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貪婪

在受了一番很痛苦的折磨后,越天總算抓住機會，從這個殺手組織逃出去了。

來到新組織后，越天滿以為他會一切從此就順利起來了。

畢竟他再也不用經歷刑堂讓他痛不欲生、寧願被直接淘汰的刑罰。

也不用經歷,憑藉自己的直覺想方設法獲得的天材地寶,剛到手中就被搶奪的痛苦。

但很快越天就發現事情再次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幫助他離開原本殺手組織的是鍾離慈。

值得一提的是，在越天不停掙扎在最低級的殺手任務中、屢次在升級關頭任務失敗導致被罰時,鍾離滄已經一路升級並且取代首領成為殺手組織新的掌控者。

鍾離慈這個壓根沒什麼實力的小少爺，就這麼一路跟着鍾離滄躺贏了。

越天以為看在自己曾經對鍾離慈的救命之恩上,他在新組織的發展會更好，畢竟他和鍾離滄的關係也很不錯。

但很快他就發現,想要藉助和鍾離慈的關係輕鬆升級，簡直是痴心妄想。

離月雖然脾氣很差、幹啥啥不行、還不懂看人眼色、瞧不起除了顧寒星之外的所有人，可是只要順着他不惹着他,他大部分時候也懶得搭理你。不會把人命當樂子、不會罵人是狗還要對方必須對着自己汪汪叫、更不會想方設法設陷阱製造把柄拿捏人。

而以上種種，每一件都是鍾離慈“培養”新殺手的日常。

甚至離月其實大部分時候,本質上就是一個很好哄很天真的小少爺。

在新的組織，鍾離滄大部分時候完全隱身,將一切事情都交給鍾離慈打理。

想要升級，每個修士要做的不是努力完成可以威脅性命的任務，而是陪着鍾離慈玩遊戲、做鍾離慈的狗、哄着鍾離慈開心。

眼下,越天就坐在台階下,鍾離慈坐在上首漫不經心敲着桌子：“你說,顧離月成了你之前待的組織里的少主？”

越天沉默着點點頭。

鍾離慈身子微微前傾，支着下巴，饒有興緻：“他是怎麼做到的？顧寒星這次跟他也不是一個組織吧，還是他比看上去更有實力，組織的任務完成得又多又好？”

越天想到離月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被首領注意到,從而莫名有了靠山，自己也正是因為那句話被一直針對，心底濃重的悔意讓他的心臟都有點絞痛起來。

但這些不能被鍾離慈知道。

他在鍾離慈面前一直是施恩不圖報的善良形象，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能在這個組織里過得比其他修士要更有尊嚴。

鍾離慈不管這些，他看了越天一會嗤笑一聲：“你知道其他人在這裏是怎麼回答我問題的嗎？”

“……”越天明白鍾離慈的意思。

其他人在鍾離慈面前必須要以最卑微屈辱的姿勢跪着。

有些人心高氣傲不遵從，寧願直接被淘汰，也有些人咬牙堅持着。

“那個首領應該是喜歡上顧離月了。”越天最終這樣說道。

“喜歡上顧離月？你確定嗎？”

越天回想了一下搖頭：“我不知道，但他當時看了顧離月一眼，就親自下去把顧離月抱在懷裏，並且把當時本該被殺的其他人一起放了，之後他就下了命令告知所有人，顧離月以後就是組織的少主，地位和他一樣。”

“看一眼就對顧離月一見鍾情？顧離月長得特別好看嗎？”鍾離慈想起顧寒星那種一看就是天性無情無欲的人，面對顧離月也一副百依百順的模樣，心底真的疑惑起來。

“他一直戴着面具。”越天搖搖頭，心底也很不解。如果說離月摘下面具也就罷了，但據越天的觀察，顧離月的確始終牢牢戴着自己的面具。

“顧離月的任務表現特別出色嗎？”鍾離慈又問。

“首領對顧離月十分縱容，從不讓他參與任務。”

那不就是只需要享受權利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鍾離慈心底有點嫉妒了，即便是他親哥哥做首領，他現在也必須至少三天完成一個高級殺手的任務。

鍾離慈有點不甘心地追問：“他是不是身體很符合首領的口味，被首領每日玩弄？”

“他的確住在首領的卧房內，但他不喜歡獨處的時候周圍有人，所以首領現在住在高級殺手的卧房裏，他同意了首領才能踏入他卧房。他也不需要做什麼事情討好首領，甚至他對首領並沒什麼好臉色。相反為了讓他過得舒服，首領什麼都做，給他端茶倒水、洗澡捏腿，無微不至。組織里沒有軟轎，他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首領就抱着背着，他喜歡珍稀的寶貝，首領就到處搜刮然後捧到他面前，給他扔着玩。”

