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玩個遊戲

一睜眼,亞度尼斯就猛地坐起，深深地喘了口氣。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剛才那是什麼？

那麼強大的壓迫感……雖然隔着網線,但亞度尼斯有種小丑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錯覺。

而僅僅是這樣,他的理智值居然就隨之降低。

他總算親身體會到小丑的瘋狂有多麼可怕了——小丑的瘋狂，不僅僅是從他的笑聲、從他的言行表現出來的。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浸透在這個詞語中,連臉上的每一處細紋，每一個褶皺,每一個細微的神態,都時時刻刻透露着他那異於常人的狀態。

就在亞度尼斯還有些失神的時候,他感受到身下柔軟的床鋪一沉。

他轉過頭，這才發現超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

他的神情有些急切、有些擔憂，似乎因為發現亞度尼斯的異常而特意跑回來的。

他說：“怎麼了？”

亞度尼斯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啞：“沒事,我只是做了個噩夢。”

關於小丑的事情……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噩夢”。

他看了眼時間——現在才晚上9點,根本還沒到超人正常回來的時間。

“你今天的作息不太正常……剛才你的心率降低了。”超人低聲說。

邀請函里給他帶來的負面狀態居然能被帶到現實中來嗎？亞度尼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以現在的狀態來看，他的心跳還是正常的。他又看了眼狀態欄里的理智值,那顆簡筆畫大腦下方的數值，還保持在95以上,這是個十分安全的狀態。

亞度尼斯鬆了一口氣,腦袋似乎有什麼靈光閃過,但他卻沒有抓住。

他沒有在這一點上糾結太久，而是讓超人低下頭來。

冰涼的手指貼上了溫熱的臉頰,亞度尼斯捧起了男人英俊的臉，直視着他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黑暗,這雙本該無比清澈的藍眼睛深處,似乎隱隱有隱隱的黑霧涌動。光是盯着那團黑霧,亞度尼斯就覺得有些發暈，不知道是不是小丑給他帶來的後遺症。

但超人現在的表現暫時還非常正常，他甚至還因為亞度尼斯的突然靠近而有些興奮——阿度為什麼突然摸自己了？是因為做噩夢太害怕，所以需要稍微依靠一下自己嗎？好難得！

亞度尼斯憐惜地摸了摸超人的狗頭，心裏想的卻跟對方猜測的完全不相關。

他想的是：如果超人精神狀況不穩定的原因真的是小丑病毒，那這個世界已經非常幸運了，因為……超人的瘋狂程度根本不及小丑的百分之一。要是超人真的像小丑那麼瘋狂的話……那這個世界大概在一年前就徹底毀滅了吧。

幸好，現在的亞度尼斯還不至於要面臨這麼地獄的局面。

現在他暫時是不打算進入邀請函里了，因為他稍微需要點整理思緒的時間——在邀請函里、理智值瘋狂下降的情況下，他根本沒辦法好好思考。幸好這個道具可以讓他隨進隨出，而且裏面的時間並不會隨之流動。

……亞度尼斯本以為這趟旅程會非常順利，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了。就算只是一個在現實世界中已經死亡的BOSS，小丑的殺傷力也比他所想像的要來得高。

小丑是怎麼發現他的？他聽到了自己與蝙蝠俠的對話了嗎？這對自己的計劃又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戰勝恐懼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恐懼”這個說法，亞度尼斯的腦海里甚至慢慢浮現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不要……乾脆殺了邀請函中的小丑？

作為玩家，亞度尼斯完全沒有殺人的心理困擾。而且，對方

對於他來說僅僅只是個十惡不赦的大BOSS。

但轉念一想，萬一小丑這麼草率地就死了，亞度尼斯還沒能從他的屍體中分析出什麼，那他豈不是失去了邀請函帶給他的信息優勢。

要不要乾脆把小丑抓起來，當面去問他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攜帶的病毒算了……雖然覺得在智斗方面自己比不過小丑，但亞度尼斯對自己的武力值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等分析完那疊資料，如果還一無所獲的話，就考慮一下這條路線吧……他想着。

