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09
仿若身體內憑空出現了一張蛛絲網，有種捕到獵物時，密密麻麻的爽意，這情緒讓庄蘭笙自己都感到非常變|態。
除此之外，庄蘭笙倒對自己這樣很是坦蕩，在機場見面起，他就對林檸有好感。
他也從不是個循規蹈矩，陽光向上的人。
不過僅此而已了，林檸畢竟算他半個繼弟，他會做個合格兄長。
“打開看看吧。”庄蘭笙提醒臉頰還透着收到禮物而歡躍紅的林檸。
林檸點頭，左右觀察，電腦有點小重，拿在手裏不好拆包裝。
庄蘭笙示意他去書桌那邊。
林檸過去，然後紅着一張清麗臉，謹小慎微地把盒子拆開再開機，心想這台電腦真好看，比他家裏那個好太多了。
沒有連接鼠標，林檸心情激動地把手放在觸摸板上。
指腹輕輕一滑，光標就跟着動了，他原來那個就總會慢。
林檸隨便滑了會兒，下意識抬頭去看庄蘭笙，眼睛星亮，又靦腆又開心的表情。
庄蘭笙心一柔軟，覺得他這樣真是可愛，多麼容易滿足的男孩。
“WIFI密碼是數字一到九。”
林檸聞言，頓時綳起神經看着屏幕，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WIFI標誌，輸入密碼連接好，然後他就不知道做什麼了。
庄蘭笙提醒他可以登錄賬號，安裝軟件了。
林檸再次慌亂，他不知道什麼賬號，他的手機是安卓。
林檸無措了會兒，只能難為情地抬頭去看站在身邊的庄蘭笙。
庄蘭笙看出來，笑若春風，“不會用？”
林檸微窘，點點頭。
庄蘭笙便傾身，長度快及腰的墨色髮絲垂落，一道醇厚的茶香飄進了林檸鼻息里。
林檸有點晃神，很快意識到了自己那種心理又冒出來了。
他想往旁邊躲，但是庄蘭笙手已經開始操控觸摸板，用那把溫柔的聲音教他。
林檸勉強聽着，這次也沒有很嚴重，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走神，覺得哥哥身上味道好好聞。
哥哥手也特別好看，指骨分明修|長，手背還有顆黑色的痣。
林檸目光微迷，這時聽到庄蘭笙說知道了嗎，他稍微回神，說：“知道了。”
庄蘭笙移開手，示意他自己來。
林檸都不知道剛才他說了什麼，凝聚着乾淨又嫩一層粉的手指|尖尖。
就無目的亂划。
庄蘭笙幾不可聞笑了聲，似乎猶豫了一下，而後用手包裹住了他的手。
“軟件商店在這，這個像A的圖標。”
“啊。”
庄蘭笙摩|挲了下林檸的手指肉，自然地鬆開他，笑說：“安裝自己喜歡的軟件吧。”
他說著也直起了身，沒離得那麼近了，林檸輕微的癥狀也得到了緩解。
他悄悄舒一口氣，看到搜索框，就點開。
而站在他旁邊的庄蘭笙，垂在身側玉石一般的手指，似是回味什麼細細碾磨着。
他心情不錯地想，林檸的手果然如他想像中的，特別溫軟。
特別的，生嫩。
別多想，他沒別的意思。
作為哥哥客觀評價弟弟的手，這是正常的，合乎情理的吧？
……
林檸沒有在庄蘭笙卧室待多久，今天可以說做了大半天的車，他犯困了，臨走前他有些難堪地說了明天要出去住酒店。
問明天他們還能一起去看畫展嗎。
林檸這麼問，是覺得庄正宏可能不喜歡他……他對庄蘭笙說這件事，也覺得好尷尬，因為等於間接告訴了對方。
庄蘭笙是完全沒想到父親和林春夏防止他做點什麼，選擇了這樣一個解決辦法的，讓林檸去住酒店，怎麼想的？
讓庄蘭笙意外又不意外的是，林春夏並沒將自己的性取向告訴林檸。
所以讓林檸出去住酒店，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有，只是說——你庄叔叔家有點不方便。
