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偶然溫柔的間奏曲 (上)
“有人想吃點心嗎?我做了一些泡芙。”
這是日野香穗子從合宿回到朝日奈家的第一個晚上,吃完飯後,她沒有像以前那樣默默地收拾碗筷,而是笑着問了這麼一句話。
很顯然地,當她話音一落,還圍坐在餐桌旁的眾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都反應過來並給出了熱情的回應:
“好呀好呀,謝謝香穗妹妹!”
“很期待哦!”
“一定很好吃。”
“唔...飯後甜點的確很久沒安排過了。”
少女看着大家如此捧場,本來有些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下來。
“那我去拿出來。”
她轉身進了烘焙間,而碗筷的收拾和清洗自然由今天安排的人員去做。
松鼠朱莉從朝日奈琉生的肩上下去,跳到了少女的頭頂跟着一起進了烘焙間,正在收拾碗筷的朝日奈椿看見后,忍俊不禁地對琉生說:
“琉生,我記得繪麻這隻松鼠在她上大學以後基本不會跟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玩,沒想到去了一趟合宿回來,它反而開始黏香穗子了。”
“難道說...”
他故作高深:
“難道因為我們都不是軟軟香香的女孩子的原因嗎?”
“椿。”
和他一起收拾桌面的朝日奈梓早已經習慣在他說出無厘頭的話的時候制止,並對一臉呆萌的朝日奈琉生說:
“琉生不用在意,你知道的,椿一直是這樣的人。”
而那臉上總是帶着一絲朦朧而又呆萌氣息的青年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隨後再用舒緩的聲音慢慢地說:
“唔...因為...香穗子和朱莉...是好朋友了。”
朱莉今天回到家以後,就一直在跟他說著合宿時發生的事情,關於香穗子的那些同伴,關於香穗子認識的新朋友,以及關於香穗子她自己的。
“琉生,香穗子有在慢慢地改變,她在變得越來越好。”
松鼠朱莉總結的時候完全把自己放在一個長輩的視角,少女在它的眼中就是一個不斷在摸索不斷在進行着自我升華道路的人,她發現了自己需要改進的地方並努力地在尋求進步,這讓它感到與有榮焉。
“香穗子比我想像的要強大,琉生。”
這是來自朱莉的感嘆,而在和日野香穗子的確沒有太多相處經歷的朝日奈琉生眼裏,他也的確感受到了這一點。
“香穗子...的確變了。”
她開始願意嘗試着和他們進一步溝通了。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非常好的變化,而他們都欣喜於這個變化,並小心翼翼按捺着內心的激動去故作鎮靜地接受。
“泡芙來啦,久等了。”
少女推着拖車走了出來,推車上是一個個被小碟子裝着,造型好看的泡芙。朱莉站在她的頭頂,一眼就看見了琉生,興奮地搖搖尾巴:
“吱吱吱!琉生,香穗子的泡芙超好看!也很好吃!”
朝日奈琉生笑了,默默地起身去幫忙。
“謝謝琉生先生。”
少女感謝他的幫助,而朝日奈琉生眨了眨眼,過了一會,才輕輕地笑:
“叫我...琉生哥哥...也是可以的。”
他大概是被椿哥影響了吧,他也開始想嘗試着,去改變了。
合宿回來后的日野香穗子大概想通了什麼,在給千秋真一去了一個電話以後,對方便引薦了自己在桃丘大學的恩師讓她把落下的鋼琴課補上。
“你這是終於想通了要回到音樂的道路上來了嗎?”
正在整理樂譜的年輕指揮家難得有時間和這個最讓他擔心的師妹通電話,自然要抓緊時機把最重要的問題問出來。
“我也不知道...”
日野香穗子開着揚聲器,一邊把手中五顏六色的譜子一本本地放到鋼琴上,一邊對那頭的人說:
“斯卡拉蒂替代巴赫可以嗎?練習曲除了蕭邦我再選首德彪西的,貝多芬和舒曼是必選,最後現代派的你看我是彈梅西安還是巴伯?”
她顯然沒聽清楚對方剛剛在問什麼,滿腦子都在思考準備一套什麼樣的曲目上門見老師。
“巴赫百搭,還是巴赫吧。”
聽到少女的回答,對日野香穗子有一定了解的千秋真一知道了她根本沒在意他問的問題,於是乾脆利落放棄了追尋一個答案,並默默地說服了自己這孩子能願意補鋼琴課就已經很不錯了,不能要求再多了,順便給她提了中肯意見。
“好的,那先聊到這吧,師兄再見。”
少女乾脆利落地把厚重的萌黃色斯卡拉蒂放置到了一邊,用寶藍色的巴赫平均律取代了它的位置,緊接着過河拆橋地要掛了千秋真一的電話。
“行。”
千秋真一半點不惱,問就是早就習慣了做個工具人。
日野香穗子是極為喜歡朝日奈家的琴房的,首先是因為面積大(畢竟日升公寓本來就很大),但更重要的是這色彩搭配充滿藝術感的房間讓她回想起從前在歐洲時候的日子,然後她的心情就會一下子放鬆下來。
靈巧的指尖開始起舞,流暢的琴聲開始縈繞在琴房。
“雅臣哥,京哥,要哥...怎麼都不在啊!”
與琴房形成對角的客廳里,身為頂流偶像的朝日奈風斗難得回家一趟,卻發現晚上八點半的客廳居然空無一人,甚至也只留了幾盞照明燈。他要找的兄長們全都不在,若是平常,即便大哥二哥不在這客廳里,至少三哥朝日奈要是會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
“早知道我回來的時候先打個電話。”
朝日奈風斗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造型師花了大力氣弄的頭髮,在觸碰到頭髮上的髮膠時,他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他不用看都知道是經紀人的電話。例行公事地向經紀人承諾自己請的半天假絕對不會影響明天的工作,收起手機的時候,這位已經有了一絲成熟輪廓的少年偶像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在這偌大安靜的客廳,他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可以讓他不用擔心是否有攝像頭,是否有隱藏拍攝,又或者是熱情粉絲的蹲點,他可以稍微地擺脫日常作為“朝倉風斗”的一言一行,短暫地做回“朝日奈風斗”。
他真的覺得有些累了。
13歲進入演藝圈,15歲爆紅,18歲成為了國內唱跳界的頂流,這些年他幾乎沒有輕鬆的時候。高強度的唱跳訓練,禮節儀態的培養,鏡頭感與說話技巧的培訓,以及那銜接緊湊的通告,接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的努力和付出才讓他在這般年輕,於別人而言才是開始的18歲就達到了頂峰。
可是他有些迷茫了。
直到昨天被公司正式通知了他和他的組員得到了明年紅白歌會的出席資格,並且順序還是在下半場,他才終於發覺,他已經完成了他小時候的夢想。
那麼,之後呢?
紅白歌會以後,他的下一個目標又是什麼呢?
他不知道了。
“本來想要跟他們好好聊聊的。”
朝日奈風斗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發上。
家裏有那麼多兄弟的好處在這個時候非常明顯,他那些在各自領域都成功且優秀的兄長們可以給迷茫的他帶來不同的人生哲學,給他新的啟發,這也是他為什麼非要請半天假也要回家的原因。
只是不湊巧了。
“要不打電話吧...”
他拿出了手機,還沒亮起的屏幕映照出了琴房那個方向,被拉開的窗帘里透出了光。
“是要哥嗎?還是祁織?”
朝日奈風斗站了起來,透過客廳落地窗看着琴房的方向,半晌轉身,進了電梯。
無論是誰都行,他只是太想找個人說話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