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第七天
送衣服?誰?
同學之間應該只有真田弦一郎知道她衣服濕了,但真田弦一郎再好心應該也很難弄到女生的制服送來。
井澤綾乃想破頭也沒想到還有誰能來給她送衣服。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將床簾拉開一小道縫隙探頭出去,“櫻醬?”
“我來送衣服啦。”高橋櫻揮舞着一套運動服,快步朝着井澤綾乃走。
她沒給井澤綾乃問話的時間,二話不說把運動服塞到井澤綾乃手上,又將床簾拉上,“趕快換衣服吧,千萬別感冒了。”
井澤綾乃帶着滿腦子的問號縮回床簾內,“好,謝謝。”
井澤綾乃三下五除二換上了高橋櫻帶來的運動服。
高橋櫻意外地貼心,連超商販賣的一次性內衣褲都準備好了,就包在運動服裏面。
將只有半乾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好,井澤綾乃這才抱着一疊衣服出來。
“你真的是我的救星。”井澤綾乃感激地伸手想要給高橋櫻一個抱抱,但還沒碰到人又縮回手,“還是不要好了,我手上的衣服都還是濕的。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真田同學說的啊。講到這個我才要罵你,你不是有手機嗎,遇到這種事情怎麼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我們是朋友欸。我也住得很近,剛好可以給你帶衣服啊。”高橋櫻嘟着嘴,不滿地數落着。
井澤綾乃尷尬地用食指搔了搔臉頰。
“對啊,怎麼不找朋友幫忙呢?”保健室老師在一旁幫腔,“我還以為高橋同學是你自己叫來的。”
“這……我沒想到你今天不遲到。”井澤綾乃無辜地說,“我想說按照你平常的上學時間應該來不及,就自己先想辦法啦。”
“……”這下輪到高橋櫻心虛地瞥向一邊,“我竟無從反駁。”
“對了,你說是真田同學告訴你的?”井澤綾乃問。
“對啊,你知不知道一大早接到真田同學的電話有多恐怖,我還以為我犯事了呢。真的是整個人直接嚇醒,呃我是說,從沒睡飽的遊魂狀態回魂。”高橋櫻誇張地抱怨,“但我還真沒想到真田同學會這麼好心。”
這真的很讓人意外,井澤綾乃想,“真田同學人很好。”
真田弦一郎幫她解決了一個燃眉之急,回去班上后必須要好好表達感謝才行。
“我不這樣覺得。”高橋櫻小聲嘟囔。
井澤綾乃疑問地看過去,高橋櫻連忙搖頭說沒事。
“好了好了,既然沒事就趕緊回教室上課。”保健室老師雙手擊掌,將兩人趕出保健室,“這裏不是好地方,別賴在這裏,也不要太常來。井澤,尤其是你,聽到了嗎?”
“我會努力。”井澤綾乃訕訕地說。
保健室老師大聲地嘆氣,甩甩手讓兩人趕緊離開。
=====
中午,網球部習慣聚餐的天台上,陽光正好,男孩們圍坐一圈。
“高三生活真的好痛苦啊,我需要桑原碗裏的那塊肉才可以安慰我被沉重課業摧殘的幼小心靈。”丸井文太一邊說,一邊將筷子往胡狼桑原的方向伸去。
胡狼桑原無奈地把便當盒朝丸井文太的方向轉去,“吃吧。”
仁王雅治沒骨頭似地半靠在柳生比呂士身上,一次夾兩三粒米,有一搭沒一搭地進食。
注意到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那邊的動靜,仁王雅治笑道:“噗哩,你的食量可不像是壓力大的樣子呀。搭檔你說是吧?”
柳生比呂士抬手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不置可否。
“壓力大本來就有可能會暴食啊。”丸井文太理直氣壯地說,順手又從胡狼桑原碗裏夾走一塊玉子燒,“我覺得我還能再吃。”
“你就只是單純的想吃吧。”柳生比呂士和仁王雅治同樣選擇站在吐槽的一方。
幸村精市輕笑出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笑道:“大家都還是很有活力呢。”
幸村精市一眼掃去,立海大網球部的高三成員們和征戰四方時相較,明顯黯淡了不少,學習方面比較苦手的幾人肉眼可見地憔悴,其餘人也或多或少有思慮着些什麼的痕迹。
但他們還是能夠聚在一起玩鬧,空閑時間也沒有荒廢網球技術。
至少每個人眼裏的光都還在,這就非常好了,幸村精市想。
真田弦一郎點頭,想了想決定補充一句勉勵,“不要鬆懈。”
“真田你才是鬆懈了吧。”丸井文太咽下嘴裏的食物,大聲反駁,“早上我遲到進校門,居然沒看到你站崗。這超奇怪的,沒想到我一個轉身……你們猜我看到什麼?”