庄蘭笙不想為他爸解釋什麼，只目光溫柔地看着林檸說：“當然可以，不管其它事怎麼樣，我們的關係都不會變。”
庄蘭笙三分玩笑，“檸檸不是都喊哥哥了？血濃於水啊。”
林檸聞言，逐漸展露出了笑顏，重一點頭。
“好。”
後來庄蘭笙說他明天不用去住酒店，他會給他安排一個住處。
林檸暖心着欣然應着好，然後回去了今晚他住的那間卧室，洗澡的時候，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感覺胸好像比前幾天又鼓了一點了，林檸微皺着眉仔細看。
好像又沒有？
前幾天就是這樣的吧？他忘記了。
林檸沒有太在意，只是心想他這個暑假也沒有吃很多東西，除了幹活消耗大會吃兩碗飯，一般都只吃一碗。
洗完澡，困意被短暫衝散，林檸高興地搗鼓了一會兒新電腦，看到七界還在下載，他就拿起了手機。
微信上，楊清潯和彭放都給他發了消息。
楊清潯的信息在前面，他先回的他，對方沒那麼快回復。
林檸退出，給彭放打了個電話過去。
彭放剛從浴室出來，用毛巾擦着短寸上的水，聽到專門給林檸設置的鈴聲，他幾步到了床邊，拿起手機接通電話。
“檸檸。”
“在做什麼呢。”林檸嬌嬌粉粉的腳倒放在牆上，好心情地問。
“在跟你打電話。你呢？”
“我也在跟你打電話。”
“……”彭放俊逸的臉龐帶了點笑意，肌肉突展的手臂繼續用毛巾擦着頭髮。
能從林檸的聲音聽出來他很開心，他還是問他到了林春夏那邊怎麼樣。
那一家人對他好不好。
林檸報喜不報憂，特別說到庄蘭笙的時候，眉飛色舞，“哥哥還送給了我一台電腦，新款的蘋果，內存有512G！”
彭放向來是林檸高興他也就高興，對此倒沒有多想。
雙方聊了會兒，準備掛電話前，彭放在心裏纏繞了片刻的話，終是低聲問了出來，“……檸檸，今天身體怎麼樣？”
林檸一時沒有聽懂，腳倒放着累了，放下來，“啊？我身體怎麼了。”
彭放聞言，看來今天情況還好，不然林檸會跟他說。
他依然沒將自己猜測的說出口。
兩人再聊幾句就掛了電話，而通話結束有幾十秒后，林檸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彭放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登時，耳朵連着身體裏，泛起一點熱。
林檸想想還是發微信：【那個，那個是時不時的，今天還好。】
林檸：【今天沒有流。】
“。”黑皮下的血液微躍，彭放起身去浴室將毛巾洗了晾着才回復。
彭放：【..好。】
怕違背自己思想的可怕心理會更多，林檸沒有再回他。
那邊楊清潯也回消息了。
林檸跟他聊了一會兒，再去看看遊戲快下載完成的電腦，今天晚上是不能玩了的，他就心滿意足地摸一下鍵盤。
然後躺好，準備刷幾分鐘快音再睡。
林檸因為大學專業選的國畫的緣故，平時經常在快音上搜這個詞條，軟件則自動給他推薦關於這方面的視頻。
林檸看了幾個就開始犯困，剛要退出，粉白手指頭無意側刷。
跳到了同城主頁，播放了一條新短視頻。
拍攝的環境是個酒吧，但不像以前林檸刷到過那種各種彩燈飛來飛去的，這個酒吧僅舞台上幾束白色的燈光。
撒在隨着拍攝者放大鏡頭的那個，長了一副渣男臉的男生身上。
林檸也不知道什麼叫渣男臉，滑過去的彈幕說的，滿半屏的：卧槽笑容好壞，帥我一臉，紙片人照進了現實。
舞台上的高大男生體型只比彭放略瘦，張力十足的肌肉線條，抱彈着一把木結他。
眼神漫不經意，上揚的嘴角笑容壞壞的，邊彈着邊唱。
他也沒特地擺酷，但就是看着恰到好處的痞氣尊貴。
林檸認識了庄蘭笙他們這種身材長相都非常出眾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的確實長得好帥。