過了好一會，鍾離慈才幽幽感嘆：“這個顧離月真是好命。”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身懷氣運之人？受天道眷顧？”

“氣運”與“天道”這兩個詞，讓越天的心驟然跳了一下，他冥冥感覺這應該是他的東西，是用來形容他的。

越天十分想反駁鍾離慈，但是想到離月目前擁有的一切，他又沉默下來。

***

在猜測出自己應該怎麼完成任務后，離月就一改之前閉門不出的狀態了。

他很積極的收集除了自己所在組織之外其他四個殺手組織的信息。

離月很有野心地規劃着，顧寒星剿滅了一個殺手組織，就能成為心境試煉第一，如果他將另外四個殺手組織全部剿滅，那這次心境歷練還有誰能勝過他？

這個非常完美的規劃，在離月得知，自己所在城池內只有兩個殺手組織，另外三個距離他足足有三座山的距離后，被暫時打消。

他決定先會會距離自己最近的殺手組織掌權人，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

鍾離滄收到離月的邀請貼時，鍾離慈也在現場。

他一點也不客氣地湊到鍾離滄身邊仔細看請帖內容，最後有些嫌棄地撇嘴：“他字真難看，在顧家這十六年他究竟學了什麼？”

隨後鍾離慈又理直氣壯地要求：“我也要去看，你帶我一起，到時候你跟對方首領聊天，我趁機給顧離月一個教訓。”

鍾離滄原本瀏覽離月手寫的請帖內容，眼底帶了點笑，聞言他臉上的笑隱去，慢慢看鐘離慈一眼：“你知道顧離月為什麼在這一關如此輕鬆肆意嗎？”

“不就是那個殺手組織的原首領眼光奇特，對顧離月有點意思嗎？”鍾離慈輕飄飄回。

鍾離慈給出建議：“一個沒什麼腦袋的首領，加上一個又沒腦子又沒實力的廢物少爺，這次去我們乾脆帶足人手，將那個殺手組織上下殺空好了。？”

他說完覺得自己的建議的確真實可行，更興奮地靠近鍾離滄，語氣親昵：“哥哥，我們組織里還有一個對他們很了解的越天，他提供了很多關於這個組織的內部信息。那個組織的地盤和裏面的寶物我一樣不要，我只要你把顧離月交給我研究，怎麼樣？”

鍾離滄認真打量着自己表情天真又殘酷的親弟弟，眸光忽然冷淡起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殘忍冷酷了？要知道那個組織里很多殺手，都是和我們一樣參加這次試煉的普通修士。你明知道，突破第二關跟淘汰其他修士沒有必然關聯，你卻只是單純為了報復顧離月，就能毫不猶豫說出要將她們全殺了的話。”

鍾離慈一愣，他下意識辯駁：“不是這樣，我只是想，如果吞併了另一個殺手組織，是不是我們就能順利突破第二關呢？”

“那也不能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吞併組織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嗎？”鍾離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你以前是那麼純真爛漫，是一直很依賴我信任我的乖巧弟弟，我縱容寵愛你，卻不代表我希望把你的心性縱壞了。”

鍾離慈睜着一雙眼，眼底帶了無措與茫然，他連忙搖頭否認：“我……我沒有變壞，哥哥你說得對，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是我一時間沒有想到，你別生氣，我沒有變殘忍。”

鍾離滄包容地望著鐘離慈，將手壓在鍾離慈的肩膀上，慢條斯理安撫：“慢慢解釋，我不會輕易放棄你。”

鍾離慈停下慌亂的辯解，認真注視鍾離滄，觀察對方的情緒，在確定鍾離滄表情溫和沒有一點慍怒后，他才慢慢鬆了口氣，眼底帶了一絲感激：“謝謝哥哥。”

隨後他又道歉：“對不起。”

鍾離滄沒有說他是不是接受了鍾離慈的道歉，只是收回目光繼續看手中的請帖。

鍾離慈也不敢再輕易說些什麼，但也不甘心就此離去，他小心翼翼站在鍾離滄身邊。

鍾離慈並不是鍾離滄唯一的弟弟，他甚至很茫然自己到底是怎麼被鍾離滄看入眼中的。

鍾離家等級分明，嫡子是未來的家主，其他孩子都是未來家主僕人一樣的存在。

曾經的鐘離慈在鍾離家毫不起眼、命如草芥、悄無聲息地生活，是鍾離滄在自己一群弟弟里選擇了鍾離慈，他說鍾離慈天真純粹，他百般縱寵着鍾離慈，給鍾離慈高高在上的身份，讓他成為尊貴的小少爺，甚至願意陪着他參加崑崙虛的招新弟子會。

