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壓床
夜半十分,北義區的一座公寓內。
淡淡的夜色從窗帘的縫隙擠進了房間裏。緊閉的門窗的房間不知從哪跑來一陣微風,攪動着那縷月光撒在了床上。
忽明忽暗的床上,徐小白正繃著身體,緊閉雙目使得眉頭鄒成一團,粗重的呼吸時高時低。
身體不能動彈半分,眼睛也無法睜開,但能感覺有個身影在床邊晃動,耳邊還有陣陣呢喃聲,那呢喃的語調有種似曾相識卻怎麼也聽不清晰。
折騰了一會兒后,徐小白猛地睜開了眼睛,一聲驚吼。身體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下來。
又是鬼壓床。
一個多星期前的某天晚上,徐小白做夢在火中洗澡,那洗的一個叫酣暢淋漓。哪曾想第二天莫名其妙的發起了高燒,整整燒了三天啊。
別說去醫院了,下床都費勁。
最奇怪的是這個病來的快去的也快,第四天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跑去醫院檢查結果是有點炎症,醫生給開了點消炎藥,並囑咐讓多喝熱水,少熬夜。
雖然不發燒了,但從此睡覺不是噩夢就是鬼壓床。
清晨,感覺剛睡沒多久的徐小白就被手機來電的“嗡,嗡”聲震醒。
“喂!”
“徐小白,起了沒有啊,我還十多分鐘到你樓下了,麻利兒的!”
電話那頭傳來嚴俊憨憨的聲音。
“嗯,馬上,馬上。”
扔下手機,搓了搓臉坐了起來,一手拉開了床邊的窗帘。
隨着‘刷’的一聲,沒有迎面的陽光明媚。陰鬱的天氣讓人覺得壓抑。
徐小白揉揉頭髮起身走進了衛生間。
每次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徐小白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二十五歲正是生機勃勃的年紀,他是屬於不睡能玩個通宵,躺下沾枕頭就睡着的那種。然而最近的自己明顯的狀態大不如前,懷疑那次高燒把自己燒的提前衰老了。
洗漱完畢,徐小白下樓剛買完早點,遠處駛來一輛白色豐田越野車停在了他身邊。
駕駛位上坐着一個二十齣頭的胖子。說他胖吧也不是全身都胖,只是臉盤兒稍大,頭剔青皮,眼睛跟個小燈泡一樣,給人的感覺這人的腦袋得有三十來斤,最絕的是搭配整個身體還不顯頭突兀。一件黑色T恤,胸前的“BOY”的老鷹搭配這脖子上的金鏈子毫無違和感。
開車的正是徐小白的好基友兼同事,人稱外號’土豪嚴’的嚴俊。他家裏是拆二代,不敢說資產過億,但也夠三代人不愁吃喝了。就連徐小白租住的一室一廳都是土豪嚴名下的產業。
兩人都在同一個公司上班。
要問什麼公司?
公司標籤:世界500強企業、國內500強,最具價值品牌100強、行業龍頭企業……
職位是開發負責人。
嗯,簡單說就是兩個人在一家保險公司做保險業務員。
不要嘲笑,這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種推銷什麼病都管的壽險業務員,也不賣分紅產品。他們是財產保險銷售。
有區別嗎?大眾眼裏都是賣保險的。
“大早上就來包子配紅牛,您得多虛啊。怎麼著?還是去醫院?”
嚴俊接過徐小白手裏的包子。一邊開着車一邊說。
“對啊,我預約了好幾天才掛上的號,能不去嗎。”
“看個勾八啊!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你就聽我的沒錯,咱們就去我奶奶說的大仙兒那看看。真要是有病咱不能耽擱了,
到你這樣醫院也給你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頂多是個神經病。”
“你才神經病,我總覺得這神兒了,仙兒了不靠譜。”
“說那老仙兒可邪乎了,反正去那也不遠,從北義區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我都在大仙兒那給你挂號了。”
“這個也用挂號?”
“廢什麼話,這還是熟人介紹加的塞兒呢。”
“那也先去躺醫院吧。這號不能浪費啊。”
“得嘞,走着!”