這時拍攝者又放大鏡頭，幾乎算懟臉拍，林檸目光在男生眼底那顯眼的青黑多看了兩眼。
心想這得熬多少夜才會有的。
因為歌唱得好聽，林檸就沒有划走，邊聽邊習慣性地去看評論區。
評論區都是誇帥的，還有個同城IP位址的賬號發表的評論。
網友A：【哈哈這是OLDSHIPBAR吧？我昨天也去了，這新駐唱的樂隊主唱確實帥得沒誰了，身高起碼有一米九。】
樓層評論：【！姐妹，要了微信嗎！？】
樓層評論：【求微信555。】
樓層評論：【羨慕你們北城的，這樂隊叫什麼名字，有他們的快音賬號指路嗎。】
網友A回復：【沒要微信。】
網友A回復：【樂隊名字忘了，哈哈只記得聽到的旁邊桌打聽的信息，帥哥主唱東城人，巨有錢開來酒吧代步的車是輛法拉利拉法，今年剛高中畢業，牛逼考的A大。】
林檸無聊隨便看了會兒評論，視頻拍攝的不長，歌也放完了。
林檸就清空後台。
睡覺了。
……
次日8月27日，吃過早飯，林檸就按照庄蘭笙教他的，跟林春夏表示可以自己去住酒店，到時候會給她發地址。
然後林檸就在別墅小區外面，坐上了庄蘭笙的車，半個小時車程，車停在一棟跟莊家差不多面積的獨棟別墅里。
林檸抓着書包，有點不知所措，“我一個人住這裏嗎……”
庄蘭笙解着安全帶，笑問：“害怕？”
林檸點頭又搖頭，他倒不怕，晚上在農村一個人走夜路都不怕，就是這裏太偏了，感覺出去一趟都好麻煩。
庄蘭笙聞言莞爾，“放心，我會陪你住在這兒。”
林檸眼睛一亮，不自覺流露出處在陌生環境的一點依賴，“真的？”
庄蘭笙瞧出來，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體會被自己接納的人那傳來的依賴，這感覺讓他新奇，心情亦是愉悅。
庄蘭笙說：“當然。檸檸考了駕照嗎？”
林檸說：“還沒有，我月初才滿十八歲。”
兩兄弟邊聊邊往別墅內走，庄蘭笙帶着林檸簡單轉了一圈，來了個電話。
他接通讓對方稍等，便領着林檸到了給他安排的那間卧室，讓他先整理東西，他有點事處理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庄蘭笙走後，林檸看了一圈卧室，發現有扇連着外面小花園的門，他出去逛了逛，返回卧室除了把電腦充電器拿出來。
其它衣服什麼的他都沒有拿，畢竟庄蘭笙對他再怎麼好，這裏也不是他的家，他知道做人是要有分寸的。
搞定好林春夏那邊，林檸閑着沒事做，也記掛着用新電腦玩遊戲。
他就打開電腦，胸口隱隱作痛的同時，系統的聲音響了起來。
系統：【林檸對庄蘭笙可以說是一見鍾情，他蠢蠢|欲動，礙於是自己的繼兄，他們才剛認識，因此便以弟弟的身份故意去親近庄蘭笙……】
任務就是等會兒去找庄蘭笙的卧室找他一起玩七界，遊戲裏可以結婚，書里的他假裝說笑地說哥哥他們結婚嗎。
庄蘭笙的答案自然是不。
任務沒有難度，林檸懷疑以後的任務都不會難，他是炮灰，無論電視還是小說里的定律，炮灰都討不到好的。
不過林檸才不管這些，不難對他來說是好事。
現在重要的是，從早上開始胸一直好疼，比前幾天還要痛。
衣服貼合著膚肉，都覺得重。
林檸眉心皺着，細嫩手指勾開衣領，明明什麼異常都沒有……
林檸自動忽視去醫院這個想法，手握成拳頭抵住肚子那裏的衣服，讓布料別跟皮膚接近，這樣能舒服一點點。
林檸也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遊戲上，不去在意那個疼。
這個方法相當奏效，新電腦的遊戲畫質和音質比卡卡的舊電腦好太多，林檸光在七個界遊歷就沉浸了進去。
庄蘭笙到了身邊他才發現，“……哥哥。”
