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2小無猜鏡中花初戀情人水中月第5節

山茶花端着碗粥端得手酸，站得腰痛，便打起岔來：“好了好了！難道你們見面就只有哭啊？”秦一淵這才接過山茶花手裏的粥，默默地遞到英巧子面前。山茶花戲弄說：“別看你平時才思敏捷，文章寫得長篇大論，到關鍵時候，卻是啞巴一個！”山茶花捅破了紙窗，只覺得臉似火燒，心裏慌亂，急忙走了出去。秦一淵哪裏懂得這些，將碗輕輕放在英巧子的手中。英巧子喝一口粥，掉一陣淚。君只見：一個似嬌滴蓮花才出水，一個似粉面桃花剛吐芬；一個似一灣池水自純凈，一個似含笑芙蓉暢心扉！卻不知：本欲離去風滿樓，陽春三月望花愁。新葉倒掛傷心淚，怎奈和風懶悠悠。窗晗泣天鳥飛盡，霧綿沉山濁水流。今生何怨不做美，斷腸哀笛也當歌！

英巧子喝完了粥，精神頓生，便問起秦一淵最近寫了什麼文稿。秦一淵說：“愛生活，就有無窮的創作。你媽媽說你出去打工了，我又見不到你，以為你真的就走了，一天能寫一兩首詩呢！”英巧子說：“我才不信你那些鬼話！”秦一淵說：“真的。我也不曉得為什麼，跟你在一起，我總有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英巧子說:“又哄我了！”秦一淵說：“你曉得我是不講鬼話的，信還在這裏。本來想托山茶花她們帶來的，沒想到自己反倒成了信差！”英巧子說：“你不想到我屋裏來啊？”秦一淵說：“你媽媽看不起我！”說罷，秦一淵便把信箋放在英巧子的枕頭下面。

只聽得窗外雨聲嘀嗒，樹葉嘩啦，卻不見那淚花焦面傷心意，手扯被套混亂情！秦一淵站了起來，輕聲道：“後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快點好起來！”說罷轉身離去。文人就是那臭脾氣，奮發頑強不服輸！園中蔬菜勤管理，山中雜木照樣青！蔬菜嬌嫩換錢米，柴火雜木兩分明！君不見痴女床前傷心淚，君不見痴女絕食示抗議！甜言蜜語不曾話，拋下惱怒傷我心！郎君啊，這世上，只有朝三暮四逗人恨，哪有兩心相悅不白頭！

外婆鶴髮童顏，腳步輕健，見到英巧子就“崽啊，心肝啊”地陣陣叫喚，就差點老淚縱橫。是啊，鷹育雛鳥，盼日後鵬程萬里；虎哺幼崽，為將來虎虎生威！只聽得外婆聲聲數落爹娘不對，句句稱讚姑娘情深意遠。說得英巧子情舒意爽，連連羞澀。張小芳走了進來，大為不滿，說：“要嫁人了也要選個好點的人家，偏偏選個瘸子！”外婆站起來，對着張小芳就是狠狠地一巴掌：“你想讓我白髮送青發，啊？！英巧子跟了我整整十二年！長大了套得力了你才把她接回來，一天給你做這種，一天給你做那種，你那脘心肝肺還是不是肉做的？！”這一巴掌打得張小芳茅塞頓開，紅着臉趕緊退了出去。英巧子說：“外婆莫生氣了！媽媽也是為我好！”外婆怒氣未消，說：“你還是不是她生的了？！居然那麼狠心，把你逼成這個樣子！”英巧子說：“是我惹惱了媽媽！”說罷，英巧子便大哭起來！

外婆輕輕摟過英巧子，任她的身子在哭聲中顫抖。哭吧哭吧，哭出心中委屈意，哭出初戀好痴心！蛻皮方知生命長，繭后更懂一世情！

外婆見火候已到，輕輕地說：“瘸子又怎麼了？！現在全國不是都在學習張海迪嗎？！張海迪還是截癱呢！”外婆見那英巧子不語，接著說道：“嫁人，就要嫁個有志氣、有出息的人！你覺得他有出息嗎？”英巧子便把秦一淵的件件往事細細地說給外婆聽，末了還拿出上午的詩稿給外婆看。外婆展得開來，細細地讀着：

誰慕

風兒是否遠走？

失落了的步態，酒醉般的輕柔。

還要去追趕那風兒嗎？

只見片片霜葉，飄零在我的心頭！

惘然地撿起你殘留的腳步，

寄給你卻又找不到寫信的理由。

僅憑一頁記憶，

卻又被那綿綿的細雨，漸漸地濕透了！

啊，那已模糊了的字跡，

何處方是人生的春秋？！

滴血的心，終究藏不住那要流的淚啊，

嘆是曾書幾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