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第六天
逛街人潮佔據街道，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歡樂的氛圍瀰漫各處。
咖啡廳里的氣氛卻是凝重的。
“真是的綾乃，發生這樣的事要馬上告訴媽媽呀。”
“因為不想打擾你們逛街的興緻呀。”
“逛街哪有你們幾個孩子的安全重要。絕對不能有下次喔。”
井澤良子與和泉許子一直到與三個孩子會合后才得知百貨里發生的驚險事件。
雖然三人毫髮無傷，還是免不了要挨一頓數落。
井澤綾乃乖巧地聽着井澤良子說教，不敢出聲反駁。
“總之，你們三個都沒事就好。”
和泉許子認識式守美的時間比較久，特別放心，一點都不緊張。
所以當井澤良子緊張的情緒稍微緩解一些后，她便主動終結話題，幫挨訓的三人轉移注意力。
“今天的時間也晚了，一起吃個晚飯再各自回家吧。去吃新開的拉麵店好嗎？”
“好！”
晚飯後，井澤綾乃和井澤良子搭上了回家的電車。
“還好今天有小美那孩子在。”井澤良子捂着胸口，語氣還有些后怕。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別再一直回想了，我怕你晚上做惡夢。”井澤綾乃拉下井澤良子放在胸口的手，故作輕鬆地安慰道。
井澤良子怒目瞪向井澤綾乃，想說些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夜色漸深，城市的燈火從電車的窗外掠過，外頭的喧囂繁華和電車裏的沉默成了強烈的對比。
“我真的很擔心。”井澤良子嘆氣。
電車行駛在鐵軌上的喀當喀當聲響不斷在耳邊迴繞，低沉的節奏讓輕而又輕的嘆氣越發地明顯。
井澤綾乃抿唇，說：“媽……我……”
“我知道你覺得你靠自己就可以了。”井澤良子說，“只是小幽和小美交往之後，許子的心情放鬆了很多，不必再每天提心弔膽。所以我才想讓你考慮一下，也許這是另一種方法呢？”
原來在這裏等着呢。
井澤綾乃失笑，“小美是很厲害沒錯，但這樣的人在一間學校里或許都挑不出一個。小幽那是用光了他這輩子的好運才遇上的，我哪有可能隨便就找到呢？”
“我還是順其自然靠自己吧。”
井澤良子一頓，垂下眼角，“說的也是。我的設想太美好了。”
“別擔心啦。至少高三這一年，我每天在學校和家裏兩點一線，要出事的機會很少。學校里最危險的不過就是跌倒或者被球砸到，都只是些小傷，根本不必擔心。”
“唉。也只能這樣了。”井澤良子輕嘆，閉上眼睛倚在車窗邊假寐，不再繼續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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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同學對不起。阿姨剛才沒看清楚就把水往外潑了。”
井澤綾乃前一天才和井澤良子掛了保證，第二天就在上學途中遇到了不幸事件。
雜貨店的老闆娘正在進行開業前的清掃，於是往店門口潑了桶水打算刷地。
然而據老闆娘所說，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就恍神了，難得地發生了失誤，沒有先確認店門口是否有人經過，就乾脆地把水往外潑出去了。
井澤綾乃正好經過，就這麼被水潑了個透心涼。
雜貨店老闆娘非常愧疚，急忙從店裏拿出了一條大毛巾，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井澤綾乃頭上蓋，嘴上不停地道歉。
“快先把身上的水吸干，不然一會感冒就糟了。阿姨去拿個吹風機借你吹乾頭髮。啊對了你書包有沒有濕，快點檢查一下。”
雜貨店老闆娘一下子說了一串，井澤綾乃聽不過來，只來得及在老闆娘話音落下時順着看向自己的書包。
她的書包當時背在靠馬路那一側，大部分的水都被她的身體擋住，書包只有濺到幾滴水滴，裏面的書平安無事。
這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的書包沒濕，謝謝阿姨。”井澤綾乃將書包放在一旁的貨架上，拿起頭上的毛巾開始按壓吸水。
雜貨店老闆娘明顯地鬆了口氣，接着快步走進後面，兩分鐘后拿了一台吹風機和一件大紅色的外套出來。
“吹風機拿着，頭髮要儘快吹乾不然會頭痛的。”雜貨店老闆娘將吹風機和外套都遞給井澤綾乃，“然後這件外套是阿姨的，你先暫時套着。”