庄蘭笙把一杯熱水和一個裝了水果的果盤放在他桌上，瞧着他的電腦屏幕，“你也玩這款遊戲？”
林檸那隻抵着布料的手拿出來，把遊戲音量調小，說：“對，剛玩沒多長時間。”
庄蘭笙笑了笑，說：“剛好，我也偶爾玩玩。我們一起組隊？”
這正合林檸的意，他點點頭，等庄蘭笙拿電腦過來，貼心給他搬張椅子在自己旁邊。
身體還疼着，他無意識往下扯一下衣服，漏出胸口一小片雪白皮膚。
庄蘭笙只看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打開他那台電腦的遊戲。
“哥哥，你事情處理完了嗎？”
“處理完了，”庄蘭笙端起他自己那杯熱水喝了一口，“出版社那邊有張插圖需要改點細節。”
林檸輕“噢”點點頭，沒有過多問。
庄蘭笙看一眼他放在地上的行李箱，微笑一笑，知道林檸還是有些拘謹。
這很正常。
他放下水杯，遊戲已經加載成功，他開始遊戲，當作沒看過林檸朋友圈明知故問：“檸檸註冊時選的哪一界？”
林檸把自己的遊戲角色調出來，靦腆地說：“..魔界的，這個界的角色比較酷……貼吧里女生找CP也更喜歡魔界的。”
庄蘭笙笑了，他一開始看林檸朋友圈倒也猜到了。
林檸說角色一米九，後來又改了，想必也怕女生認為貨不對板。
庄蘭笙，“那你有CP了嗎？”
林檸赧了，“……我還沒有。”他想過試着在貼吧找一個，但想起楊清潯跟他說過的那些話，就歇掉心思了。
畢竟在遊戲裏處CP，跟談戀愛沒有區別。
還是無法忽視的難受，林檸不自覺繼續往下小扯着衣服，衣領比較寬鬆。
這次一扯，幾乎漏出了胸口半片雪白。
庄蘭笙依然未將目光過多停留，可心內今天兄友弟恭的美好，隱約有了鬆動的趨勢……他想着，陡地無聲一笑。
真是夠難。
“哥哥，你有CP嗎？”林檸問。
“沒有。”庄蘭笙往椅背一靠，拿出煙盒向他示意，得到沒關係的答覆便抽出一支，剛要用打火機點燃，就聽。
“那我們結婚嗎？”——在遊戲裏結婚嗎？
庄蘭笙頓住，偏頭去看他。
林檸自然坦蕩，沒把這句話當一回事的態度，事實他本來就沒覺得這個劇情有什麼。
庄蘭笙盯着他看了兩秒，這才繼續點煙，薄霧蒙蒙蔓延。
庄蘭笙眸子微眯了下，再看着他，俊美面容流露着令人目眩的笑，“檸檸想當哥哥的妻子？”
林檸聽了忙擺手，還沒說話。
庄蘭笙笑說：“也可以。”
他添一句。
“結成道侶做任務好像有加成，還有能每天領粉色鑽石？”
七界作為一款應有盡有的爆火網游，遊戲玩家自然能夠結婚，而為了這個功能的可玩性。
情侶每天做任務、簽到、送鮮花、聊天，都可以獲得100粉鑽。
粉鑽可以去道侶商城購買專屬服裝，以及各種專屬配飾等，道侶商城的東西單身玩家不能購買，粉鑽也除了做任務，用錢買不到。
當然鮮花可以用錢買，但每天也有保底。
林檸知道道侶商城的服裝都特別好看，聞言真心動起來。
不過理智還是將他拉回去了，他得留着給未來的女朋友，他私心裏還是想談戀愛的……
庄蘭笙見此，笑笑沒再說什麼，心裏當然是有些失望的。
他不禁幻想了一下如果林檸跟他結婚，真做他妻子的樣子……
深吸一口煙，壓下那陣浮噪。
對了。
別多想，他沒別的意思。
作為哥哥正常理解弟弟的話語，這是普通的，尋常的，理所當然的吧？
……
兄弟兩人組隊玩着遊戲，其實庄蘭笙剛玩這遊戲也沒多長時間，他玩的目的更是簡單，很欣賞七界遊戲的畫風。
兩兄弟組隊進妖界的迷霧森林刷副本，林檸的魔界角色一馬當先，他的定位就是戰士，毫不手軟宰殺着妖物NPC。
庄蘭笙的遊戲角色是個穿着藍袍手拿竹笛，風度翩翩的人，看着是個嫡仙，其實屬性是妖界的狐妖。
庄蘭笙見林檸在前面大殺特殺，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的樣子，莫名覺得有種被保護的感覺。
