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行走江湖的戲班
入夜，揚州之地燈火依舊通明，食肆，畫舫，酒庄在這一刻格外的熱鬧起來。
老乞丐帶着謝青竹，穿行在人群中，一邊走一邊搖着碗“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期間也有一些人丟了一兩個銅板給他們。
“前面有戲班，好熱鬧啊，快去看看”聽到周圍的人說話，老乞丐眼珠一轉，拉着謝青竹也跟上了眾人的腳步。
復行數十步，在定安橋的旁邊，一塊空地之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定睛一看，人群中一個十分壯碩的漢子正拿着一把巨型大刀，正舞的虎虎生風。
只見他時而拋向空中，在單手接住，時而又將大刀在腰間一個旋轉，舞出一片銀光。
旁邊一個身材略微瘦小的男人，手持一個火把，嘴裏又含有火油之類的東西，每當舞刀的漢子做出幾個高難度動作之後，他就對着火把噴一口火，將場上氣氛帶動的更為火熱。
圍觀的百姓一片拍手叫好，一番表演下來以後，一個年歲不大的孩子拿着一個斗笠，沿着圍觀人群走着，一一接下了他們丟出的賞錢。
謝青竹身材瘦小，圍觀人群又多，自是擠不進去，幾次三番下來，只聽的裏面有人吆喝“各位父老鄉親，今日我們戲班路過貴寶地，獻醜為大家表演一番，雜耍戲法，舞槍弄棒，都略知一二，望大家捧個錢場，捧個人場，在此感激不盡”
老乞丐見謝青竹還愣着腦袋想擠進去看熱鬧，一巴掌拍在他頭上說道“你還真想擠進去看熱鬧嗎？跟着我”
謝青竹挨了一巴掌，也就老老實實跟着老乞丐一起走了，這時候場中又開始表演別的節目了，周圍的人群又熱鬧了起來。他們二人一直就在人群外圍走着。
“你看好了，這機會只有這麼一次，跟我好好學”老乞丐輕聲對謝青竹說了一句，然後悄悄擠到幾個人身旁，趁他們注意力被戲班吸引過去的時候，伸出手悄悄順走了他們腰上的錢袋。
如法炮製，老乞丐已經得手數次，破爛的衣服下已經藏了七八個錢袋，謝青竹跟在後面看的真真切切。但是他膽子又小，因為蘇婉清的教導，又天性善良，自是不願意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老乞丐見謝青竹片刻時間下來，一次都不曾出手，一時間怒氣上頭將謝青竹拉到一邊教訓了一番“你還以為是在你荊州嗎？還以為你是那個謝家公子嗎？如今你不過是一個小乞丐，你謝家已經被滅門了，你個沒爹娘的孩子，是我看你可憐收留你，你個小雜種好好跟我學”
老乞丐說完話似乎還不解氣，又踢了一腳，將謝青竹重新趕向人群。
其實以謝青竹這孩童身材，在這種情況下，最容易得手而不被發現，老乞丐一路盯着他，只希望他能動手就行，就算萬一被別人發現，只要看見是個小乞丐，料想也不會過於為難他。
老乞丐趁着機會又順手牽羊摸了兩個錢袋，只不過這一次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得手之後瞬間就被人發現了，這人一把揪住老乞丐的衣服大喊了一句“好你個老乞丐，敢偷我的錢，看我今日不打斷你的腿”
老乞丐見這人一臉橫肉，手勁又奇大無比，自己身上還有那麼多錢袋，倘若全被發現，自己今天可真是危矣。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錢袋還你，饒我狗命，饒我狗命”老乞丐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口中不停地念着。
“饒命？你以為我會那麼簡單放過你”這人一腳蹬在老乞丐的頭上，
老乞丐吃痛哎喲一聲躺在了地上，懷中藏着的錢袋又灑落出來幾個。
