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勝利的曙光

因為這個馬戲團荒廢已久,頭頂上的大棚早就破舊不堪，有幾個地方甚至還被尖銳的東西劃破了口子，任由冷風往裏面呼呼地刮。

而噴塗了彩漆的地面上,則是遍佈灰塵，將本該艷麗的顏色蒙上了一層陳舊的陰霾；有的地方甚至坑坑窪窪,破壞了彩漆原本的圖樣，坑窪的地點正巧在小人兒那彎彎的眉眼上，顯得這個笑容有些扭曲。

再加上歪歪扭扭的腳爬架、沒了氣的彩色小球和倒在地上的火圈，橫七豎八地隨處滾落,以及那些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丑和小丑幫成員,這個地方給人的詭異感覺更甚。

壓下心底淡淡的怪異，亞度尼斯站起身,轉身看向注視着自己的蝙蝠俠，說：“……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我？”

雖然小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但他那奇怪的反應卻已經足夠讓亞度尼斯知道答案了。而亞度尼斯也成功拿到了小丑的血液樣本和醫院病例。

其實,到此他就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

只是他發現,蝙蝠俠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所鬆動——而如果他能利用着這個機會在邀請函里也與蝙蝠俠達成合作關係，那是再好不過的。

作為小丑的老對手，蝙蝠俠對小丑的了解肯定比一般人深；而且，亞度尼斯需要借用他的技術,來分析小丑的血樣。這是最安全、最近、也是最快的方法。

……雖然亞度尼斯的【調酒師】天賦和吸血鬼體質能讓他在品嘗到液體時分析出該液體的具體成分,但亞度尼斯不敢冒險去嘗小丑的血。

膈不膈應是一方面，這血還很可能有毒,說不定比吃一口就能讓他掉十幾點理智值的毒蘑菇還要毒十倍。

想到了小丑，亞度尼斯也忽然想到蝙蝠俠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就補了一句：“啊,你應該需要先把小丑帶會阿卡姆,還需要做一些收尾工作？等你忙完了，我們再正式聊聊吧。”

蝙蝠俠頷首，嗓音低啞地說：“明晚6點，這裏見面。”

兩人就此分別。

而蝙蝠俠其實沒告訴面前的青年，那純黑色的衣擺上還粘有他的監視器。而他也正好打算利用接下來一個白天的時間，監視對方的動向、分析他的來歷。

只是沒想到，他們才剛分開沒多久，蝙蝠俠正綁着小丑把對方送回阿卡姆、同時思考阿卡姆的內部防衛系統該如何改進的時候，他耳麥里的聲音驟然變大，像是對面的人把監視器從衣角拿到了嘴邊。

青年熟悉的聲音在耳麥里響起：“對了，剛才沒有說——在我們正式談話之前，請你先去分析一下小丑的血樣。在取樣的時候記得注意安全。”

小丑的血？蝙蝠俠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躺在後排不省人事、甚至生死不明的小丑。

剛才對方的確帶走了一些小丑的血液，現在又來特意叮囑他，看來小丑的血對對方來說有什麼特殊之處。

青年還在說話。不過這時他大概是站在某棟樓的樓頂。高樓的風幾乎要淹沒了他的話語，蝙蝠俠耳麥里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明天我會準時到的，不要想着監視我。我要把這個監視器扔掉咯。”

青年話音剛落，蝙蝠俠就聽到了一陣更大風聲，腕錶上的投影也變成了一片黑茫茫的虛影。隨後，隨着“啪——”的一聲，監視器落在了地面上。

對於自己的監視被發現了、甚至還損失了一個監視器這件事，蝙蝠俠十分淡定，捏着方向盤的手甚至沒動。

……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

單憑他們見的那兩面之中就能看出，青年不是普通人，能力可能接近前段時間在別的州鬧得沸沸揚揚的變種人。

蝙蝠俠的計劃是：如果對方沒有發現監視器，那他正好可以藉此得到對方的動向；如果對

方發現了，他則可以藉此判斷他的脾氣、試探他的底線。

現在的結果則顯而易見。

難怪監視器在剛才的某一時間點有長達兩分鐘的信號紊亂，現在想來，應該是那段時間裏，對方有什麼不希望讓自己看見的東西。

蝙蝠俠回想起了自己一開始藉著監視器確定了小丑地點的做法，心想：對方其實早就發現了自己身上被動的手腳。沒有在第一時間拿下來，恐怕只是為了順勢給他傳遞小丑的信息，讓他能夠及時趕到馬戲團。

