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為了姑娘打架(修)
蔣獻不習慣辯解,不習慣將想做的事情說出來,他習慣將心意放在心裏了。
早在幾個月前,他剛來雁行關的那一天,他就注意到了談笑肩膀上的傷。
他會擔心,所以三番兩次的送葯,甚至是寫信請求遊方,也就是老先生來一趟雁行關。
路途迢迢,老先生來的很慢。
在這段時間裏,他們窺見了春風樓的秘密,抓住了小王師傅,找到了王老狗。
蔣獻儘可能去替談笑做這些事情,以免去她涉險的機會。
結果沒想到讓她肩膀上的傷複發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他並非良善之人,也沒有懷惴着拯救天下人的夢想,他只是儘可能地做到在其位謀其職。
無論是聖上的幕僚還是御史抑或是現在小吏。
他都很清楚他要做什麼才是正確的。
他也知道只需要按着正確的道路走下去,他就得到晉陞得到青史留名。
可那些夢又拉扯着他。
讓他一再延後了自己應該做的事。
比如說,除掉談笑。
所以那束箭出現了,那不是殺了老狗的,那是警告蔣獻的。
要是他還想讓談笑有一個體面的方式離開,就不應該再拉扯下去,否則會有人替他除掉談笑的,到那個時候談笑不會是一個體面的下場。
談笑睡得很沉的那個夜晚,蔣獻輕輕吻了她眉頭的那個夜晚。
蔣獻再難入寐。
而清晨如約而至。
蔣獻從來都不會離開,無論談笑是遠離他還是靠近他。
他都在那,企圖拯救她。
而此刻,談笑一臉嚴肅地告訴蔣獻:“那日,刺殺老狗的人是草原那群賊派來的。”
蔣獻沉默地站在她面前。
談笑接著說:“或許明年開春他們打算再進攻一次。”
“又或許他們早就在雁行關中已經埋下了眼線,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需要有所提防。”
蔣獻點了點頭,表情怪異,他在想要怎麼委婉告訴她真相。
“但是張灃那個狗屎玩意老是在玩陰的,所以……”
談笑一抬頭看見蔣獻的表情頓住。
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以前同窗時,她被師傅責罰時他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然後安慰她,逗樂她。
所以說是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
談笑接著說:“所以你混入張灃這件事不可以再等下去了,過兩日,你需同我去參加他小女的及生辰禮。知道了嘛?”
蔣獻回了個禮:“屬下知道了。”
肯定有事情,蔣獻這麼多天第一次自稱屬下,他在暗示我嘛,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呢。
蔣獻說完就退下去了,留下談笑一個人琢磨。
今天從我說的第一句話開始蔣獻的表情就不對勁了。
那是從我第一句話開始就是不對的。
是刺殺老狗那人的身份嘛?
胡人打扮,匈奴境地令牌,小王找到的時候已經是死人了。
她先入為主認為是那邊派來的人。
所以追查了這些時日,找到了城中其他暗線,都關押在了監獄裏。
雖是那群傢伙嘴巴硬還沒肯說出在密謀着些什麼,但是暗線的出現讓她有了緊迫感,感覺戰爭一步步逼近她,於是她又開始籌劃打仗的事情。
但是如果事情真的和她猜測的一樣,那麼今天和蔣獻說的時候,他就不該是這個表情。
一副怎麼這麼愚蠢的表情。
是的就是愚蠢,以往在書院她被師父責罰的時候,他就是用這種“你好蠢,這都辦砸的”表情看着她,然後讓她把怒火轉移到他的身上,接着就是談笑氣的滿院子追他,要打他,而他就是幼稚地陪她在院子裏頭跑。
那麼刺殺老狗的人到底是誰。
老狗的東家?
張灃?
總不能是聖上吧。
談笑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大跳。
天色已經不早了,外頭又在下雪。
二餅打着油傘蹦蹦跳跳的回來。
看見談笑,高聲喊着:“師父師父,我考得很好,先生誇我學業進步了!”
談笑看着那個雖然打了傘還是淋了雪的徒弟,笑了。
要是能一直過這種日子就好了。
“是嘛?讓我看看你的卷子寫得怎麼樣了。”
二餅上學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那麼積極主動把卷子給談笑看。
寫的倒是不錯,就是這字還是像狗爬一樣。
談笑摸了摸二餅的頭:“你兄長沒教你練字嘛?”
二餅搖頭:“兄長近來身體不適,我便沒去打擾兄長。但是!我知道兄長寫的一手好字。”
談笑笑着點了頭:“行了,去換身衣服吧,這都被雪打濕了。”
二餅還是蹦着走,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確實,蔣獻的字寫倒是絕佳,她自己也是跟着蔣獻學的。
還沒出府門,就有小廝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將軍,城中有人打群架。”
談笑一聽楞了一下,轉身騎上馬趕了過去。
雁行關是窮,但是談笑的軍隊訓練有素,按規矩行事,自從談笑在城中明着暗着安插了她的人在城中之後,城中的治安就好很多了,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打群架。
好像越窮越容易出亂子。
聽到談笑的馬蹄聲,圍觀的人才去拉架。
談笑過去,幾下功夫就把人分開了。
但是人是分開了,嘴巴上還是沒有留情。
互相咒罵著對方。
談笑聽了半響,才聽明白兩個人是在爭春風樓的胭脂姑娘到底更喜歡誰。
談笑聽了之後,頭都大了。
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不是為了禮樂射御書數爭高低,而是沒出息的在爭吵姑娘家到底是誰的。
連小他們幾歲的二餅都比不上。
談笑把兩人都關禁閉了。
她突然發現這座城要想發展就不能只是想着經濟發展,想着和鄰城和胡人生意往來,讓百姓盆滿缽滿,這樣子只能贏的一時的繁榮,後來的子弟門徒只會飽暖思淫穢,不會尋思着要發展下去。
談笑打馬繞着城門轉了一圈又一圈。
城門還沒重新修葺。
談笑派了人仔細檢查這些磚還有那些是不合格的。
蔣獻站在城門上看着談笑騎馬遠去,看着她又慢慢騎着馬。
談笑停下馬,抬頭看向蔣獻。
蔣獻揚了揚手裏的酒壺,邀她共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