他笑了下，還挺喜歡這樣。
於是就在後方，給林檸加着用錢才能買到的回血藥劑。
林檸發現了，趕緊說：“哥哥，不要浪費，我有簽到領的丹藥。”
“丹藥豈不是恢復得太慢。”庄蘭笙說，角色在遊戲裏受了傷，不吃藥的話是需要時間恢復的，否則再刷副本容易死亡。
而死亡一次，就會掉級。
林檸沒有再說什麼了，庄蘭笙缺不缺錢他是看得到的，只是為了回報，更努力地在前面殺NPC，不讓庄蘭笙動手。
庄蘭笙心生柔|軟，看着遊戲的屏幕，也不由去看旁邊的漂亮男孩。
幾分鐘時間，副本刷完，遊戲系統根據人數掉落出獎勵。
一般每個副本無論大小都會掉落獎勵，獎勵價值隨機，有可能會在小副本得到寶物也說不定。
林檸讓庄蘭笙先拿，自己再拿，他的獎勵是一棵三星草藥，還可以。
他好奇去看庄蘭笙的電腦屏幕，“哥哥，你的獎勵是什麼？”
“暫時還不知道，”庄蘭笙說著拆開，是個黑色的藥丸，“嗯？這是什麼。”
“！別領取！”林檸立馬說，可最終晚了一步，庄蘭笙已經領取了。
隨即遊戲裏“嘭”地一聲，庄蘭笙屏幕一團黑霧炸開。
片刻，黑霧散去，只見庄蘭笙的遊戲角色從皮膚到衣服，宛如掉進了煤礦，一片漆黑。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直到林檸沒有忍住，“哈哈”笑了一聲，意識到不厚道迅速用手捂住嘴巴。
庄蘭笙看他一眼，也笑了起來，不解道：“……這是什麼東西？”
平常登錄賬號，就放在那掛機，算起來他對這遊戲有些東西還沒林檸懂。
“這個，這個是瘴丹丸，”林檸憋着笑說，“中了它的毒過六個小時才能解毒。”
“沒有解藥嗎？”
“沒有，只能等它自己藥效過去。”
“好吧，”庄蘭笙看着遊戲裏的角色，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後偏頭對林檸笑說，“想笑就笑吧檸檸，沒關係。”
“……哈哈哈哈。”
庄蘭笙眼裏笑意流轉，他對此是無所謂的，但林檸這麼開心，他心情反倒十分不錯。
這還是他玩這遊戲以來，第一次這麼心情愉悅。
林檸樂了一小會兒，看到他哥哥這樣，以為對方是苦中作樂，躊躇一下，點開背包。
霎時，庄蘭笙屏幕出現了一朵玫瑰花，系統提示來自好友贈送，附字：哥哥，你是最好看的。
庄蘭笙唇角揚起，看了眼旁邊在回遊戲好友消息的林檸，他心想，多麼貼心的男孩。
很快一上午的時間便過去，吃過午飯之後，庄蘭笙便開車帶着林檸出門，前往畫展。
誰知到了地方，空無一人，問在收拾場地的工作人員，對方搖頭感嘆說那位畫家跟主辦方鬧了大矛盾，不辦了。
庄蘭笙道謝，朝林檸抱歉道：“檸檸，既然這樣，那帶你去美術館，怎麼樣？”
林檸點頭，他沒有意見，本來也不認識這個畫家。
比起來畫展，他對即將去的那個美術館更期待，他聽說過，那個美術館特別有名。
美術館離畫展並不遠，車停好，林檸就興奮期待地跟着庄蘭笙往館內走。
這個美術藏館很大，慢慢逛着，在一層起碼待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才去二層。
到了二層，林檸頓時有種找到家的感覺，這裏好多國畫作品。
林檸先用手機拍幾張照片，再讓哥哥給他拍張合照，這才一路往前，安靜欣賞。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當欣賞到林檸今天看了這麼多畫，最喜歡的一副國畫梨花，林檸去看畫家名字時。
猛地愣住，以為自己看錯，可確確實實是那個名字。
——齊硯玉。
不過馬上林檸就覺得肯定是同名，他當時集訓的時候，認識的那個齊硯玉雖然也是畫國畫的。
但是，對方分明是個傻子……
