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遭遇
三年，在宇宙的一百三十八億個地球年的歲月里並不漫長。
但是斥候艦隊在這短短的三年裏卻走遍奧爾特雲的外周。
很難想像五百年做為火種的那支移民是如何有勇氣在這樣灰暗的宇宙中摸索前行，他們如今又在哪裏？變成了什麼樣子？
陸東鳴在這三年裏斷斷續續醒來，即使這一路前行有全軍上下官兵同行，即使他們可以用電磁波向遙遠的母星問詢。
如今，他們距離那未知的目標越來越近，茫然在他們心頭中誕生，但人類從原始非洲大草原向著地球各大洲遷移也是這樣的茫然。
人類從生到死，在這樣的漫長的過程中，總得給世界留下刻痕。
休眠系統正在全艦隊中慢慢解除，在之後的路途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遭遇敵人的先頭部隊，他們必須保持萬分的警惕。
“報告希爾斯雲-張騫基地，請求轉接地面指揮中心！”
陸東鳴在高頻振蕩器上向著來時的地方傳送着電磁波，在這外太空，視界連接不上地球的網絡，只能作為艦隊群內部的通話工具。
“收到！正在轉接地面指揮中心！”
“地面指揮中心收到！請講！”
此刻地球上指揮中心的無數調度員全神貫注，一部分接收着斥候部隊傳送來的電磁波畫面，一部分則收聽來自斥候部隊的訊息。
李清都在這三年裏被地面陸軍全程秘密保護着，在這個取消了海軍空軍編製的時代，陸軍成了地球上的唯一駐軍。此刻他也是陪同着張青雲調度着斥候部隊。
“報告地面指揮中心！我部已奉命到達β-53行星附近，準備分散偵察連！”
這時，張青雲接過話筒，同陸東鳴做最後的囑咐。
“請偵察部隊萬分小心！一切已保證自身安慰為要！希望英雄們安全返航！”
通訊接通着偵察部隊的全體官兵，最後，他鄭重地向著那些官兵們行莊嚴的軍禮。
他們沉默良久，也同樣向著故鄉還以軍禮。
“各偵察連注意！以β-53為中央坐標，立即向目標坐標展開偵察活動！”
隨即，陸東鳴將部分宇宙坐標標註在奧爾特雲的三維空間圖上。
於是，原本整齊的星艦戰鬥群在一聲令下四散開來，除了陸東鳴所在的中央指揮部以及衛隊，其餘各連都向著坐標奔去。
……
時間過去了數月，在這數月里，張青雲在地面指揮中心與偵察部隊一起，陪他們都懸着一顆心在探索着未知的前路。
陸東鳴也在被幽暗宇宙包裹的主力艦上時刻接收着偵察連傳輸來的各種信息，有少有的關於拿破崙文明的消息都會被加密送回地球。
直到遠在1.4億公里遠的某支偵察連突然向陸東鳴所在的中央指揮部發來消息。
“呼叫中央指揮部！”
“收到！收到！第四偵察連請講！”
“我連在六號小行星帶附近發現極端電磁波異常！我連……”
穿回來的聲音還未說完，突然就丟失了電磁波信號。
“喂！喂！”
陸東鳴頓時心急如焚，如果不出意外，這次的確是遇見了真身。
“迅速調度附近二連、七連！全副武裝展開增援活動！其餘各連快速返航！”
在這一剎那，全艦隊的戰鬥警報同時被拉響！原本在搜尋的各支全部打起十二分精神，而附近的二連、七連也在一瞬間開足了馬力奔赴失聯的四連。
時間分秒過去，這每一分每一秒接收不到隊員消息的時間都讓陸東鳴焦急萬分。
他在指揮室里來回踱步，其他人也在處理着各種各樣的數據，試圖恢復四連的電磁信號。
“報告中央指揮部！我連率同二連已到達六號小行星帶！請求打開視頻信號！”
“同意！”
視頻通話打開了，但是出現的畫面卻令人觸目驚心，遼闊的六號小行星帶除了成片成片的隕石以及二連、七連的偵察小隊，其餘皆是四連的星艦殘骸！
殘垣在這小行星帶中隨同隕石隨意漂浮着，除了那些古怪嶙峋的石頭和殘骸，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四連全連上下的官兵們。
有些來不及穿起艙外工作服的官兵，在氫原子聚合反應產生的高能射線中發生種種變異，而更有些因為壓強的緣故，細胞發生脹破。
他們的屍體在茫茫宇宙中隨意地漂浮，這一幕不光令偵察部隊痛心疾首，地面指揮中心上下也同樣萬分悲痛。
但造成那樣慘狀的罪魁禍首似乎並不打算停手。
只見原本為戰友們收屍的七連護衛艦突然被一束白色的高能射線瞬間擊穿！
那高能射線速度之快，智能警報系統根本來不及發出警報！
“二連、七連迅速撤退！即刻返航！”
二連的調度員看着那艘護衛艦的殘骸不斷吞咽着口水，戰戰兢兢地恢復道：
“我部已無法返航！我部已無法返航！請指揮官時刻接收我部傳送的電磁波信息！”
他憑着肉眼看見了那詭譎的敵人，是的，在上一秒的雷達中還未出現的敵人，頃刻間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在傳送回中央指揮部以及地面指揮中心的畫面中看來，那是一道巨大的光幕！光幕之下緩緩漫出無數小小攻擊性個體，在戰略層面上統稱為“敵艦”。
從外表上看，它們是形狀各異的流線型體塊，從頭至尾都是一個潤滑平整的主體，與太空軍麾下那些由各類模塊組合而成的、層疊粗獷的戰鬥星艦截然不同！
那些小型戰艦太小了！小到只能容下兩個成年男子，但是這樣一艘小小的戰艦僅憑一束高能粒子流就擊穿了龐然大物的護衛艦！
而出現在二連、七連眼前的光幕中，湧出了無數的、密密麻麻的這樣的小型戰艦。
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抗，只見又一艘龐大的巡洋艦被高能粒子束擊中，力場護盾被瞬間瓦解，巡洋艦在這樣的打擊下頃刻被毀滅！
“再次報告中央指揮部！我部已無法返航！”
那位連長這一次選擇單方面掛斷了通訊，他率同七連悍然向敵人衝去。
他們使遍了渾身解數，但他們所發射出去的任何一枚武器都無法貫穿敵人的防禦！
直至在最後的畫面中，他們化作了一團有一團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