“什麼?”
“你上學遲到?”
眾人異口同聲地好奇詢問,只有真田弦一郎一人抓住了不同的重點。
“啊,別管我上學遲到啦。另一個風紀委員登記我了。”丸井文太敷衍地回答真田弦一郎的質疑,隨即轉頭對着其他人繼續話題,“真田竟然躲在角落講電話!”
“欸?”
“你沒看錯吧?”
“你真的是在說真田?”質疑和驚訝的問句從眾人嘴裏迸出。
總是一本正經又嚴肅的真田弦一郎,居然會擅離職守?
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我真的看到了!”丸井文太見眾人不信,十分委屈地朝着保持沉默的真田弦一郎伸手一指,“不信你們問本人。”
視線集中到真田弦一郎身上,他沉默半晌,緩緩點頭,“是有這件事沒錯。”
有筷子掉落地上的聲音。
真田弦一郎頓了頓,解釋道:“井澤同學上學路上遇到一點狀況,我打電話叫班上的女生幫忙。”
“井澤?好熟悉的感覺。”幸村精市想了想,“是開學那天被赤也的球打到的女孩子?”
“是傳說中的那個井澤嗎?”丸井文太問。
“是。”真田弦一郎點頭。
仁王雅治單手撐着下巴,語氣調侃:“能讓真田你拋棄原則,不惜違反規定也要幫忙,太難得了吧。”
真田弦一郎聽出仁王雅治的意有所指,他感到匪夷所思,義正嚴詞地否認:“太鬆懈了!”
“我也很好奇呢,真田。”幸村精市輕飄飄地說。
“她是我的同桌。”其他人的調侃可以無視,但幸村精市的疑問必須好好回答,真田弦一郎說,“而且上次赤也砸到她的頭,不負責任我良心不安。”
“都好幾周過去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井澤同學的運氣不好,不需要攬過那麼多責任吧。”
真田弦一郎氣若洪鐘,真誠且理直氣壯地說:“不能總是把責任推給運氣!人才是真正應該負責的。”
“好吧。你說是就是。”
“……”
眼看着真田弦一郎的臉色越來越黑,眾人決定見好就收,不着痕迹地轉移話題,聊起了校內即將到來的活動。
“高三的球類大賽終於可以選擇網球了對吧?我們現在不算是網球部成員了。”丸井文太聊起了即將到來的校內活動。
“理論上可以,但不建議。”柳蓮二說。
“這樣赤也他們會緊張吧,就不要在比賽以外的事情給他們多餘的壓力了。”
“而且會讓網球比賽忙碌過頭。”
丸井文太泄氣,有點遺憾,“好吧。”
“我們參加的話其他人就不可能贏了。“胡狼桑原溫聲說,”不能剝奪別人參加球類大賽的參與感。”
丸井文太點頭:“說的也是……啊!怎麼會有老鼠!”
灰黑色的生物從腳邊竄過,丸井文太迅速地縮腳往後挪動,同時抬高手中的便當盒,接着便感覺到手一滑。
胡狼桑原叫出聲:“你的便當盒飛出去了!”
丸井文太渾身的體育魂都被喚醒,當即從地上跳起,再一個漂亮的轉身,伸長手跳躍,優雅地接住了他的飯盒。
丸井文太抹了下鼻子,一臉驕傲地說:“我果然是天才,身手一點都沒生疏。”
沒人回應。
“你們在看什麼?不覺得我很厲害嗎,我剛才可是……”丸井文太順着眾人的視線看向自己剛接住的便當盒,“糟了!”
便當盒是被接住了沒錯,但他的動作太大,又沒有注意到便當盒傾斜向一邊,所以在他臭美的同時,便當盒裏的湯汁已經從天台的高度往下滴落。
怪不得都沒人理他的臭美。
丸井文太連忙縮手,把便當盒放平。
“這……有沒有滴到人?”胡狼桑原擔心地問。
“考慮文太剛才所在的方位以及這裏的高度,再加入風向綜合計算,可以推估湯汁滴落的大概位置。就數據來說,那邊很少有人經過。湯汁滴到人的機率只有不到千分之一。”柳蓮二理智地分析。
“那就好。”丸井文太鬆了一口氣。
“別安心的太早,噗哩。”仁王雅治持不同意見,抱着胸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千分之一也還是有可能發生,去看一下吧。”
抱持着只怕萬一的心態,丸井文太還是到了天台的欄杆邊,探頭往下看。
這一看,發現事情不妙。
丸井文太崩潰抱頭:“我完了。”
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走到欄杆邊。
網球部的成員們就這樣扶着天台的欄杆站成一排,齊刷刷地伸長了脖子低頭往地面上看。
千分之一的機率確實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