“檸檸，怎麼了？”庄蘭笙見他一直看着畫家名字，出聲詢問。
林檸搖搖頭，說沒什麼，繼續走向下一副。
還是那個叫齊硯玉畫的。
……
當天整個下午，林檸都泡在了美術館，兩人吃完飯回去時已經是傍晚19點，天空像是打翻了一罐橘子汽水，絢爛如畫。
八月底的北城，風也是溫柔的。
林檸趴在車窗邊，舒服得眯起眼，風將他過耳的黑色頭髮往後吹。
清純美好的側顏，驚鴻，一瞥。
庄蘭笙往他那邊瞧着，怎麼說呢，經過這兩天的相處。
他覺得林檸比起那張絕色的臉，身上的氣質和性格要更吸引他。
林檸身上的氣質，用花來形容，不是多數用來形容人的百合、玫瑰、向日葵，而是路邊那種不知名的小白花。
是夏日裏，深野山澗里，那種被微風吹拂着的小白花。
而他就在山谷里，躺在他旁邊。
抬頭看着那綴滿了繁星的夜空，偶爾流星劃過。
跟林檸待在一起，很舒服。
很開心。
各自回卧室前，林檸掛着爛漫的笑容，“哥哥，今天謝謝你。”
“我特別開心。”
庄蘭笙柔和淺笑，說：“真巧。我也是。”
“嘿嘿，那先說晚安了。”
“好。”
“晚安。”
……
回到卧室，林檸找好換洗衣服，直接去浴室洗澡，溫熱的水淋在身上，林檸身心輕鬆的同時，發現胸口還在疼。
今天一整天，疼意幾乎都是時強時弱，沒有像之前一樣，一會兒就消失了。
林檸開始不安起來，覺得味道好聞的心理今天好了，那裏也沒有什麼事，這個地方就又出毛病了。
林檸努力讓自己冷靜，“明天就會好的，睡一覺就好了……”
有前車之鑒，聞味道都好了，這裏肯定過兩天也能自己好，林檸這麼想着，情緒慢慢平靜了許多。
然而始終有點形容不出的不安，吹乾頭髮，林檸回到床上。
他直接給彭放打視頻過去。
此時南城，明天教練五十歲生日，隊友也喊他去打籃球。
他便提前一天去了縣城，今晚不打算回去，自己去住酒店。
林檸視頻打來的時候，彭放剛跟隊友在小區里，跟人在這高溫天氣里打完一場球賽，一瓶礦泉水從頭澆下去。
聽到專屬鈴聲，他馬不停蹄隨手拿起衣服擦了下手，然後接通。
屏幕現出林檸的身影。
彭放準備用衣服擦脖子的動作一頓，心跳也隨之滯了一下，繼而重有力的跳動。
屏幕里，林檸歪斜軟靠着一個放在旁邊的枕頭，剛洗過澡沒多久，漂亮臉蛋還暈着淺淺一層被熱水醺出的紅。
因為不舒服，嬌潤嫣紅的肉肉嘴唇微張開，露着很細一條嘴唇|縫。
彭放收緊手機，微偏開眼，喊他。
“..檸檸。”
“打個籃球，你怎麼出這麼多汗。”林檸看着他說，彭放暑假工回來后，有的時候做點什麼都會給他發條消息。
今晚他就給他微信留過言。
“天熱，剛澆了瓶礦泉水。”礦泉水沿着面部堅毅輪廓流淌，彭放隨便用手抹了把臉。
“噢。”
“今天出去玩了嗎？”
“對，哥哥帶我去的，看了畫展，還吃了北城地道菜。”
“那就好，拍了照片嗎？”
林檸輕點點頭，聲音細弱地說：“拍了很多，等下發給你看。”
彭放說好，也察覺到了林檸的不對勁，被水打濕的濃眉蹙起，“檸檸，生病了嗎？”
林檸再點頭，這時一陣鑽心的疼襲來，嬌美小臉頓時皺着。
“檸檸？”
彭放焦急。
緩過那會兒，林檸看到彭放擔心的目光，再也忍不住，嬌嬌的聲音滿是委屈。
“彭放，我胸口好疼，疼了一整天了，我別是得癌症了。”
換作以前，或許彭放會毫無頭緒，但知道了林檸的情況后，他開始遲疑，甚至心想檸檸那個不會是在發育吧。
彭放對此，並沒有旁的心思，只是焦急擔憂林檸的狀況。
如同那個猜測，這份猜測，他同樣不敢和林檸說，他怕林檸會承受不住事實。
哪怕這個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他也要斟酌。
彭放長吐一口氣，對林檸說：“檸檸，你再看看和之前有沒有什麼不同。”
