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妳是誰
一九三六年的八月,小白剛剛完成了他在南京大學的所有課程,也順利地取得了商學學士的學位。結束了在南京的一切瑣事之後,他做了一個影響他一生的決定,在回台北之前,他要先去上海看看玩玩,就…待兩個星期吧,去感受感受傳說中夜上海的魅力。雖然自己的母親一再強調,中日雙方可能快打起來了,但是,自從松滬停戰協議簽署之後,中日雙方之間有零星的小摩擦,但是已經有四年多的時間,沒有正面的大衝突了,也還算是相安無事吧,所以小白草率地判斷,這兩個星期之內,中日之間不至於有太大的衝突。至於戰爭,那更是絕對不會。基於這個信念,小白滿心歡喜地前往上海,期盼着過上開開眼界的兩星期,也讓自己放鬆放鬆。
去到上海之後,小白入住了上海知名的和平飯店。飯店屬芝加哥學派哥德式建築,外牆用花崗岩石塊砌成,華麗而古樸。接待的住客,非富即貴,在上海有着東方第一樓的美譽。當然,以小白的家境背景,兩個星期的住宿費,並不是一筆花不起的開銷。
在上海的第一天,一大早,小白就去了外灘逛逛。外灘有着各樣式各國風情的建築,素有萬國建築博覽群之稱。而下午,小白去了城隍廟,第一次聽說了,原來城隍廟裏供奉着三尊城廟爺,順便品嘗了上海著名的小籠包。在城隍廟對面買了給母親的小禮物,一個玉貔貅,還順手買了上海著名的梨糖糕,準備分送給親友。
就這樣東逛西逛,一直逛到了夕陽西下,小白才意猶未盡地回到了和平飯店。感覺上,今天飯店附近的人似乎變少了,路上行走的路人也不多,在幾個路口處,都能看到日軍的小隊在待命,但是無論如何,這些不關他這個遊客的事,所以小白也就沒放在心上。
回到了飯店,小白就在餐廳里直接吃了晚餐。之後,才回到了自己在三樓的客房。一進門,小白走向了水壺,倒了一杯水給自己。在水杯剛觸到唇邊,他正要喝水之際,小白突然感覺到,一股冰涼的寒意,從脖子傳上腦門,一個堅硬的東西正貼在他的喉嚨上。小白的眼神往一邊的鏡子飄了過去,從鏡子的反射里,小白看到一雙纖細的手,拿着一把匕首,正架在他喉嚨上。匕首透着幽寒的青光,閃着他的眼睛。小白的第一個直覺就是,他被搶劫了,正當小白要開口求饒的時候。
神秘女子(小聲地說):你不要出聲,也別想打什麼歪主意,我說一,你就做一,不然,我就一刀割開你的喉嚨。你也別企圖反抗,這匕首上已經餵了毒,即便我不割開你的喉嚨,只要在你身上劃破一刀,你十秒內就會死。你只要想耍花樣,就要做好看不到明天早上太陽的準備,知道了嗎?
小白(猛點頭):我知道了。姑娘,我右邊的口袋裏有20元左右,另外在我的行李箱裏,還有一百多元,妳把錢全部拿走,我是一個遊客,對上海也不熟,只待兩星期就走,所以,我不會去報警,妳只要不傷害我,想要我怎樣,我都會配合。
神秘女子(冷笑一聲):你倒是很有錢,吃一頓像樣的飯,也才幾分錢。你一個人身上就帶了一百多元,不過很可惜,我不要你的錢。
聽到神秘女子這麼說,小白心頭一驚,嚇了一大跳。
小白(內心獨白):不要錢?那要什麼?該不會是要我的命吧?
小白(慌張地說):姑娘,我昨天才到上海,從沒跟別人結過怨。如果妳為了報仇,想要我的命,
那妳一定是找錯人了。
小白(接著說):姑娘,妳仔細看看我的臉,妳從來沒見過我吧!別認錯人了!
神秘女子(冷冷地說):給我小聲一點!你想故意讓別人聽到是嗎?
神秘女子(接著說):我不要錢,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照着我說的話去做,你就不會有事,聽懂了嗎?現在,你慢慢的給我轉過身來。
生死攸關,小白可不敢大意,慢慢一點點地轉過身,就這個一百八十度的簡單轉身,居然花了小白十秒左右,他才從背對着神秘女子轉向面對着神秘女子。
能相信嗎?!在這個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小白居然看着眼前的神秘女子,心跳得慌亂了起來。
在小白的眼前,是一位讓人看了會失神的美女,有着純白如雪般的膚色,巴掌大小的臉龐,完美的五官比例,靈動的大眼睛,瞬間讓小白忘記了,自己的生死還握在這個神秘女子的手上。突然之間,門外開始騷動了起來,好像從哪來了一堆人。
神秘女子(命令的口吻):現在!立刻把你衣服給脫光了!
小白(吃驚地大叫):啥?脫衣服?
就這樣的一個遲疑,神秘女子立刻就把匕首使勁地頂在了小白喉嚨上。
神秘女子(命令的口吻):脫衣服!你再敢猶豫,就活不過下一秒了!
這次小白聽得夠清楚了,為了活下去,他哪敢再猶豫啊!不到五秒的時間,小白已經脫得光溜溜的。就在這個時候,小白才注意到,自己眼前動人的美女,也已經脫得一絲不掛,細若羊脂的酥胸,讓人一手可環抱的小細腰,全映入小白眼中。這是什麼情況啊?
神秘女子(命令的口吻):聽好了!我們現在是新婚的年輕小夫妻。我躺在床上,你趴在我身上,假裝我們在行房。機靈一點!你要是敢露出破綻,我就直接要你的命!你要是敢趁機占我便宜,我也會要你的命,聽清楚了嗎?!