接下來，因為超人說什麼都不放心他，亞度尼斯就沒有再進入邀請函。

他安安穩穩地度過了這個夜晚，第二天下午又照例去找了盧瑟做身體測試。

這次的測試結果跟他在反抗軍基地里所做的一樣——他的體能、各項身體素質都無法一直保持一個穩定的狀態，而是一直在一個範圍內上下波動。

雖然這次沒有波動得太過離譜，但也還沒達到正常的範疇。

盧瑟又讓他在胸前、手上各佩戴一個圓形的儀器、讓他重新做了一次測試，卻沒有說那個東西的作用是什麼。

亞度尼斯照做了，然後，他就看見盧瑟若有所思的表情。還沒等他發出疑問，盧瑟就開始趕客。

亞度尼斯：……

好吧，知道你的時間非常珍貴了。

他只能原路返回，順勢考慮起了進入邀請函里的事情。

昨晚小丑帶給他的壓迫彷彿還在，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

但仔細相信，亞度尼斯覺得自己大可不必因為理智值的下降就那麼緊張——在邀請函里，他是個力速雙A的吸血鬼，蝙蝠俠都拿他沒辦法，正面對上的話，小丑估計也沒辦法對他做些什麼。

而且，在上次亞度尼斯因為理智值歸零而用椰殼炸彈把自己炸暈過去、在邀請函里想要出去卻擔心理智值過低時，他就讓克拉克買了一堆鮮花回來、做了好幾個花環。

算算邀請函里的時間，那些花環還沒過期。

所以，亞度尼斯只要在進入遊戲的瞬間就拿出花環、並且離開那個房間，他的理智值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

亞度尼斯回到邀請函的時候，小丑還在對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抱着“只要我不理他他就不會影響到我”的想法，亞度尼斯自動屏蔽了這些話語，按照原計劃拿出花環戴上，然後簡單粗暴地把面前這台電腦主機里的硬盤給拆了下來，準備離開之後再慢慢篩選裏面可能有用的信息——他不打算在這個辦公室里再繼續待下去了。

收好硬盤和紙質資料，亞度尼斯就輕盈地躍上窗檯，進一步躍到了屋頂上。

站在高處，他看了眼地面上的兵荒馬亂，有遙遙望向那燈光璀璨、卻隱隱有警鳴響起的市區。

接着，他就利用自己那超乎常人的速度，毫不留戀地想要離開哥譚，離開這座罪惡都市。

——他不屬於哥譚。

而他也相信，蝙蝠俠能夠解決這次的麻煩。

然而，就在亞度尼斯從市區上方的建築上路過的時候，他卻又一次聽小丑提到了自己。

市區上的巨型廣告屏不知何時已經被小丑佔領。他的大臉出現在上面，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扭曲的巨人。

他那瘋瘋癲癲的笑聲響徹整個街道。他說：“別跑啊——我知道你還在看！”

“既然你對我那麼感興趣，那為什麼不敢和我做個遊戲呢？哈哈哈哈哈哈哈——認真聽！我要開始公佈遊戲規則了哦！”

亞度尼斯停下了腳步。

聽到“遊戲”這個單詞的時候，他心中產生了些不太妙的預感。

總所周知，精神病罪犯口中的“遊戲”，都不會是什麼正

常的活動。

果然，小丑接著說：“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做‘躲貓貓’~你不是很想了解我嗎？那就親自來到我面前吧！”

“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只要你在兩個小時之內找到我，就算你贏了。不過嘛——”巨型屏幕上的小丑紅唇裂開，露出了個得意的微笑，“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裏埋有無數個炸彈，每過十分鐘，就會有那麼幾個……或者幾十個人被炸成煙花！哈哈哈哈哈！”

伴隨着這句話的落下，街道上的人群發出了恐慌的尖叫。

“你是更想看煙花呢？還是更想去保護這群可憐的人兒呢？噢對了——”

小丑的話語並未到此結束，最後，他還給蝙蝠俠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警告。他說：“小蝙蝠，今晚我就先不跟你玩遊戲啦，所以你不能偷偷幫這位陌生玩家作弊哦~”

亞度尼斯抬頭看了眼被照在烏雲上的蝙蝠虛影。

他沉默了。

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小丑究竟為什麼會盯上自己。按理說，對於小丑來說，只有蝙蝠俠才“配”跟他玩遊戲才對。自己對他來說甚至只是個陌生人。