林檸說：“看過了，看不出來。不然，不然你再幫我忙。”
他說完，彭放都還沒反應過來，林檸的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他額角頓時有些跳，這時那邊隊友在喊他回去了。
彭放應了一聲，選擇了掛斷。
他給林檸發信息，說他後天去北城，這種事最好當面再說……
林檸聽了他的，在床上輾轉反側，楊清潯信息發來的時候已經22點多，這位以後必定能在商界闖出一片天的大學霸，在暑假實習的倒數日子，剛在他家公司加完班。
楊清潯見林檸居然還沒睡，有些意外，剛摘掉的眼鏡重新戴好。
楊清潯：【檸檸，怎麼還沒睡？】
平常這個時間林檸早已經睡着。
楊清潯稍一思索，微擰眉：【有心事么？在那邊發生了不開心的事？】
林檸真的佩服楊清潯，幾乎每次他有個什麼事，他都沒有告訴他，他們也沒有見面，他就能猜出個一星半點。
這當然是對方在乎他這個朋友的表現，不然誰會記得那些細枝末節。
林檸心裏暖暖的，不過沒有說自己怎麼了，畢竟楊清潯才下班。
他還沒工作過，但知道工作很累，何況是楊清潯他們那種動腦子的工作。
林檸跟楊清潯聊了會兒，就去看自己不喜歡的電子書催眠。
不知不覺中，他倒真睡了過去。
然而半夜，睡着的林檸忽然被疼醒，不知道是因為睡着才醒，還是真的比之前還要難受，疼到睡不着覺的地步。
腦子裏一直嗡地響着白噪音。
林檸抓起手機，已經凌晨2點多，想給楊清潯或是彭放發消息的心思也歇了下去，給他們發也沒有作用。
林檸身體蜷着，沒幾分鐘，似乎這一瞬所有的不適都消失了。
林檸卻毫無慶幸，惶惶不安想了半天，終於再也說服不了自己身體有問題的話捱過去，過兩天自己就好了。
他爬起床，打開卧室門，徑直走到庄蘭笙的卧室外敲響門。
“哥哥。”
沒多久，門從里打開。
“檸檸？”庄蘭笙長發披散，明顯帶着睡意，是被他吵醒的。
林檸面色蒼白，透着病態的紅。
他難受着，捲起自己的衣服，然後抬頭看着庄蘭笙顫聲說。
“哥哥，我胸口好疼。”
……
凌晨時分被叨擾睡眠的庄蘭笙，見到他這舉動，幾乎頃刻間便清醒，饒是他這平常心思轉動得比誰都快的人。
此時也難免遲鈍起來。
“哥哥。”
林檸聲音細弱地再喊他。
庄蘭笙回過神，看着被他用兩隻嬌嫩手捲起的衣服下的胸，腦子再緩慢滯了片刻，他才說：“……好。先進卧室。”
林檸跟着他進了他的卧室，坐在沙發上，浮着病紅的臉滿是不安和害怕。
如果不是表情不像偽裝和說謊，庄蘭笙都懷疑林檸在勾引他。
庄蘭笙坐他旁邊，把他還卷着的衣服放下去，溫聲說：“檸檸，聽哥哥說，盡量讓自己冷靜。”
“怎麼會疼，疼起來的癥狀是哪些？”
“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知道怎麼會疼，”林檸抓緊衣服，艱澀地說，“早晨……不是。”
“生日過去一個星期後，那個時候開始疼的，但是沒有一直疼，也沒有現在這麼厲害。”
林檸思緒雜亂，聽到了庄蘭笙前面的問句和最後的，忘了回答中間的。
庄蘭笙語氣柔和，耐心地問：“好，現在還在疼嗎？是怎麼疼的？比如生疼，刺疼……”
庄蘭笙的冷靜溫柔給林檸起了很大的安撫作用，他慢慢放鬆下來，說現在還疼，然後感受着自己胸口的癥狀。
過了會兒，林檸濕漉眼睛看着庄蘭笙說：“是那種很脹的疼。”
庄蘭笙瞭然，讓他去床上躺着。
已經凌晨，醫院除了急診早已關門，庄蘭笙在東城的舅媽是普外科的醫生，他打算先詢問對方，再視情況而定。
舅媽接到他的電話，聽他說完，道：“這是在發育啊。”
庄蘭笙一頓，看了眼林檸，往露台方向走。
舅媽問：“那孩子年齡多大了？正常來說，確實是在發育。”
庄蘭笙推開露台那扇玻璃門，夜晚的微風吹過，“他月初剛滿的18歲。”
