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賞賜
洗去一身風塵后,一家人聚集在膳廳,這一頓飯,自然是免不了詢問江柏這趟行程,江柏也樂得講。
“那黑袍人被千牛衛們的合擊之術限制身形后,我立即掏出了一個鐵管!”江柏故事止住,轉頭問江若珏,“小妹,你可知這鐵管是何物?”
“火銃!”江若珏立即答道,江柏離開前,江若珏擔心江柏此行的安危,江柏為讓其安心,便展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對!是火銃!”江柏給父母解釋一番何為火銃后,手比劃了起來,“我瞄準黑袍人腦袋后,果斷髮動了火銃,想給他來個腦袋開花,但,這黑袍人是個高手,居然腦袋一偏,躲過了火銃射出的彈丸,我只打掉了他半隻耳葉!他也趁機擺脫了控制!”
“後來,我才得知,那黑袍人居然被北遼國國師座下的一名薩滿,名叫福達!另一名刺客……”
江柏的話沒能繼續,因為門房老陳頭來了膳廳,報告道:“老爺,夫人,外面有位叫筠兒的姑娘,來尋二郎!”
江柏奇了怪了,這筠兒怎這個時候來尋自己,不過他沒多想,當即放下筷子,去迎筠兒。
江武在江柏離開后,怒道:“這個臭小子,整日裏就招惹姑娘,今日高興,改日再收拾他。”
江若珏痴痴笑,她知道筠兒在江柏眼裏就是個小妹妹,但她才不為江柏辯解,小時候就喜歡看父親收拾他兩位兄長,她在旁邊看着,就差小板凳加瓜子了。
江柏還未到門口,就見筠兒一張臭臉,站在燈籠下面。
江柏上前問道:“你怎沒去興慶宮?”
筠兒瞪了兩眼江柏,不講話,失去了往日的活潑。
多瞧了幾眼筠兒后,江柏大概猜到筠兒為何如此模樣了,從她手裏奪過她的驢繩,交給了門房陳老頭,然後一手牽着筠兒,把他往宅子裏領:“餓了吧!先去屋裏吃些東西,想哭也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哭!”
在江柏的歪理之下,筠兒被江柏領進了膳廳,並弄來凳子,讓其坐下。
李雲娥在筠兒進屋后,便對身旁的貼身丫環紅巧道:“去給筠兒姑娘取碗筷!”
坐下的筠兒,臉色依舊不好,往日裏見了這一桌的吃食,定是喜笑顏開的她依舊愁眉苦臉。
江柏重新落座后,給筠兒添了一筷子菜后,笑道:“筠兒姑娘,你定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把這事情講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
如此不正經的話,惹得筠兒想笑,但心裏有確實難過,這哭笑之間,她怒道:“你就會欺負人!”
“不就是今日公主回京,別人一家團聚,而這偌大的梁京,你卻舉目無親!”江柏講得很洒脫,“你管我叫聲柏哥,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妹妹,要是誰欺負你,你就報你柏哥花和尚的諢名,看我不打哭他們!”
筠兒先被江柏刺激得想哭,后又被江柏感動到要死,她噘着嘴:“這京城裏的公子哥,哪個敢招惹我?”
“你叫不叫吧?”
筠兒瞧了兩眼江柏,甜甜得喊了聲:“柏哥!”
“唉!”江柏應了一聲,把筷子壓在筠兒手上,“這就對了!吃飯!吃飯!”
搞定筠兒的事情后,江柏回到了正題,詢問道:“我剛才講到哪裏了?”
坐在凳子上,只有一個腦袋冒出桌面的高喜提醒道:“另一個刺客!”
