃正經商談過
這讓赫因薇爾無法安心入眠
現在這裏可是狼人佔領的區域,而她一無所依
“還沒。”背對着赫因薇爾,喬維一臉惆悵
經過後來多次的嘗試,喬維發現如果在自己元力充足的情況下使用咒令的話,不會產生那種什麼東西被拿走、心裏空缺一塊的感覺,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元力的消耗
不同的咒令所消耗的元力也不同,但消耗普遍很大
元核吸納元氣的速度如此之慢,按照等值交換的原則,喬維有點不敢想自己之前被拿走的是什麼,只能是以後如果一定要用到咒令,也要儘可能在元氣充足的情況下使用,以及繼續提升境界以提升元核容量
提升元核境界的唯一方式就是讓元核做“呼吸”,即吸納和消耗元力,但通常情況下元武都得保留充足的元氣以防萬一,如果有什麼東西能把“呼”出來的元力儲存起來的話就很贊
暴風劍是不行的,喬維試過,倒是因此而發現這把劍並沒不像想像中那樣簡單,僅僅只是無堅不摧
剛才喬維就是一直在思考這些事情
……自我強迫
然後現在赫因薇爾一說話,破功了,這山洞是那麼的狹窄,它也許只是哪個熊瞎子後背癢然後對着山體蹭啊蹭,給蹭出來的一個坑而已
窄得如果兩個人面對面說話,
呼出來的氣能打在對方的臉上
一身污穢洗凈,少女的氣息簡直無孔不入
唉,血氣方剛啊,唉,飯飽思淫慾啊
清醒點,這裏還很危險,趕緊補足睡眠然後跑路才是正道!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身後的赫因薇爾坐了起來
“你護送我到夜宿城。”
“作為交換,我將捨棄厄納努斯的姓氏,成為你最忠誠的奴僕,哪怕是在暴風劍的事情上,也將以你的利益為絕對優先。”
這女人似乎總是這麼地直接
“成交。”喬維答應得幾乎不假思索
在赫因薇爾看來,厄納努斯和喬維之間的關係原本就非常的單薄
起初,喬維用兩枚寶石跟厄納努斯交換作為客人同行的權利,後來她和喬維私下又做過兩次交易,僅此而已,雖然最後一次喬維說欣賞她,但並不影響,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買賣關係,單薄而脆弱
哪怕接下來他們同路,喬維也沒有任何理由給一個不相干的人提供任何庇護
幸好她還有能用來做交易的東西,赫因薇爾覺得自己也許這一生都忘不掉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說“我欣賞你”的那個畫面
而且她還看到了那把劍,看到那把劍被科爾頓家族以外的人非法持有,持有者即便有滅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
所以她提出這個交易很大一部分,或者說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想避免自己被喬維殺掉
還有個重要的契機,赫因薇爾·厄納努斯昨晚上已經死了,死在正面應對入侵北境的狼群的戰鬥中,所以也就不存在對科爾頓、對北境的背叛
而喬維之所以答應得不假思索
是因為他原本就沒想過完全不管赫因薇爾的死活
雖然厄納努斯現在已經是赫因薇爾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但畢竟曾經是那麼大的一個家族,其殘存的價值仍然不容小覷
暴風劍是科爾頓家族合法持有的,也就是說,它如果落在其他人的手裏,則是不合法的,是會人人得而誅之的,而且它是把武器,本身特性就與隱藏背道而馳,藏也藏不住
可是喬維又從來沒有將其上交的想法,也從來不認為僅靠自己就能跟制定這種規則的力量對抗,如果一定要和誰結成同伴的話,面前這個女人身上有他欣賞的特質
至於赫因薇爾會不會為了科爾頓和他拚命……喬維知道她昨晚上看見暴風劍了,砍了一晚上怎麼可能沒看見,但無所謂的,回去夜宿城的路還長,路上可以用咒令慢慢調教嘛,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反正只是順路帶個人而已,但真的只是順路哦,只是儘可能哦,如果護不住那也沒辦法
……
赫因薇爾開始以奴僕自居了
叉魚、開膛、拾柴、烤乾等等,全是她自己一個人在做
喬維一覺睡醒,見赫因薇爾已經備好了大幾十條魚乾,她說接下來直到進入夜宿城之前,除狼人的肉以外,他們應該都無法再獲取到任何其它的食物,以及不能生火,所以得多做準備
她把那堆魚乾全部抱到洞口,一根根壘起,然後用藤條扎柴那樣紮成一大捆,提起來掂量掂量,然後往背上一甩
動作倒是像模像樣的,但估計厄納努斯家的二小姐從小就沒幹過什麼重活,只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這一甩,就被那捆魚乾帶着往後倒下去
喬維下意識地跑過去想要接住她,然後人是接住了,但自己沒站穩,不僅一起摔到地上,還把人給壓在了下面
魚乾散落一地,橫七豎八,亂七八糟,不及那人心裏千分之一
喬維身上充作衣服的破布其實是赫因薇爾的裙擺
一件衣服擋不擋得住兩個劫後餘生的靈魂
他們僵在那,赫因薇爾沒動,所以喬維也沒動,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很有自知之明,非常清楚自己就是個老色批
“我想請教你個問題。”
“什麼?”
“是不是主人對奴僕做任何事情,都是被允許的?”
喬維感覺自己嗓子好像在冒煙,他看着赫因薇爾的眼睛,想要確認清楚,她有沒有哪怕一丁半點的不願意或者抗拒
但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看錶情也非常奇怪
是錯愕?是不解?是懷疑?還是忐忑?亦或者其它?但她的心跳同樣很快,-那是瘋狂的頻率
喬維正奇怪呢,赫因薇爾突然猛地推了他一下
“不!!”
伴隨着赫因薇爾驚恐的喊叫聲,一道黑影從喬維的臉側掠過,勁風在他左臉劃出好長一條線,像一條紅色的法令紋,下一瞬皮開肉綻,血像是淚一樣滾落
幾乎是同一時間,喬維順勢轉身,右臂在空中甩過一個弧形的過程中,暴風劍已經掙碎束縛它的那條破披風綳直成劍,隨着元力的灌入,狹長而黝黑無光的劍身彷彿在呼吸一般,一張一縮的跳動,甚至連氣流的都在跟隨它的節奏
“都住手!!!!”
赫因薇爾第二次大喊時,卻死死地抱住想要竄出去的喬維,那把劍現在太可怕了!
但喬維已經發力了,就這樣帶着掛在身上的赫因薇爾竄出去好遠才勉強剎住,他們前面站着一個和赫因薇爾頗為相似的女人
和樹榦顏色一致的皮質貼身護具,腰挎兩把短斧,一把還搭着鐵箭、巨大的弓緩緩垂落
“那是我的妹妹,那是我的妹妹,芙莉妲!太好了,謝謝,謝謝你還活着,芙莉妲,謝謝……”
赫因薇爾邊解釋着邊跑過去,把人抱住,又哭又笑,她的妹妹也哭得稀里嘩啦,但一雙眼睛卻始終看着喬維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大意了啊!”喬維心有餘悸地摸了一把已經被血搞得濕漉漉的臉,可手放到眼前一看,那些他以為是血的液體……
卻為何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