這人蹲下來一看“好你個老乞丐，偷的東西還不少啊，今日我看你怎麼走”說完一腳踩在老乞丐的膝蓋上面，廢了他一條腿，防止逃跑。又站起身來，衝著人群喊了一聲“各位看看你們的錢袋子還在不在身上”
聲音不大不小，倘若是說的別的話，也還不會有人在意，可這“錢袋子”三個字，眾人卻十分敏感，隨即就有幾個人發現自己腰間的錢袋子不見了。
又看見躺在地上的老乞丐，心中自然明白，眾人紛紛圍了過來。
老乞丐眼見形勢不妙，努力跪在地上，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又把身上所有錢袋都掏了出來“饒命，饒命，我一時糊塗，做了傻事，各位好漢饒命”
“偷人錢財之時，你可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刻，倘若不是有人發現，今日還叫你全部得手了”
圍觀的幾人都是被偷了錢袋的人，心中自是有怒火，一頓拳打腳踢之後，老乞丐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又看見杵在旁邊的謝青竹，這些人中間有人說道“那個小乞丐和他是一起的，拉過來搜一下他的身”
謝青竹被人一把拎了起來，像扔垃圾一樣丟在老乞丐旁邊，立刻有人上去搜他的身，一陣摸索下來，沒有任何發現。
看着年紀尚小的謝青竹，眾人心中多少有了一些憐憫，沒有拳腳相向，而是言語呵斥了一番。
一開始力氣奇大那人，一手一個，將謝青竹和老乞丐拎了起來，嘴裏嘟囔說著“兩個雜種，偷到大爺我頭上來了，今日好好給你們長點兒記性”話畢，竟將二人丟入了河中。
如今時節雖不是玄冬天，可河水已經開始冰冷刺骨，謝青竹二人丟入河中，又如何能活。老乞丐入水的瞬間就沉了下去。謝青竹撲騰了幾下，也沒有了動靜。
這人站在岸邊冷哼了一聲道了一句“死了更好”又轉身圍觀看熱鬧去了。
……
也不知是謝青竹命大，還是運氣好，落入水中失去意識以後，順着河流漂了不知多遠，在一出爛石堆旁邊停了下來。
“師父，師父，你看前面，那岸邊是不是有一個人，好像還是個孩子”
被喚作師父的人定睛一看，還真是有一個孩童漂在水面上，身體被岸邊的亂石卡主了。
“過去看看”領着兩人快步走了過去，將謝青竹從水裏撈了起來。
一個小孩子上去摸了一下脈搏，又探了一下鼻息，動作已是十分老練“師父，還有氣兒呢，應該能救活”
“那就拖到馬車上去把，給他換身乾淨的衣服，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造化了”
兩日過後，原本虛弱的謝青竹在他們的救治下逐漸好轉了起來。清醒過後的他看到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立馬捲起身子縮到一旁。
隨行中的一個孩童見他醒了過來，立馬高聲叫到“師父，他醒了，師父，他醒了”
聞言，這位師父來到馬車旁邊，看見瑟瑟發抖的謝青竹，輕聲說道“你不用怕，是我們救了你，你是怎麼落入水中的？你爹娘他們呢？”
面對這些問題，謝青竹無從談起，他爹娘已經雙雙殞命，謝家滿門被屠，這都是他親眼所見的，而後，一直帶着自己的老乞丐如今應該也死了吧。
“我沒爹娘，他們都死了，我跟人打架，沒打贏，就被他們丟到水中來了”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既然如此，那就留在我們戲班吧，以後你和他們一樣叫我師父”
救下謝青竹的人，正是在揚州城中表演雜耍的戲班，他們行走在九州各郡賣藝，一路上偶有風餐露宿，也偶有機會能賺個盆滿缽滿。如今謝青竹和他們一起，雖比不上當初在謝家的日子，倒也不用沿街乞討而活了。
只不過這個戲班卻不是普通的戲班，這也是謝青竹後來才發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