“這另一個刺客……”江柏繼續。
……
回京第二日。
江柏今日的打算是去瞧一瞧黃叔,
但這天色微亮,城門剛開,就有一隊人馬奔着江柏家來了,領頭的是一位太監,去上過朝的官員都識得此人,這人是內侍省的頭頭,眾人稱之李寶公公。
聖人今日按功獎賞此次蒙陽之行的人員,往日裏,李寶都是安排內侍省的太監去送獎賞之物,但今日,聖人要求他親自給江柏送來,而且還給了江柏從未賞賜之物,聖人第一次給有功之人賞賜女人,這可是破天荒的事。
江家門口,門房陳老頭已經進內院通知老爺夫人了,這門口便是李寶一隊人馬,這人馬之內,有着四位女子,便是江柏那日在教坊司梳攏的四位姑娘,泉韻,琪琪,妙青,彩燕,她們也是今日得知,聖人下旨,她們去了賤籍,但被賜給了那梳攏之夜離開的江柏,此刻,四人正觀察着她們將要生活的宅子。
剛起身的江武聞訊,趕忙叫醒一家子人,往門口趕來,隔着距離,便喊道:“公公久等了,還請進屋,吃上一杯茶!”
李寶的目光給了江柏,只瞧了一眼,便道:“不必行禮了,今日獲賞之人眾多,聖人下了口諭,免了那繁冗之事。”
說罷,便行正事,從下屬手裏,接過一盤黃白之物:“江公子此行保護公主有功,聖人特命咱家給送來黃金白銀各五百兩,絹一百匹,除此之外,還有四位姑娘!”
泉韻等人趁機上前,施身行禮:“見過老爺夫人,見過江公子,江小姐!”
江武謝主隆恩后,親自接過賞賜之物,轉交給僕人,四位姑娘也悄然站在了他們身後。
見事了,李寶當即行辭:“咋家還得給其他有功之臣送賞賜之物,就不逗留了!”
“公公,耽誤片刻!”江柏叫住李寶,自身也動了起來。
“江公子,還有何事?”
江柏從剛得到的賞賜之物里拿了幾錠黃金,走到李寶面前:“本該請公公進內吃個早膳,可這聖人的差事耽誤不得,這般天色,眾位必定腹中無物,這東西拿上,途中遇到熱食,買上一些,對付一下!”
李寶想起了他出發時,聖人曾對他道,不論你何時去那江柏家,他定會找個由頭,給你塞些銀兩,你也不必客氣,收下便可。
聖人有何用意,李寶不敢妄自揣摩,眼見如聖人所講,他便奉命行事,江柏把黃金往他手裏塞,他順勢收下:“江公子這是心疼我們這些當奴才的,那咋家便替兄弟們收下!多謝江公子!”
“公公客氣了!還請慢走!”
送走了李寶,一家人進了正屋,江武與李雲娥坐在主位之上,昨夜與江若珏一起睡的筠兒,同江若珏站在一旁,看着屋中的四位女子。
泉韻四人這是在等候安排,聖人的旨意里,只是讓她們來江家,未說為佣還是為妾,而要決定她們的身份,這就得看江柏了。
“那日,我曾讓你們學習做先生,你們學得如何了?”
四姐妹中的話事人,泉韻回答道:“江公子讓我們姐妹學做先生,我們自然不敢怠慢!”
“如此便好!今日,你們便有學生了!”江柏把歡喜姐弟領了出來,蹲下身子,同兩人一般高,“從今天起,你倆便和這四位漂亮姐姐學認字!”
高喜的眼睛開始發光:“學會認字,那我就可以自己看話本了!”
“對!學會認字,你便能自己看話本了,所以得好好學才行!”
江柏這話,確定了一件事,這四位姑娘不為佣,李雲娥當即吩咐貼身丫環:“紅巧,去給四位姑娘準備屋子!”
紅巧領命離開后,李雲娥第一次與四位姑娘對話:“四位姑娘,這早上來得匆忙,你們可有東西還留在教坊司,我差人同你們去取!”
泉韻等人去取還留在教坊司的東西,屋內的氛圍便輕鬆了起來,筠兒率先痴痴笑了起來:“柏哥,你花和尚的諢名都傳到聖人耳朵里,不然聖人會賜這四位姑娘給你?”
江柏當即威脅:“敢取笑你哥,今日不做爆米花了!”