外套的花色一看就是阿姨的年紀會喜歡的衣服。
井澤綾乃想說立海大附中有服儀規定，她不能穿着那件外套進學校。
只是井澤綾乃低頭看了看，白色的襯衫已經完全浸濕。布料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遮蔽力，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這景象比不穿衣服更糟糕。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吞回去，井澤綾乃接過外套，“謝謝阿姨，外套我今晚洗乾淨后明天帶來還給您。”
“外套不急，今天是阿姨的錯，只要你沒感冒阿姨就放心了。”雜貨店老闆娘拿起掃具往外走，“阿姨到外頭刷地，裏面留給妳吹頭髮換衣服。你慢慢來。”
“好。”
突然濕掉再吹乾，這讓井澤綾乃的頭髮打結成一團。
她拿出書包里備着的扁梳，費了一番功夫才勉強把打結的地方梳開，梳子上留下了一大團頭髮。
只是梳開打結已經是極限了，井澤綾乃的頭髮還是毛燥地像是稻草。
井澤綾乃扁嘴，收起扁梳放棄挽救今日的發質。
雜貨店老闆娘還在外頭刷地，井澤綾乃想了想，將吹風機的風口往下移，試着用吹風機將襯吹乾。
吹了一陣子，她的身體暖和了一些，襯衫卻還是在滴水，時間不夠讓她把襯衫吹到全乾。
為了不遲到，井澤綾乃只好匆匆將外套穿上，和雜貨店老闆娘道別。
在雜貨店耽擱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是學生進校的尖峰時段。
叼着麵包的男生，牽手聊天的女生，還有背着球袋朝校內衝刺的校隊成員。立海大附中已經整個熱鬧起來了。
井澤綾乃混入人群之中，但穿着特立獨行顯眼外套的她，豪不意外地在校門口被風紀委員攔下。
“井澤，你的外套違反服裝規定了。”
今天站在校門口的是真田弦一郎，他鐵面無私地擋住了井澤綾乃的去路，臉上寫滿了對於違反校規的不贊同。
“我……”井澤綾乃決定實話實說，儘管她不確定真田弦一郎會不會相信，“路上被水潑到，只能這樣應急。”
真田弦一郎皺緊了眉頭，嚴肅地盯着她的外套。
大事不妙。
真田弦一郎似乎不相信她的說詞。
井澤綾乃腦袋裏飛速轉過許多種解決方案，最後，她決定選擇最快又最省麻煩的一種。
“你不相信就算了，直接記我點扣分吧。”
她能感覺到襯衫的濕度正在緩慢地影響外套，再過不久外套也會跟着濕，要是這樣再站在校門口和真田弦一郎糾結，她肯定會感冒。
“你有沒有在學校準備替換衣物？”真田弦一郎沒有在他的記錄本上寫下任何文字，他開口問道。
咦？井澤綾乃驚訝地看向真田弦一郎，“你、你相信我啊？”
真田弦一郎點頭，又重複了一次，“你有沒有衣服可以替換？”
井澤綾乃無奈地舉起手上拎着的手提袋，“原本該有運動服的，但剛才也濕了。”
真田弦一郎看了眼還在滴水的手提袋，瞭然，“先別進教室，去保健室借吹風機用。”
真田弦一郎的執法還是挺人性的，井澤綾乃想。
她向真田弦一郎道謝，接着便往保健室走。
在真田弦一郎開口以前，她原本也是這樣計劃的。
先問保健室有沒有衣服可以借，沒有的話至少借個吹風機把身上的衣服全都弄乾，最後再請保健室的老師幫忙開一節課的假單。
井澤綾乃常進保健室，和保健室的老師也算熟悉，只不過她並不是老師歡迎的學生。因為她遇上的意外並不是每次都可以簡單解決的，在立海大附中讀書的六年裏，保健室老師至少為她叫了十次的救護車。
才剛踏進保健室，老師就立刻站起身，“井澤，你又來我這了！快說吧，我準備好迎接忙碌的早晨了。”
“今天沒受傷啦。”井澤綾乃摸摸鼻子，簡略地說了下事情經過。
老師明顯地鬆了口氣，“你真的運氣不好。我這裏平時都會準備備用衣服，偏偏昨天被借走了最後一件。這裏只剩下吹風機，你拿吹風機到裏面找張病床，帘子拉起來慢慢吹吧。”
井澤綾乃接過吹風機，又和老師道謝，便要轉身往裏走。
老師揮揮手讓她自己來，同時不忘叮囑道：“一定要完全吹乾再走，要是拖到上課時間我給你開假單。不要沒幹就出去上課，我不想看到你發燒又被送來保健室。”
井澤綾乃挑了最靠角落的一張病床，牆角有插座，而且位置隱蔽不容易有人誤闖。
井澤綾乃放心地將身上濕掉的衣物全都脫下，再將外套穿回身上保暖。
吹乾衣服非常耗時，井澤綾乃又是幾乎全身上下里裡外外的衣服都濕了。
工程浩大，她馬上拿起吹風機開工。
看來是一定會吹超過一節課的時間。
“井澤，有人給你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