舅媽驚訝，“18歲？那就……”
她話還沒說完。
庄蘭笙邊關門邊笑說：“另外，他還是個男人。”
“……”舅媽噎了會兒，說，“那帶他去醫院檢查吧，現在癥狀輕還是重？”
“疼醒的。”
“急診這個時候了也沒這科室的醫生，讓他先用毛巾熱敷試試。”
庄蘭笙記下了，向舅媽道謝，雖然時間不太對，但大半夜吵醒人，他還是禮數周到關切詢問舅媽最近怎麼樣。
雙方聊了會兒，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舅媽說：“對了，雨菡昨天去北城了，有找你嗎？”
廖雨菡，庄蘭笙的表妹，跟林檸一個年齡。
庄蘭笙背倚欄杆，瞧着玻璃門內床上林檸的身影，說：“沒有，信息都沒見她發一個來，明天早晨我打電話問問。”
舅媽嘆氣，“估計去找趙肆為了，聽說趙肆為提前去北城了。”
說起這件事，舅媽就有嘆不完的氣，“真是一段孽緣，好好的三個孩子，怎麼就出了那種事……”
庄蘭笙聞言，微一挑眉，他到底是個外甥，沒選擇就此事多作評價。
再簡單說兩句，通話結束。
……
庄蘭笙回卧室的時候，在他床上的漂亮少年身體微歪，軟靠在床頭，濃密纖長的眼睫半垂着，打起了瞌睡。
樣子又乖又因為不舒服的神情，有種嬌憐脆弱的美。
庄蘭笙心思微浮，朝他走近。
這時，自剛才見到林檸后，又聞到一股濃郁的清甜牛奶香。
顯然是林檸身上散發的。
事實那天他第一次見林檸就聞到了，不過那時味道非常淡，沒這麼濃。
就像打翻了一罐沒有泡好的奶粉。
他家浴室有這味道的沐浴露么？庄蘭笙走到了床邊。
林檸冷不丁驚醒，浸着困意的眼睛看到他，坐正了，“……哥哥。”
庄蘭笙溫柔一笑，問他：“還疼嗎？”
林檸點點頭，“疼，不過沒有來找你的時候那麼疼了。”
庄蘭笙便讓他再等等，去了浴室，找出一條新毛巾疊起過好熱水，接着再回到床邊，告訴林檸他得知到的方法。
林檸立馬就聽話地把衣服卷上去，那有着微弱弧度的胸口，再次出現在他哥哥面前。
“……”庄蘭笙微低眸，笑讓他躺好，再把毛巾給他敷好。
林檸秀美的眉毛頓時皺着。
“燙嗎？”庄蘭笙猶豫，作勢想拿走。
林檸說：“沒關係的哥哥，一會兒就好了，先試試看有沒有用。”
如果有用，他以後就不用半夜還來麻煩別人了。
庄蘭笙見此，就坐在一邊，看到林檸眉心慢慢舒展再聽他說好像有用，逐漸放下心。
毛巾冷卻要一點時間，他拿起放床頭櫃的書，看了兩頁，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合上書轉頭看向林檸。
林檸已經不聲不響地睡著了，面色不再是蒼白的病態紅。
而是健康的白裏透紅。
庄蘭笙將書輕放好，去拿那條毛巾，準備再給他敷一次。
而一拿開，他動作便頓住。
半晌，他看着林檸那被熱毛巾敷得凝着嬌艷紅的地方。
輕笑了一聲。
起身，喉結滾動。
十多分鐘后，庄蘭笙將再次涼了的毛巾拿走，細緻地給林檸蓋好被子。
去浴室掛好毛巾回來，庄蘭笙睡在林檸另一側，時間接近凌晨3點，然而他卻失了睡意。
稍微一呼吸，便滿鼻息的似乎摻了點膩的牛奶甜香。
時淺時濃。
庄蘭笙枕着一隻胳膊，望着天花板，過了不知多長時間。
他轉頭看向距離他起碼一米的林檸。
滿室寂靜，時間緩慢流淌。
他回頭，放輕動作掀開被子，拿起煙和打火機往露台走去。
昏暗夜色中，幽藍一簇火苗。
庄蘭笙隨手將打火機放口袋，吸一口煙，白霧繾|綣繚繞。
他視線再次透過玻璃門，落在床上。
如被風吹揚起的髮絲。
心中也仿若有一條波形線，起起伏伏，而後無聲叮——地一聲。
線條停留在了最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