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也跟着去

“給大家介紹下，這位是上級組織安排的實習生，白楠。”

隨着陸正華所長在隔天早會上的介紹，略顯陳舊的派出所辦公大廳內可能人少的原因，響起歡迎掌聲也略顯稀鬆。這間大辦公室安放着六張木製辦公桌，桌子的陳舊像是三年前派出所成立時從其他單位搬過來的。每張桌子的木紋都泛着年代感的油光，幾乎每張桌子上都零零散散堆積着文件和檔案袋。

聽到介紹，白楠嗖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個筆挺的軍禮，環視四周的同時臉上掛着禮貌的微笑，緊接着是底氣十足和洪亮的聲音。

“我叫白楠，東南公安大學治安學專業畢業，今天初次見面，請大家多多關照！”

這句想了三遍的開場白總算是脫口而出，吐字清晰。還沒等白楠放下敬着禮的右手，陸正華緊接著說道。

“白楠同志是我們所自三年前成立以來第一位新生力量呀，也是正規公安院校畢業的高材生，算是我們這裏的學霸了，包括我在內，大家多向他年輕人請教新知識呀。但是畢竟剛畢業嘛，實際工作經驗還是欠缺的，白楠你也多向大家學習一些實際工作經驗，爭取早日轉正，大家共同進步，好不好！”

說到這裏，陸所長稍微頓了頓，眼神似乎瞥了一眼牆角，緊接着清了清嗓子。

“咳...老劉啊...”

這時其他四個人的目光都轉向在牆角的那台辦公桌，桌后正是低頭若有所思的民警——劉寶中。這時白楠也注意到，好像辦公室內唯一一個不帶警帽的就是這位民警。老劉看起來五十多歲，緊緻清瘦的臉龐將臉上的骨廓凸顯清楚，鬍鬚剃的乾乾淨淨，濃密的眉毛顯得精神飽滿，儘管目光緊盯辦公桌，從側面的眼神中仍然能看到一份篤定和幹練，只是發量些許稀鬆，遠看灰白色調的寸頭倒也乾淨整潔。

聽到陸所點名，老劉緩慢抬起頭看向陸正華。這時白楠才注意到，老劉雖然上了年紀，但目光透徹有神，盯向陸正華的那一刻，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種耐人尋味的犀利。這種犀利的眼神只存在一剎那間閃過，緊接着是舒緩的表情和平緩的語態。

“哦，陸所長有啥指示？”

不緊不慢的語速和敦厚洪亮的聲音似乎再反問一個下屬一樣，短短一句話甚至能顯現出十足的底氣和飽滿的自信。

“咳...白楠啊，我們老劉同志一項不拘小節，這段時間你跟着老劉，這可是獲得到過省公安廳一等功表彰的老英雄啊......”

能看出陸正華極力在挽回在新人面前略顯異樣的場景，從飽滿厚實的嘴唇腫能吐出來的恭維言語似乎即將舒緩整個場面。可是沒等陸正華恭維完這一整句，突然劉寶中站了起來，目光移向辦公室門口，徑直走了出去。

“我還有事，李政委下午有空到市局找我吧。”

走到門口，劉寶中才把手中的警帽帶上，在門檐下整理了一下警帽，頓了片刻徑直走出派出所外。留下一辦公室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鴉雀無聲。一旁站着的李芬表情更是複雜糾結，應了一聲“哦，好的。”單眼皮的眼睛轉了幾下，扭頭望向陸正華。

也不知道是陸正華在體系內幹了一輩子鍛鍊出來的城府還是對今天早會可能發生的場景早有所準備，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與剛才的恭維緩和相比，此時的陸正華爽朗的笑聲反而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哈哈哈，這個老劉啊...一輩子就是個怪脾氣...哈哈哈，

李政委把昨天的命案跟大家梳理一下。”

突然地話鋒急轉，令所有人應接不暇，好像瞬間忘卻剛才尷尬的情景，不得不佩服陸正華還是個老江湖，轉移話題扭轉乾坤的手段可謂老辣。李芬也慌忙回了神，拿起桌子上的文件。

“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嗯...這是我們所有史以來接到的最嚴重的一次報案。-嗯...因為涉及命案，按着這個流程啊，昨天呢，第一時間就移交給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了。嗯...這個...按上級領導部署，我們呀，就抽調警力負責案發現場的秩序維護和那個現場保護，哦哦...小劉，小趙開完會你們倆就去現場，配合刑偵大隊的案發現場調查哈......”

李芬部署工作的同時，白楠注視着眼前的這位女領導。短髮，精瘦，雖然看起來像南方女子一樣嬌小體態，但警服穿戴整齊，透露着一股幹練。面色紅潤，嘴巴小巧，臉上的皺紋能看出歲月的痕迹，但皮膚完全不像大多數四十歲女人般蠟黃不堪，能看出在極力保養和挽救歲月對女人面容的摧殘。李芬說起話來，聲音纖細，可能很少當眾發言的原因，說話也斷斷續續，夾雜着很多語氣用詞，聽起來似乎在嘮家常，而不是再給下級部署工作。

“那個白楠，你也跟着去。”

可能不滿李芬吞吐的發言，陸正華打斷了一下李芬，而李芬似乎沒有被打斷的不悅，反而略顯輕鬆，小舒一口氣，眼神瞄向陸正華，嘴角抿起，彷彿把後邊的發言就交給陸正華了，一副發言完畢，悉聽安排的態度。陸正華瞄了一眼李芬，又輕聲清理一下嗓子，繼續說道。

“大家鼓足幹勁，要時刻牢記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只有把自己崗位上的本職工作做好，我們才有資格談如何為人民服務......”

白楠仔仔細細的聽着領導的發言，工作第一天的晨會同樣也在熱烈卻稀鬆的掌聲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