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節
一場訴盡衷腸的告白令我暫時擺脫了危機,回到府中,我便着手書寫三十六計餘下的那一半。寫的累時,也會想甩手不寫,反正是要走的,寫與不寫,似乎沒差,但又一想,曾經我答應了只要他把來福還我,餘下的十八計就會給他,猶豫再三,終歸是做不出這等不守信用的事,只當是臨別禮物了。
月上柳梢頭,來福硯墨硯的半眯着眼,頭也瞌睡的不停點了又點。
我看的直笑,正想開口讓他先下去睡,忽一陣勁風迎面而來,把半掩的窗戶吹的“砰砰”作響,桌上罩着的燭火也晃動的差點熄滅,來福頓時驚醒,怪道:“怎麼起風了?莫不是又要下雨了吧?”說畢,擱下手中的墨錠便去關窗。
我道:“來福,你讓下人去把浴桶拿進來,一會寫完了我想在房裏洗個澡。”
來福道了聲“是”便出了門去,不一會,帶着幾個人,扛着一隻注滿溫水的碩大浴桶進來。
“主子,先別寫了,讓奴才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我看你也困的很了,明日還要早起,先下去睡吧,一會我自己洗就成了。桶什麼的就擱我房裏,明兒早上再讓人來收拾。”
來福從櫃裏取出件前幾日皇上賞下的雪白狐裘與我穿上,嘴裏叨叨着:“看這天似是要冷了,主子您也別寫的太晚了,一會就洗吧,不然水放涼了,要洗出病來的。明兒您又要早起,睡的太晚了我怕您身子……”
看他碎碎念沒完了,我趕緊阻攔,起身推着他出門:“行了,我自個的身體心裏有數,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這麼容易就病啊病的,快睡去吧,明兒你起晚不打緊,害我誤了早朝就是大事了!”語畢,我關上房門,又喊了聲:“快睡啊——”
只聽來福隔着門嘆了聲,道:“是。”
我回到桌前又寫了兩行字,估摸着人都走遠了,起身去熄了房內的其他幾盞燈,只留下桌上的一盞,又躡手躡腳的走去打開朝向後院的一扇窗戶,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用壓得低的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朝天上喊話:“喂,出來吧!”
等了一會,壓根沒半個人影,我抓抓頭,難道是我神經過敏?
正納悶時,只覺頭頂一朵綿軟的黑雲飄落下來,衣袂翻起,瀟洒似仙。
我心裏嗤道:每次出場都要擺pose,當我們是在拍電影么!
二話不說,便拉了來人的衣袖就大力的往裏拽,這要反應差點的,跌個狗吃屎是免不了的,但可惜那人是聞人翼,武功高強的聞人翼,自然是身形一晃,人就隨我進了屋內。
大約是我昨天指責他穿了白衣服的關係,今天來便換了一身黑色。
我小心的關上窗戶,盡量控制住不出一絲響聲。
我比手畫腳告訴他要小聲,來福就睡在旁邊的屋子裏。
聞人翼淡定的撇我一眼,道:“伺候你的那個小太監,我下來的時候順手點了他的睡**。”
我愣了愣:“怎麼點的?”
他摸出一顆黑色的東西放在掌心,我湊近一看,分明是一顆紅豆。
我豎起大拇指,贊道:“厲害。”
他面無表情的把紅豆收起來,看來今天沒喝酒,整個人非常正常。
“可你每次來都點他**,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我不放心的追問。
聞人翼的嘴角似是抽了一抽,淡淡道:“不會。你執意要來救的人,我不會傷他。”
我搖搖頭,質疑道:“我一直以來都怕你會殺了他。”
聞人翼撇我一眼,坐下道:“我是曾想過,殺了他,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絆住你,而且他也沒有武功,要帶他走,也只是一個累贅。”他又看我一眼,“不過……還是算了……”
我皺起眉頭,就知道他起過這個念頭。
“你要敢傷他我跟你沒完!”
