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管打坐
這幾天,可以說是對Pretty嚴刑拷打、威逼利誘,就差滿清十大酷刑了。
她居然還是嘴硬不開口,吞進肚子裏的錢財,骨頭都不肯吐出來一根。
哎~難弄。
正想着要不要來個燒烤蜥蜴肉,這時候,陳小亮過來了。
說起陳小亮,人長得黑卻素喜一身白。
每次過來找夢蘭,總是悄咪咪來、悄咪咪走,無聲無息,像空氣似的。
如果你一不小心大晚上看到一身賊乾淨的白色禪服在夜空中飄過,千萬別以為自己眼花見到了鬼,那個人極可能就是陳小亮。
而此刻,陳小亮左等夢蘭不來,右等夢蘭不來,自己跑佛堂里去打了個坐。
沒辦法,誰讓他也是夢蘭的侄子呢,我們能攔着他不去佛堂打坐嗎?
等他神清氣爽地從佛堂出來,夢蘭還是沒來,他乾脆和我和阿智聊起天來。
他從布包里掏出一包茶來泡給我和阿智品。
他說道:“茶也分陰陽,人也分體質,未必越貴的茶就越適合。”
我在心中默默讚許,貌似陳小亮並不像白飄飄那麼飄,說話還挺實在。
他神色自若,將泡好的茶湯分與我和阿智。
“這是蒙頂的手工綠茶,半野生的,嘗嘗看。”
我拿起杯子品了品,嗯,這茶不錯,和表哥的綠茶很像,茶氣也足。
我贊道:“這手工綠茶就是不一樣,很有鮮活的生命力。”
陳小亮道:“看來你體感很好,是不是平時也打坐?”
一聊起打坐我就頭疼,我最煩的就是打坐,腰酸背痛腿抽筋,有什麼意思,但面上還是要稍微裝一下。
“嗯,還可以吧。”
陳小亮突然來了興緻,開始滔滔不絕:“打坐不是為了成佛,也不是為了累積多少功德。”
“其實打坐就是打坐,哪有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打坐是為了讓自己身心聯結的狀態中不着一念,於清凈的境界安住當下。”
“只管打坐,身體自會受益,只管把當下這件事情做好!”
他自個兒在那聊得熱火朝天,激情澎湃。我和阿智憋着笑得肚子痛。
一想起阿智睡午覺的時候,總說自己要打坐的場景,實在太令人忍俊不禁。
他每次過來都背着他的長嘴壺,我好奇道:“師兄,聽聞您的太極茶道功夫十分了得,不知今天有沒有這個榮幸,讓我和阿智開開眼界?”
他面露喜色,卻仍婉拒:“表演這種東西都是浮於表面的,咱學茶之人最重要的還是擁有紮實的內涵。”
“是香就是香,有韻就是韻,那些都是給門外漢瞧的,塗個熱鬧新鮮罷了。”
此時盛夏已過,但秋老虎還是很厲害的,讓陳小亮頂着熱,表演那麼一大套動作,的確挺為難的。
我不免有些失落,他看了看我的臉色,卻又改口道:“那咱就以茶會友,我就獻醜一回吧!”
阿智顯得比我還要亢奮,連忙給他準備好蓋碗,為他的長嘴壺注滿開水。
因太極茶道的動作幅度很大,涼亭里有些施展不開手腳,我們還是把器皿放在了院子的客桌上。
陳小亮屏氣凝神、右手執壺貼於身側,將身子直挺挺拔得老高老高。
一呼一吸間,只見他左手抱圓,做出一個太極起式的動作,下盤穩健,如臨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
他左右翻飛,使出龍行十八式,一把銅壺在陽光下鋥光瓦亮,不停變幻着姿勢,猶如龍游天下、氣勢非凡。
毒辣辣的日頭打過來,照得他臉上沁出涔涔汗珠,但他手上動作不停,氣息依舊沉穩,將壺中的開水以各種不同的招式,絲毫不差地注入蓋碗內。
我和阿智忍不住都要拍手鼓掌起來。就差沒喊出一句:“哇哦~Amazing!”
最後他收了動作,神情淡定,從衣袖中掏出張手帕擦起汗來。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用手帕,莫非陳小亮是個走在環保最前沿的茶藝師?
“哇,師兄,您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內功深厚、厚積薄發,您實在是太謙虛了!”
他嘿嘿一笑:“只管打坐,只管安住當下,自有收穫。”
聊着聊着,我們又開始繼續喝他的綠茶了,這天氣喝綠茶的確好,尤其是陳小亮,得趕緊多喝些,要是不小心中了暑,還是我的罪過了。
“這個茶喝完不要倒,把它放到粥里一起煮一煮很好喝。”陳小亮繼續科普起來。
我疑惑道:“放粥里煮不會苦嗎?”
他自豪地說道:“我這個茶不會苦的,反而還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他又從布包里掏出幾包綠茶,送給了我和阿智,然後給夢蘭打了個電話,雙方約定晚上繼續在小院談事情,便起身告辭了。
到了晚間,夢蘭依舊爽約,他獨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西屋等着。
原本我還以為他走了,悠着步子進去,猛然瞧見他還在屋內,嚇了一大跳。
他見我進來面露驚訝,繼而笑着輕嘆:“是明慧啊。”
我不好意思地趕緊找話題打破尷尬:“你的茶我試着煮了煮,晚飯的時候和阿智一起吃了,的確不會苦呢,挺好的。”
他的神色又變了變,彷彿心情無比舒暢,卻又帶了些我看不懂的味道。
他幽幽然地開了口:“有沒有人說過你的面相很好,將來一定旺夫?”
他說話的語氣和白日裏完全變了樣,不再是那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啊?真的嗎?”我吃驚不小,莫非他也會算命?
“當然是真的,不信我給你看一看。”
“嗯,好呀!”我立馬坐到他斜對面的沙發上迫不及待道。
“把你的手伸出來讓我瞧瞧。”
我乖乖地伸出右手,男看左、女看右,我懂的。
他輕握住我的手開始仔細端詳起來。
靠近了我才發現,他的腰間掛了枚碧綠的玉佩。
他穿着向來樸素低調,今晚真是奇怪得很,怎麼弄了個這麼明晃晃的配飾?
“以後你會嫁個很愛你的老公的,兒孫滿堂,生活富足。”他對着我輕輕吐出一句。
“真的嗎?”
他滿含深意地望着我:“嗯,真的。”
一團藍色火焰突然於他的掌心竄出來,燒得他放開手直喊道:“什麼東西?好痛!”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了?”我面上假裝什麼事情也沒瞧見。
神經反射弧太過長的本人,此刻終於意識到陳小亮居然在和我調情。
他臉上一陣古怪:“沒,沒什麼,我改天再來找姑吧。告辭!”
說著,他便連忙起身離開。
夜半三更,萬籟俱寂,我獨自在北屋看書清凈,一團小小的藍色火焰在窗戶邊上鬼鬼祟祟、竄來竄去。
阿智突然從西屋跑出來,大着嗓門喊道:“明慧!明慧!”
“什麼事啊?”
阿智急匆匆跑進來,滿臉都是興奮的神情:“‘只管打坐’把他的長嘴壺落在西屋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倆不約而同地一陣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