這或許代表着對方對他伸出的友誼之手。

……

鏡頭轉到亞度尼斯這邊。

回到大都會的亞度尼斯安撫了一會兒不明所以的克拉克，最後的主題仍然是：暫時不要接近哥譚。

克拉克問：“為什麼？”通過超級視力，他能夠看到亞度尼斯在哥譚做的事情。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摸不着頭腦，猜不透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或許是一些自己不了解、無法參與的領域？亞度尼斯向來都有些神秘。見對方不想回答，克拉克也沒有強求，最後只是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亞度尼斯很滿意克拉克的識趣。

他不敢保證自己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對這片空間造成影響、讓本不應該那麼早注意到克拉克的人提前注意到他。

即便這裏不是現實世界，他還是不希望克拉克提前走上“超人”的命運。

……就讓克拉克多做幾年的陽光小太陽吧。

**

在去廢棄馬戲團赴約之前，亞度尼斯中間出了邀請函一趟，給深夜回來、精神狀況又不太穩定的超人順了順毛，又去找萊克斯·盧瑟做了一系列測試，才回到了邀請函里，又趕到約定的地點。

他還琢磨着，自己怎麼像是個老媽媽一樣，邀請函內叫克拉克不要隨便接近哥譚、不要探究自己在做什麼，邀請函外還得去給黑化了的克拉克順毛，一下子操心這個一下子操心那個。

……哎，希望能夠快點照出解決小丑病毒的方法，讓超人恢復正常。

這樣一來，他在正義聯盟這一邊的任務進度就能前進一大截，也可以分心去關注紐約的事情了。

亞度尼斯站在了馬戲團的表演台上，等待着蝙蝠俠的到來。

對方的身法和潛行的技巧的確非常優秀，即便是聽力遠超常人的亞度尼斯，都是在蝙蝠俠已經走到自己身後時才發覺了他。

亞度尼斯轉過頭，跟這個沉默的黑影打了個招呼：“你來了。”

“我相信你有能力判斷我說的話的真假。這樣吧，不論你想問什麼，能夠回答的，我都會儘力回答。”亞度尼斯覺得，與其自己一口氣把所有事都說出來，還不如讓蝙蝠俠一步步地問。這樣，他也可以根據對方的問題來調整自己的答案。

蝙蝠俠同意了。

而他的第一句話，就直擊重點。

他說：“你提到的那個假設，對你來說，是真實發生過的。”

——那個小丑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傷害到千萬人的假設。

亞度尼斯點了點頭。

“你不是未卜先知……你來自未來。”蝙蝠俠又說。

亞度尼斯又點了點頭，有些驚訝——在他的想像中，自己與蝙蝠俠的對話應該是一問一答，而不是對方以篤定的語氣敘述，自己卻只能承認他的推測。

看來，在這短短一個白天的時間裏，蝙蝠俠已經幾乎得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了，現在只是在向亞度尼斯確認而已。

蝙蝠俠的第三句話是：“你認識我，而且，未來的我們還屬於同一陣營。”

他怎麼什麼都猜到了？亞度尼斯驚訝得眼睛都不自覺微微睜大，不過還好，他戴着兜帽，蝙蝠

俠看不到他的表情。

雖然亞度尼斯一時沒有給出回應，但他的沉默就是給蝙蝠俠的答案了。

對於蝙蝠俠來說，這個猜測其實不難推斷——如果這位青年真的就從未來而來，對方與他對話時不經意流露出的自在和熟稔，說明了他們在未來的關係並不處於對立面。這也是蝙蝠俠能夠耐下心來與對方溝通的原因之一。