聞人翼沒再多說,拿起桌上那一疊我寫完的紙看了看。
“三十六計……我似乎聽大師兄說過,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你寫這個做什麼?”
我一把搶了過來,寶貝似的拿了本書夾起來,放到架子上收好。
穿越的人多數都能從三十六計中挖出幾條能夠為自己所用的,但真正能把整本三十六計具體內容默寫下來的,屈指可數,對於自己這點小本事我還是有些得意的,只不過也因為這樣,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沒什麼,閑來無事寫的玩的。”我敷衍道,事情的真相我並不想告訴他,連忙轉移話題,“我還沒問你呢,怎麼今兒你又來了?別沒事就來串門子行不行,誰知道有琴淵擺了多少雙眼睛在我身邊,被現了可不是玩的。”
他不甚在意:“就那些草包……”他以一聲輕哼,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我潑他冷水:“呦呦呦,小心駛得萬年船,這點學長就比你強一百倍。”
俊臉一拉,伸手一拽,我便被他緊箍在胸前,他抬頭盯住我,凶道:“你真的這樣認為?”面上陰沉沉的,強裝兇悍,卻讓人覺着骨子在疼,就像是被傷了的野獸,血流的凄凄慘慘,卻還要張牙舞爪,不肯示弱。
我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柔聲道:“是不是從小就一直就有人在你耳邊說大師兄比你強,比你好?”
聞人翼動動嘴角,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把頭轉到一邊。
可憐的千年老二,難怪學長總是有意無意的會讓着他,作為那時一個大人心小孩身的穿越人,自然是不想跟個孩子爭個高低的,難為那孩子卻總也不服輸,就是要過他才肯罷休,又想起聞人翼曾給我說過的那個故事,真是個級沒有安全感的彆扭孩子。
我自認為很溫柔的摸摸他的頭:“可憐的小孩。其實你又何必跟他爭,他多大,你多大?根本就沒有必要麼,而且他是他,你是你,你們是完全不同的人。是,學長也許在有些方面是比你強,但他也有比你弱的呀。”
“那你說,他什麼比我弱?”
鳳眼一挑,滿含期盼,黯淡的眼神再次變得明亮。
“這個……”我看看天花板,又虔誠的看看他,“你容我好好想想……”
眼角一垂,又開始與我鬧起脾氣。
“果然,你也覺得我不如他。”
“對了對了,我想到了!你醋勁比他大!”我捂住嘴哈哈笑。
他惡狠狠的瞪我一眼,把我一甩,就要破窗而出。
我急忙拉住他的袖子:“我開玩笑的。”
他頭也不回,我趕緊用兩隻手抱住他的腰:“我錯了我錯了,你別走。剛剛只是玩笑話,你當然有比學長強的地方,比如說你長的比他好看,還有你功夫比他好,另外,你會醫術他不會,你會用毒他卻不擅長。好了,我都說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別再生氣啦!”
他猛地轉身,定睛看我,我愣了愣,道:“不生氣了?”
襯着溫潤的燭光,他的臉色柔和了許多,許久都沒說話。
我歪頭看他:“不氣了就好。”
他也勉強的扯扯嘴角,聊充微笑。
一時又沒了話茬,我瞟了一眼還在氤氳着熱氣的浴桶,順口說:“要洗澡嗎?”
他愣了一愣,順着我的目光看了過去,“好啊。”
聽他說好,我便後悔起來,這話怎麼聽都像是某種邀請,而此時此地,顯然是很不恰當的。
正想說些什麼,卻現衣服已被他脫了一半。
聞人翼道:“乘水還熱着,一起洗吧。”
我瞪大眼睛,怔怔看住他,無法相信他竟如此“無恥”。
眼睜睜看着衣服一件件離身,想反抗,又覺得自己做作,明明是我問的要不要洗澡,此時才故作小女兒態嬌羞狀拒絕的話,似乎有欲拒還迎的嫌疑。再說洗過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不如大方自然些。
直到裸身坐到熱水中時,我還在,盡在神遊。
聞人翼也脫了衣服坐進來,拿毛巾擦身時,忽然就說:“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想出解你蠱毒的方法了,原本昨兒來就該告訴你,不過我多喝了幾杯,醒來時你又睡的很好,不忍叫醒你,所以只能再來一趟。”
我先愣怔,后驚詫:“你有辦法了?!”
