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什麼!大師兄還活着!”葉若依,雷無桀,司空千落,沐春風幾人聞言頓時笑逐顏開。
天女蕊眼中泛起激動的淚光:“他真的沒有死嗎?”
綠泠重重點了點頭,終於可以將一直壓在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其實那天我趕到的時候,唐蓮師兄還有一息尚存,我救下了他,不過他被暗河打斷了筋脈,一身武功全廢,短時間內恐怕都無法再運功了。”
失而復得的驚喜難以形容,雷無桀追問:“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何要隱瞞呢?”
“我送唐蓮師兄回唐門的時候,他的師父唐憐月說在他武功恢復以前,不希望他再參與任何江湖或者朝堂的事情了,只希望他能好好養傷。”
蕭瑟搖頭:“這應該不是全部原因。”
綠泠微微一笑:“這的確只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
她頓了頓,沉聲道:“蕭瑟,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回到天啟,那麼遲早都要踏出這最關鍵的一步,唐門願助你一臂之力。”
從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必須一往無前,義無反顧。唐蓮的死,正是激發他心中堅定決心的最重要一環。
“其實我早就知道師兄沒死。”良久,蕭瑟幽幽嘆了口氣。
“你知道?”綠泠詫異。
“對,我知道。”蕭瑟忽然伸出手,輕輕在她額頭彈了一下,說道:“你的眼神騙不了人。”
綠泠吃痛,下意識捂住被打部位:“那你還!”
“是啊,蕭瑟,既然你知道大師兄沒死,為什麼還要興師動眾搞這麼大一場宴會,還逼迫那麼多人都吃下豆羹飯?”不止綠泠,雷無桀他們也都覺得詫異。雖說回到天啟是要走出這一步,但這一步走得險之又險,難之又難,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滿盤皆輸。
蕭瑟看了他們一眼,不緊不慢道:“我說過,任何傷害你們的人,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
師兄沒死,是因為綠泠救了他,而不是因為暗河放過了他,所以對於蕭瑟而言,暗河依然是他的仇人,有仇不報非君子,他可從來不是什麼可以一笑泯恩仇的人。
千金台的事情交接完成後,一行人一起回到了雪落山莊。
門前觀落雪,門后看鏡湖,親眼瞧過了才能相信,那年蕭瑟在城外另一處雪落山莊說的話不是玩笑。
徐管家早已得到消息,提早帶領府內幾十號人等候在外:“公子,你回來了。”
蕭瑟點了點頭。
徐管家又彎身向雷無桀等人行了一禮,對府內人道:“這幾位都是公子的朋友,雷公子,葉姑娘,司空姑娘,還有這位……”
徐管家忽然頓了頓,他先前一直在新王府忙碌,沒有見過綠泠,但也聽說自家王爺連夜離開天啟后又帶回來一個姑娘,仙姿佚貌,好不般配,於是趕快道:“這位想必就是未來王妃了。”
眾人就要施禮,綠泠連忙解釋:“我也是蕭瑟的朋友。”
“行了。”蕭瑟向前走了幾步,背對着他們道:“進去吧。”
如果有人恰好可以在此刻從裏面走出來,一定會無比驚訝,不可一世的永安王殿下居然也會微微紅了臉。
晚膳后。
蕭瑟換下一身裘衣,只穿一件單薄的青色長衫站在雪地里。
漫天雪花翻滾下來,猶如撕碎了的紙張一般,飄飄悠悠落在他的身上。
綠泠從屋內走出來,悄悄走到他身邊后,伸手摸了摸他衣服的料子,問:“你的兩個兄弟,一個愛穿白衣被封為白王,一個愛穿紅衣被封為赤王,你那麼愛穿青色的衣服,怎麼不是青王?”
蕭瑟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我的父皇。”
提及明德帝,綠泠略一遲疑:“宴席時我遠遠看到了,你父皇是心病,需心藥醫。”
“可若是心藥已經不在了,心病又該如何醫治呢?”蕭瑟幽幽地說道:“先不提這個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綠泠愣了一下:“你要送我什麼?”
冬夜的月光又冷又清,如流水一般灑在兩人身上。蕭瑟從袖中取出一根收縮自如的銀棍來。
上面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篆,棍尖之處是一枚質地溫潤的玉石。
綠泠驚呼出聲:“無極棍!”
但這根……怎麼與他平時用的不太一樣,好像……小了許多?
蕭瑟道:“上次說了要送你一樣武器防身,這是天啟城秋爐秋添大師連夜親手打造的,你試試,還喜歡嗎?”
“喜歡。”綠泠說著接在手中,把玩了許久,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問出一個非常合理的問題:“可是防身的話,長劍和短劍不是應該更好用些嗎?”
蕭瑟呼吸停頓了一下,半晌,神色如常:“長劍雖然能較長距離對敵,但用起來不太靈動,而且生死關頭拔劍困難,平時攜帶也比較麻煩,短劍也是有利有弊,攻擊距離短,可必須要經過一定的訓練才能發揮威力,所以都不適合你。”
綠泠顯然不太理解。
蕭瑟道:“無論長劍還是短劍,都過於鋒利了。”
綠泠茫然:“但鋒利不是好事嗎?”
尋常人判斷一樣武器的好壞與否,不就是看它的殺傷力有多大么?
“是好事。”蕭瑟忽然低下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那雙深邃莫測的瞳眸倒影着圓月的光華。
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看着彼此。
時間彷彿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微微搖了搖頭,無奈道:“還不是太鋒利了,怕你傷到自己。”
不等綠泠反應過來,他又道:“給它起個名字吧。”
“哦。”綠泠望着一如墨洗般漆黑濃稠的夜幕,心想,這一夜她這一生都不會忘了。
她緩緩道:“就叫洗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