“你所說的……那個災難，”因為前面三個問話的前提，蝙蝠俠頓了一下，把“假設”改成了“災難”，繼續道，“與小丑、小丑的血，和恐懼毒氣有關。”

亞度尼斯感覺自己簡直今晚簡直就是個毫無作用的點頭機器——蝙蝠俠對“他從未來來”這件事的接受程度比他想像得高，而且，亞度尼斯才跟他說過那幾句話，他居然就已經自行腦補、或者說推斷出了亞度尼斯想說的一切！

這就是有個神隊友的感覺嗎？他們之間的溝通效率未免也太快了！

亞度尼斯的心情都忍不住雀躍起來，為蝙蝠俠補全了他問題中的某些細節。

當然，他特意隱去了超人的存在，對事件的敘述只到“核爆摧毀了某座城市為止”。

“未來的局勢……在現在的你看來可能會非常怪異，但不可否認，那個時期的我們會陷入僵局。”亞度尼斯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來到這裏是為了找到破局的辦法，希望你能為我提供幫助。”

於是，蝙蝠俠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很顯然，亞度尼斯所說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荒誕，即便在此之前他就有所推斷，但親耳聽到時的感受，又跟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空想不一樣。

昨晚，在處理完小丑的事情、確認了對方的傷勢足以讓他昏迷個三四天、動彈不得十天半個月以上之後，蝙蝠俠就聯絡了扎坦娜。

扎坦娜是一位活躍在世界各地進行魔術表演的魔術師，但很少有人知道，在“魔術師”這層身份的背後，其實是魔法師。她也是蝙蝠俠所接觸到的魔法側的第一個人。

你最近還有在觀察星盤嗎？

哦，蝙蝠俠？真難得聽見你向我求助。對於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從我開始學習魔法開始，這個世界的星盤就已經亂成一團糟了，所有人的命運都像是麻線一樣糾纏在一起，根本無法看清。扎坦娜說。

這與書籍里講述的完全不一樣。老一輩的魔法師說，這個世界在發生着某種巨大的變化。

而對魔法的學習逐漸深入的扎坦娜，也終於發現——

在我們的世界裏，時間的流動方向不是單純向前的，它是亂序的。這種感覺，就像……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着這一切。

扎坦娜對此很感興趣，這也是她在巡演的同時仍在研習魔法的原因。

當然，她是不會將這種猜測隨便告訴一個沒有魔法的人的，即便對方是蝙蝠俠。

但蝙蝠俠並不失望，因為，他也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關鍵詞了——“時間”。

這個詞，再加上與神秘青年的問答，就已經足夠讓他確信了一些東西。

……

“小丑的血樣已經分析完畢。”蝙蝠俠說。

“從前我關注到過他的血液問題，但只是認為這是他掉進化學池中產生的異變反應。”當時的蝙蝠俠也分析過小丑的血樣，卻沒像現在這樣得到這麼細緻的結果。

當然，這也跟蝙蝠洞的科技每年都在進步有關。

他說：“從分析結果來看，裏面的確有一種異常活躍、也異常隱蔽的物質，但我還沒有做過它的傳染性實驗。”他拿小白鼠來做過實驗，小白鼠的反應是莫名焦躁，在十分鐘之內就狂躁得自殺。

“能夠藉此研製出解藥么？”亞度尼斯問，“就是殺死……或者抑

制這種物質的藥物。”

蝙蝠俠沒有給出確切的回答，只是說：“這需要一定的時間。”

有希望——這就足夠了。

亞度尼斯強忍住自己心中的歡呼雀躍。

這就是有神隊友帶飛的感覺嗎？！

超人估計也完全不會想到，雖然自己答應過不會與現實中的蝙蝠俠聯絡，卻搭上了過去的蝙蝠俠的線。

而現在，他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着蝙蝠俠的研製成果、拿到配方，在邀請函之外也製作出這種藥物，再趁着自己能夠靠近超人的便利，為他注射下這種藥物！

柳暗花明實在來得太突然，雖然知道自己現在完全是高興得太早了，但亞度尼斯感覺，自己已經見到了勝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