小白點了點頭,但是一股不好的預感,竄上了心頭。這世界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她一定是攤上了什麼大事了。小白爬上了床,趴在神秘女子身上,而門外依舊吵雜。小白不知道門外在吵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嘛,兩個全裸的肉體,緊緊地貼在一起,藉由皮膚的接觸,小白能很清楚地感受到神秘女子的體溫。感受到神秘女子的細柔皮膚,在吸氣與吐氣時,小白也能感受到兩人肌膚微微摩擦的酥麻。再一次,小白又忘記了,自己的生死正握在別人手上。
正當小白沉浸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溫柔時,突然間,客房的門被撞開,五個日本士兵加上一個軍官小隊長,直接沖了進來。一個日本兵揮舞着上了刺刀的步槍,示意着小白及神秘女子立刻靠牆邊站。神秘女子包裹着床單,縮着半個身體躲在小白身後,明顯害怕到不行。
這神秘女子的演技,讓小白看得目瞪口呆。剛剛那種兇惡的模樣哩?現在怎麼就不見了?
五個日本兵仔細的在房間裏搜索了一遍,衣櫃床底廁所天花板,都沒放過,不過,他們很顯然沒有找到他們想要找的東西。
日本軍官(日語):你們從哪來的?在上海乾嘛?
站在門外的飯店服務人員,聽到軍官開口,連忙地走進了房間,想要充當翻譯,但是,還沒有等到飯店服務人員開口,小白先說話了。
小白(日語):我們是剛結婚的夫妻,從台灣來的,要在上海待兩個星期,是來度蜜月的。
日本軍官(日語):原來是皇民,住在台灣的哪裏?
小白(日語):住在台北的天母。
日本軍官(用日語笑着說):我之前在大稻埕台灣北區駐衛隊待了三年,我們都住在台北廳,算是鄰居。夫人也是天母人?
正當小白要接話時,神秘女子直接開口了。
神秘女子(日語):我在…結婚…之前…住…新竹廳,我…受的教育…比較少,所以…日語…說的不流利。
日本軍官(日語):你們一個住新竹廳,一個住台北廳,是怎樣認識的?
神秘女子(日語):我父親…是他之前的…高中先生,前年…他來我家…拜訪…我父親時,住了3晚,我們是這樣認識的。
日本軍官(日語):蘇米嘛賽,打擾了你跟夫人。夫人真是一個十足的美人!我們皇命在身,迫不得已,只能強行闖入。另外,最近上海治安不好,有很多宵小橫行,小心一點,不要在上海待太久,建議你跟夫人縮短行程,趕快回台灣。
日本軍官(日語):收隊!搜下一個房間!
聽到了命令,五個日本士兵立刻整隊,朝着房門口走了出去。從闖入到撤離,花了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除了這名神秘女子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撤出了小白的客房。這種莫名其妙的遭遇,留給了小白滿頭滿臉的疑問。這神秘女子跟日軍有什麼關係嗎?她為什麼會說日文?她真的是新竹人嗎?她的演技這麼好,在隱藏什麼?在小白還沒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時,他又感覺到匕首架回到他的喉嚨上了。
神秘女子(生氣地說):說!你是台灣人,來上海乾嘛?你的錢從哪來的?
小白(強壯鎮定地說):我在南京大學求學,幾天前剛畢業,兩個星期之後,我就要回台灣了。回台灣之前,繞過上海一趟,是來觀光旅遊的。我們家是小地主,所以家境還不錯。
神秘女子(生氣地說):拿出來,讓我看你的畢業證書。
小白裸着身體,慢慢地蹲下來,打開了行李箱,在裏面東翻西找的,找到了一張捲成筒狀的牛皮紙,把紙一攤開,南京大學校徽隨即映入眼中。神秘女子很快地掃了一眼小白的畢業證書,好像不再懷疑小白的身份了。
神秘女子把匕首從小白的喉嚨上拿了下來。小白站起來,轉了身,看了一眼神秘女子。雖然神秘女子依然包裹着床單,但是,她的匕首已經不知道藏到哪裏去了。
小白很想多嘴問神秘女子,妳到底是誰?但是到了嘴邊的問題,還是沒能問出口,就又吞了回去。其實,知道真相跟保住小命比起來,保住小命比較重要。
神秘女子注意到小白正看着自己,犀利的眼神瞪了小白一眼。
神秘女子(命令的口吻):你可以把衣服穿上了。今晚我住在這裏,你要是企圖想通知飯店人員或日軍,我會直接殺了你!
小白(連忙辯解):我不會去通知誰的,妳不要胡亂懷疑,把我誤殺了就行。
神秘女子(生氣地說):看你相貌堂堂,卻甘願當日本人的奴隸!
小白(不高興地說):誰是日本人的奴隸啊!妳要怪,怎麼不去怪慈禧太後跟李鴻章啊?
小白雖然心裏不甘願,但是他也只敢這樣地回一句嘴,不過小白現在能確定,日軍絕對是來找這個神秘女子,而這個神秘女子對日本也有很深的仇視,這與他在南京的大部分同學,是一模一樣的。
小白穿上了衣服,整個晚上神秘女子就再也沒有說過多一句話了。在這被監視的緊張氣氛中,小白度過了有生以來最漫長又難熬的一晚。
這一夜,小白躺在床的這一半,而神秘女子睡在床的另一半,他的心中充滿了一堆問號,心裏有事就睡不着,所以小白真的好想發問。他知道所有的問題,神秘女子一定有答案,但是為了保住小命,那最好還是什麼都不要問,等天一亮,明天一到,所有的事情就過去了,從此兩人最好再也不要見了!躺着躺着,不知不覺中,小白慢慢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