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之地

“所以說，你拖着這副坐都坐不起來、還得用魔法撐起鋼條和螺絲的身體，硬生生地跑到一千公里之外，卻什麼確切的消息都沒有得到？”蝙蝠洞裏，頭髮花白的老管家語氣有些不敢置信。

通訊儀里傳來了低啞的男聲：“……不完全是無用功，只是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阿爾弗雷德一時沒有說話：“……”

也在蝙蝠洞裏的提姆·德雷克知道阿福這是無語了，大氣都不敢出，輕手輕腳地走到超級電腦前，瀏覽起自己需要關注的情報。嗯，別看阿福平時看起來很溫和，但他絕對不會希望看到阿福生氣的樣子。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能讓布魯斯拖着行動不便的身體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卻僅僅是為了確認一下的消息，到底是什麼？

另一邊。

掛斷了通訊后，蝙蝠俠整理起了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他能理解阿福的心情，因為自己現在的確需要靜養，但……他無法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

更何況，為他提出這個可能性的人是鋼鐵俠，那個道德界限模糊、自詡上帝的瘋子。

電子屏幕映射出的藍光照在蝙蝠俠的臉上，畫面里的人是今天與他對話的青年。

佩戴在蝙蝠俠胸前、肩膀上的微型攝像頭忠實地記錄下了青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在他反覆播放那段短暫的對話的時候，AI會輔助他分析對方不同反應下可能的心理活動。

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蝙蝠俠終於揉了揉發澀的眼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從蝙蝠腰帶里掏出了一小管針劑，一邊思考思考明天該做的事，一邊將藥劑推入了自己的手臂。

他需要再去一趟Victoria酒吧……對，他會再去一趟。

之後，他得把人帶走。

現在，蝙蝠俠還無法確定白天與他對話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死人復活了？

但這個披着面具的青年，卻絲毫沒有關於大都會事變的記憶。

他特意用瑪格麗特的故事去試探對方，如果對方經歷過事變，應該能夠很快明白自己就是故事中的“瑪格麗特”，那位因為意外而死去的戀人。

而且，據他所知，那個人的骸骨現在還在孤獨堡壘好好地躺着。

要是骸骨被拿走了，超人肯定會在發現骸骨失蹤的第一時間發瘋。

——他是鋼鐵俠製作出的克隆體？

如果是這樣，鋼鐵俠是怎麼拿到他的基因的？又是怎麼將克隆體的行為編輯得跟過去的他一模一樣的？在這個關頭做出克隆體，又有什麼目的？還有，現在的他是怎麼知道“巴特利”這個姓氏的——亞度尼斯曾經說過，對於魔法生物，泄露全名可能會受到黑魔法的困擾，所以他一般不把自己的姓氏告訴他人。

有太多問題需要蝙蝠俠去解決，而無論現在的亞度尼斯究竟是歸來的亡魂還是全新的複製體，他都必須接受這份“禮物”不可。

因為，他不能貿然激怒超人。

……

在蝙蝠俠回顧與亞度尼斯的對話時，亞度尼斯也剛好在想蝙蝠俠。

這位反抗軍頭頭在自己承認自己確實認出了他之後就離開了，亞度尼斯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考察結果是怎麼樣的。

不過，根據對方的反應來看，自己也許是讓他失望了。

如果連反抗軍這條路也走不通的話……那亞度尼斯只能寄希望於自己剛拿到的那封邀請函了。

這麼想着，在短暫的休息時間裏，他從背包里拿出了邀請函，小心地拆開了包裹在外面的信封。

這封邀請函應該是由銅版紙製成的，材質略硬。它被折成了三段，每一段的背後都對應着不同的圖案。

亞度尼斯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那些圖案吸引了，特意拿到燈光下仔細觀察——最上面的圖案是一片金色的玉米田，中間是燦爛的向日葵花海，而最底下的，奇怪地沒有具體的場景，只有一輪灼人的耀陽。

其中最令亞度尼斯在意的當然是向日葵花海了，因為他背包里剛好有有一幅名為《向日葵之死》的油畫。

……這兩者之間互有什麼聯繫嗎？

亞度尼斯掏出了畫，將它和邀請函放在一起對比。

不比不知道，一對比，亞度尼斯才發現這兩幅畫的結構幾乎一模一樣。區別只是，邀請函上的向日葵花海色調更為陽光清新，看起來更讓人舒服；而《向日葵之死》裏的向日葵，色調古怪，某些細節的處理也有問題，看着就有一種灰敗的感覺。這兩幅畫……簡直就像是記錄了向日葵從燦爛到即將枯萎的過程。

在解密遊戲中，所有的巧合都可以是揭示謎底的關鍵。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亞度尼斯忍不住翻過邀請函，看看向日葵花海的背面寫了些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看清上面的文字，亞度尼斯就感覺眼前一花，一陣天旋地轉。

像是連靈魂都被抽走，跟着深海的游鯨在水中沉沉浮浮，又像是被綁在過山車上向下俯衝，一陣風中凌亂過後，亞度尼斯才稍微緩過來一些。

但再次睜眼時，他卻已經不在Victoria酒吧為調酒師提供的臨時休息的小房間裏了，取而代之的，是身邊緊緊密密挨在一起的一大片綠植，以及……一個個仰着頭的金色花盤。

這裏是向日葵花海！

亞度尼斯：？？？

啊？

他剛才是不小心碰到什麼不得了的開關了嗎？怎麼跑到邀請函上的風景圖裡了？

而且，更不妙的是，他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隻熾熱的手緊緊地從背後扶着亞度尼斯的腰，手心的溫度燙得他往前縮了縮。

而對方的另一隻手，則輕輕撫着他的臉頰，讓他抬頭。

腿貼着腿，胸膛貼着胸膛，兩人的唇瓣也僅僅只有一指之隔……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近得亞度尼斯能感受到對方帶着些熱氣的鼻息，近得亞度尼斯能夠聽到對方心臟的鼓噪，近得他能夠看清對方微微顫抖着的睫毛，近得他確信自己只要稍微動一下，就能碰到對方的嘴唇。

如果主角不是他的話，那這絕對會是一幅唯美的畫面：在向日葵花海里擁吻什麼的，怎麼想怎麼浪漫。

但是，主角是他啊！！

一向都比較冷淡、情緒不喜外露的亞度尼斯大腦一片空白，他第一次有了這麼強烈的爆粗口的衝動。

你□□的誰啊！！！