教導鍾離慈的老師、服侍鍾離慈的下人都是鍾離滄親手選擇的，可以說鍾離慈的人格是鍾離滄一點點培養出來的。

如果沒有鍾離滄，鍾離慈會失去他所擁有的一切。

自己應該不會因為剛才的話，就被隨便放棄吧，鍾離慈有點不確定地想着。畢竟鍾離滄向來溫和好說話，對他又一直很縱容。

但不知為何，鍾離慈心底有點忐忑不安。

***

離月沒想到另一個殺手組織的掌權人竟然是鍾離滄。

他有些驚訝地稍稍傾身確認：“你是組織的掌權人？”

鍾離滄頷首：“費了一番功夫，不像離月小公子，第一天就成為了少主。”

離月大方接下鍾離滄的恭維：“比你厲害，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他同鍾離滄說話的時候，首領坐在他左手邊，低頭認真地給他泡茶。

鍾離滄在離月右手邊坐下，跟他一同過來的鐘離慈自然而然地坐在鍾離滄下首。

離月瞥了一眼，不滿：“鍾離慈，誰讓你坐下了？你什麼身份啊？配在我面前坐着？”

鍾離慈立刻就想反唇相譏，餘光看見鍾離滄溫和又有壓迫力的眼神，他下意識將話吞了回去。

鍾離滄點點頭，對離月抱歉地笑了一下：“是我沒教好他。”

“你站在我後面。”他對鍾離慈道。

鍾離慈深吸一口氣，忍氣吞聲地站好。

離月看著鐘離滄，只覺得他比鍾離慈順眼太多。

他滿意地笑了一下，說話也稍微有禮貌了一點：“你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嗎？”

鍾離滄點頭：“你想要我帶着整個組織歸順於你。”

“沒錯。”離月接過首領遞過來的、溫熱清香的茶水，抿了一口：“我不想動用暴力手段，你向我投誠，我也不會虧待你。”

鍾離滄沒有問他怎樣算不虧待，他慢慢看着離月的眼睛，即便是說出這樣貪婪到有點可笑的話，對方的眼睛也依然澄澈，沒有一絲常人應有的渾濁：“其實這並不是最好的方法。”

他沒有立刻同意，離月也並未立刻發脾氣，相反有點好奇：“你什麼意思？”

“我們這座城中只有兩個殺手組織，還有三個殺手組織在另一座城中。”鍾離滄眼眸漸漸變得有點幽深。

原來是說這件事，離月一揮手：“我早就知道，那座城跟我們這邊隔了三座山，我不吞併你的組織去吞併那座城的，太不方便。”

“我不是這個意思。”鍾離滄很溫和地回：“這座城只有你我兩個組織。”

“而那座城中有三個，據我所知，顧寒星已經成功掌握了一個殺手組織。”

“你再這座城中最多只能吞一個組織，而顧寒星卻可以再得到兩個，你覺得同樣是突破第二關，到時候是顧寒星的排名高，還是你的排名更高呢？”

離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我懂了，你想和我聯手，去攻打那座城池裏的三個殺手組織。”

“可是……”離月拖着語調，望著鐘離滄，語氣天真，眼神清澈：“打贏后，那座城裏的三個組織要怎麼分配呢？”

“你給我一個，讓我能過第二關就好。”鍾離滄毫不猶豫讓步。

“這樣子我不但能打敗顧寒星，還能獲得當之無愧的第一名。”離月總結。

鍾離滄微笑着看離月。

“我不願意。”

下一刻離月果斷宣佈。

他得意的盯着鍾離滄，果然在對方眼底看見了來不及收回的錯愕。

“憑什麼我要和你分？我實力很強，拿下你的組織后，再去攻打那座城，將那三個殺手組織統統剿滅，這樣我既打敗了顧寒星，還能獲得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我討厭和別人分享，我看中的東西，我全都要。”

他這樣理直氣壯地陳述自己的貪慾，沒有一點羞愧遮掩的意思。

鍾離滄直勾勾望進少年圓潤的桃花眼底，對方也無所畏懼地同他對視。

那雙眼睛清澈見底，帶着滿滿的理所當然。

鍾離滄呼吸一點點變緊，他專註地凝視離月，隨即忽然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拊掌：“您的這番話說得一點不錯，看來我真的沒有理由說服您與我合作了，對嗎？”

離月點點頭：“自然，並且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歸順於我，要麼被我淘汰。”

鍾離滄笑完，恢復平靜，他無視首領警惕盯着自己的目光，看着離月：“你滿足我一個好奇心，我就歸順於你。”

“什麼？”離月疑惑。

鍾離滄薄唇微翹：“我很好奇，您為什麼一定要戴面具呢？”

“我即將要做您的屬下了，總不能連自己的主上長什麼樣也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