筠兒當即苦着臉去找這個家裏的主人,依靠在李雲娥的椅子旁。
“你哥在逗你嘞!”
筠兒展顏后,李雲娥對江柏說道:“你別再往家裏撿人了,家裏屋子住不下了!”
“柏兒讓娘親操心了,柏兒知道了!”江柏自己的那些心思,在李雲娥處被瞧得一清二楚。
“今日得了聖人賞賜,你去取些銀兩,賜給家中的僕人們。”
“柏兒這就去。”
接下來的時間,再無意外發生,久未見黃叔的江柏,置了兩食盒的美食去見他,黃叔不愛言語,他便滔滔不絕得講途中之事,講到世子慕容邁遇害時,他本人十分惋惜,黃叔倒是波瀾不驚,只是拿起酒杯多喝了兩杯。
……
回京第三日。
江家小院的中央有棵大樹,大樹下放着一個很大的水缸,裏面注滿了水,這水的作用是預防走水。
江柏站在水缸旁,瞄準水缸里的魚,準備下手,這手才剛入水,便聽有人叫他。
“和尚大人!和尚大人!”歡喜姐弟從屋內沖了出來,各手持一捲紙。
江柏停止手上的動作,見歡喜姐弟在前,泉韻跟在他們身後,向著他這邊來了。
“怎了?這麼開心!”姐弟倆的情緒在他們的喊聲里一覽無遺。
姐弟倆小心翼翼得打開手中的紙,是兩幅畫像,高歡仰着頭,介紹道:“這是爹爹和娘親的畫像,是妙青姐姐給畫的!”
江柏本打算回京後去尋畫師給歡喜姐弟的父母做畫像,現在倒省了這功夫,他說道:“那可要收好了,別等到你爹爹和娘親尋來的時候,你都忘記他們長啥樣了!”
“歡兒才不會忘記爹娘的樣貌,也不會忘記和尚大人,菩薩小姐,淑嫿姐姐,澄明方丈,老爺和夫人……”高歡說道後面,聲音便漸漸低了。
江柏看出高歡所憂,蹲下身子,注視着她:“你不是已經許過願了,祝你爹娘一路平安,所以他們定會尋來的!”
高歡還是有些擔心:“要是他們尋不到我們,我便見不到爹爹和娘親了!”
“要是他們尋到你們姐弟,一定是他們迷路了,那時,和尚大人帶着你倆去尋爹爹和娘親!”
“當真?”高歡聲音高了幾度。
“騙你是小狗!”
心情經歷一番起伏后,高歡道:“和尚大人才不是小狗,和尚大人是大好人!”
江柏起了身,看向水缸:“在這水缸里的魚眼裏,我可不是一個好人!進屋學認字去吧!別讓姐姐們等着!”
支走姐弟倆,江柏目光給了依舊逗留的泉韻:“有事便說吧!”
泉韻款款大方得說道:“江公子那日行那般荒唐之事,夜晚又借口離開,便是想把我們姐妹,像歡喜姐弟那樣,撿回家吧!”
“你都猜到了啊!”
“公子倒是心善,給自己落了個花和尚的諢名!”
聞此,江柏笑道:“你別說,我還挺喜歡這個諢名!”
“既然公子那日便有為我們姐妹贖身的想法,想必早便考慮好要如何處理我們姐妹四人了吧?”
“那日我便告訴你們了啊,當女先生啊,待到你們遇到良人,我便備上一筆嫁妝,到時我就成了你們的娘家人!”
面對江柏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樣,泉韻又道:“公子,現在是聖人把我們姐妹送來此處,公子不讓我們為佣,我們便只能做妾!”
“你們遇到良人,只管來告訴我,聖人那裏,我去同他說道說道!”
江柏這話便講得有些大言不慚了,聖人是他想見便能見的?但泉韻相信江柏的話,這可是個連行嗔大師都敢往家裏撿的人,同其飲酒吃肉,帶着其逛教坊司,還未見行痴大師對此有異議。
泉韻準備回屋之際,門房老陳頭進院了,說道:“二郎,門外有人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