聞人翼似乎一點也不激動,垂着眼睫,輕輕“嗯”了聲。
原本我還在這件事上徘徊遲疑,這怪異的蠱毒,下毒方法如此下流,解毒方法大概也高尚不到哪裏去,而我卻再不想與有琴淵有任何身體上親密的接觸。
見聞人翼不說話,我問道:“需要我做什麼嗎?”
他搖搖頭,默不作聲。
我想了想,小心又問:“是不是你還沒有把握?不會毒沒解成,我卻……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他抬起頭來,神色凝重,猶豫再三,說道:“是的,不光是你,連我也會……”他沒再說下去,而我們都已明白了互相話里的含義。
“為什麼你也會有危險?”
“因為解毒的方法。”
“不會與下毒的方法差不多吧?”
他皺起眉心,頓了頓才點頭。
我把臉轉向一側,感覺血液直往頭部上竄,就是說要解毒,就得真槍實彈的上了。
“這次被我尋到一本師叔早期遺留在逍遙宮的手札,裏面就有記載了千日醉的一些情況。”
“哦,這樣啊……”
我頓時覺得兩個人如此□相向的討論這個問題非常不妥,趕緊搶過聞人翼手中的毛巾拖了幾把,又擲回給他,自己先跨出浴桶,擦乾身體,穿上褻衣褻褲往床上躺去。
不一會,只聽水聲嘩嘩作響,聞人翼也跨了出來,我斜眼過去,燈光昏暗,雖看不大真切,肌肉紋理卻依稀清晰,我翻了身,不再看他,身體越來越熱,有些生理反應根本無法抑制。我趕緊趴睡,把下身掩藏起來,生怕稍後會造成不必要的尷尬。
聞人翼熄了燈也上了床來,鑽進被子,伸手想要抱我,卻被我一把推開。
“身上還濕的,別碰我。”
“是嗎?”他有些納悶,“我明明擦乾了。”
我把頭歪到一邊,說:“我困了,睡覺。”
聞人翼破天荒的說:“說會話吧,許久都不聽你嘮叨了。”
我真懷念他曾經對我冷冰冰說:“閉嘴,睡覺。”的日子。
我撇了嘴:“既然說我是嘮叨,那還要說什麼,說多了,只能更加被你說嘮叨。”
他改口道:“那我不嫌你嘮叨,你說吧。”
我猛的回頭,呸他一聲,“誰稀罕!”
如此一來,被他乘勢一摟,整個人便貼上了他。
某個部位,不得已的暴露了內心底里那一點“齷齪”的想法。
他感受到之後,竟不客氣的伸手去摸,嘴上還說:“何時變得這麼害羞了。”
我幾近怒吼,伸手推他:“我何時奔放過了!”
他在黑暗中低低笑了聲:“我喜歡你這摸樣。”
我啐道:“變態!”
“距離上次……也很久了。”他很認真的說,“難道你不想?”
正常男人會想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每次想起來,我就有種混亂的感覺,每次跟男人,似乎都有些被迫的情緒在裏頭,如此久而久之,多少會有些排斥。
這時,其實我想或是不想已不是主要的問題了,他的手已在上下摩挲,另一隻手則環着我的肩,把我抱在懷裏,嘴唇火熱,含住我的舌頭,碾碾舔舐,忘情又動情。
我也用手向下探去,作為回報,似乎也該為他服務服務,待碰到中心地帶,與我同樣的炙熱,有了這樣的認識,似乎心裏平衡許多,也不知原先在彆扭什麼,大概是被聞人翼傳染的,我這樣想着,漸漸沉醉。
作者有話要說:本想加場h,猛然現許久不寫,我竟然憋不出來了,汗的~~~
湊合的寫了點隱晦的大家看着吧,不好也只許砸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