最不愁生意的地方就是醫院了,還沒到醫院門口車子就都排起了長隊,這距離醫院停車場還有一站地的長隊估計徐小白看完醫生他都排不進去。
大多數人都不願意來醫院,因為這裏能最直觀的面對生老病死。
醫院總是充斥着那股特殊的味道。有人說是來蘇水,有人說是84消毒液。而徐小白總能在醫院聞到一股的難聞味。小的時候家裏人告訴他是有的人生病太嚴重無法動彈,只能在病床上拉屎拉尿。徐小白知道自己聞到的絕對不是什麼屎尿騷臭味,一直以為是小說中寫的屍臭。直到那年上小學的徐小白放學回家,在村子裏又聞到了那股子若隱若現的味兒。隨着年齡的增長徐小白終於知道了,那股味就是死人的味道。每當聞道這股味兒就知道附近有人去世了。這個秘密他一直沒敢和任何人說,怕別人把他當異類,罵他是貓頭鷹。
一個半小時的折騰,在兩個門診分別候診。除去挂號、等叫號的時間,徐小白在神經科與中醫科兩個門診總共沒待夠十分鐘。最後的結果就是此時的中、西醫突破了醫學界的壁壘,給出的診斷是驚人的一致:“多喝水,多吃水果、蔬菜。少熬夜,多運動。戒煙、戒酒、戒色。”尤其是“戒色”弄的除了母親就沒碰過其他女人的徐小白很尷尬,還好嚴俊沒有跟進來,要不這個話題能讓他笑半年。都能猜到一會兒他知道這結果后一定會擺出一副“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
沒有去開西醫推薦的維生素,也謝絕了中醫的補腎壯陽的湯藥。徐小白扔掉了那兩專家的挂號費收據走出了門診大廳。
如他所料,嚴俊的車比徐小白下車之前只向前移動兩、三個車位。還沒走到車近前就聽到車裏傳出陣陣的DJ聲。
“俊哥,你就不怕有個心臟病患者從你車邊路過給震得犯病?”
徐小白上車后趕緊關掉了音響。
“這是醫院門口,我要能給震的犯病那得省去多少檢查項目啊。早發現,早治療。”
土豪嚴甩個得瑟的表情,直接從一排等待進醫院的車隊中拐了出來。
徐小白對他這得瑟勁兒早就習以為常。記得當初公司剛換了個新職場,是個大通間。好幾十人一起辦公。土豪嚴來到新職場的第二天就買了一個咖啡機。當時徐小白好奇的問他什麼時候好上這一口的。
土豪嚴一邊磨咖啡豆一邊說:
“這你就不懂了,這辦公室剛裝修完有味兒,咖啡豆能祛味兒。”
“你買他就為了祛味兒?”
“膚淺!你看,這麼多人聞着我煮咖啡他們不饞嗎?想喝?自己拿杯子求我來!就算不給我跪下,怎麼也得笑着臉來吧。而且他們都得喝我剩下的。”
徐小白瞬間就被土豪嚴的思想所折服。當時就寄存在他那一個杯子,每天只要煮好后的第二杯!
“你別這個眼神看着我啊,我上車前就猜到你這個欠揍的表情了。”
徐小白見到嚴俊要張嘴問結果先給了一句。
嚴俊隨着音樂一邊點頭一邊說:“我可沒有在背後嘲笑你的意思啊,我可是當年面嘲笑的。現在的醫院都是這個套路:抽血化驗,拍片檢查。你說你總是做噩夢,他敢給你來安眠藥。”
“你說那個大仙兒靠譜嗎?”
徐小白有點猶豫。
“必須靠譜!人家可不用做廣告,那是口口相傳的。”
“就因為有你才覺得不靠譜。”
“滾你大爺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咱們出發!”
一個轉向燈,那輛白色越野車交匯在車流中,駛向了高速公路。
“別忘了給經理髮個信息,說咱倆去談個大項目去。”
這個工作雖然掙得不多,但是唯一的優點就是自由。這也是二人能堅持到現在沒有離職的其中一個理由。
“說去談什麼項目啊?”
“給喜馬拉雅山裝電梯的意外險!”
“那不得賠的墳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