但是，這件事因他而起……他還是去解決一下吧。

剛好去正面跟小丑對峙時，如果談不攏打起來……他說不定可以取一點小丑的血樣？

想到這裏，亞度尼斯默默在自己腦袋上多套了兩個花環。

要不是小丑給他留的時間實在太過緊迫，他甚至想去商店裏買幾個防腐蝕手套。

鬼知道小丑的血液是什麼鬼東西。

……

因為十分鐘的期限實在太少，亞度尼斯還尋求了克拉克的幫助——小丑只說了蝙蝠俠不能來幫忙，卻沒說過自己不能找大都會的外援。對方估計沒想到自己根本就不屬於哥譚。

克拉克通過超級聽力輕輕鬆鬆就確定了小丑的位置。因為小丑的“威名”實在太過響亮，他怕亞度尼斯自己一個人解決不了，想要跟過去幫忙。

但亞度尼斯怎麼敢讓他去！現實中的超人就是一個反面例子。

就算他們只是在邀請函里，亞度尼斯也不願讓克拉克過早地引起小丑的注意。

“你不許去，乖。”這還是亞度尼斯自從進入邀請函以來，第一次對克拉克流露出這麼強硬的態度。

克拉克只好答應了。

因為亞度尼斯甚至不讓他進入哥譚，他只好懸浮在大都會的夜空，遠遠地望着對方的動向。

**

亞度尼斯最後是在一個馬戲團里找到小丑的。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吐槽，小丑出現在這裏時，居然完美地跟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了一起……

其實，小丑也為這位渾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青年感到驚奇。

為了提升“遊戲”的趣味性，他特意在這個城市裏投放了大量被改造成自己外形的誘餌。

他相信就算是蝙蝠俠，在一個小時之內都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自己，那“十分鐘”的約定只不過是他隨意設置的罷了。

畢竟——哥譚的夜晚那麼暗沉壓抑，不來點煙花怎麼會符合他現在的心情呢？

但現在，距離他公佈遊戲規則的時間……只不過才過去了8分鐘！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快就發現自己了。

他對於這位神秘青年的興趣更大了，撫掌大笑：“你比我想像中的更厲害！”

說著，他就慢慢走近了黑袍青年，甚至還傾過身，湊到對方的面前。

他聲音沙啞地“呵呵”笑了兩聲，然後饒有興趣地問：“那麼……你是誰？”

他的語調就像是藏在暗處的蛇，危險地吐着信子，散發出一種黏膩潮濕的感覺。

“放心，我是遵守規則的人。”小丑的語速慢了下來，慢吞吞地說，“

這是個新的遊戲。”

“回答我的問題，怎麼樣？”這位身穿髒兮兮的紫色西裝的綠髮男人笑嘻嘻的，像是在跟對面的人說些什麼無足輕重的玩笑。

“不乖乖回答的懲罰就是……嘭！”他突然發出了一聲高亢的擬聲詞，兩隻手也誇張地向上捧起，差點碰到了亞度尼斯的兜帽。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角的紅血絲也就更加明顯。

他彎下腰，湊到亞度尼斯的面前，抬起頭來，似乎是試圖觀察他的表情。

最後，小丑裝模作樣地笑道：“當然是沒有懲罰了~我怎麼會懲罰聰明的孩子。我只是想請你看一場煙花~”

亞度尼斯不知道蝙蝠俠現在有沒有監視着這片區域。

他在心裏又一次佩服起了對方——能跟小丑糾纏了那麼多年，還沒有忍無可忍把他給殺掉，也真的是個人才。

他才跟小丑接觸了這短短兩分鐘，就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手——這個人，實在是太賤了！

於是，在小丑幾乎要貼到他脖子上的時候，亞度尼斯終於伸出了手。

他非常乾脆地一巴掌送了出去，同時，還往後退了兩步，臉上止不住嫌棄的表情。

一般來說，在反派發表重要講話或是挑釁時，前來制止他的人一般會“耐心”聽他說完，防止自己不小心漏掉了這個高智商罪犯有意透露的信息。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打過小丑，就比如蝙蝠俠。有時小丑做得太過分了，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的蝙蝠俠就會泄憤一般地先把他狠狠揍一頓，隨後再慢慢盤問他。

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像亞度尼斯這樣，一句話都不說，一上來就給小丑一個**斗。而且他不是為了泄憤，這巴掌打完沒有繼續，而是嫌棄地往後退，彷彿那巴掌只是想讓小丑離自己遠點、別來噁心他一樣。

所以……小丑第一次產生了“懵”這種情緒。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對方的手勁太大了，他被打得腦子嗡嗡的，一時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